在长安落脚后,薛成琳跟缪子涵也常常过来,只不过她俩家里总是有事,便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同游。
莫相忘就常住在斑鸠书局后院,没事就翻翻书,教教斑宁一些浅显的法术,偶尔出城转悠转悠。
只说这日人间现一奇景,上午时分,天竟渐渐黑下来,并且气温也瞬间降低,抬头一看,空中硕大的日头竟被遮住。
她也是头一回见,便返回五界查看,可五界是平行于人界之上,其形态类似悬浮,却不受人间干扰,总之这一奇景,就只有人间有。
且频频闪现在不同区域时,太阳被遮住的程度还不同。
她也觉得稀奇,问询老神老仙也不得答案。
最后在返回长安时在城外破庙里遇到一位女道人,法号玄幽。
模样是仙风道骨,已有仙气环绕,估么过不了多时,就能归入仙门。
且在见到莫相忘时,一眼就能道出她是只猫妖,但并不像那些捉妖师那样,对她一通比划,大念咒法,而是极为敬仰。
虽说没去过仙界,鲜少见到真正的神仙,却也悟透了六界的玄妙之处,更是新造了一法术,能解盖印之物,其术名为拆解术。
用了此术,就能让神仙妖魔鬼们跟自己宝物解绑。
有这等奇法,莫相忘也想看看,就随意变出一件小琥珀扇坠试试。
没想到当即就解绑了。
当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她好奇的劲儿瞬间就没了,随之而来的是恐慌,这等邪术是五族明令禁止修行的。
随即将这话告知玄幽道人,对方也知道,此非正道,只是偶然悟出来了。
只能拆解一些并不贵重,或是被遗忘太久,太久不翻看的东西,若是实实在在的宝物,也是拆解不来的。
并说这宝物乃身外之物,得与失都在道法之中。
且修道修心,不为升仙。
其品行胜过仙界那些老神仙,莫相忘调侃,说若是真到了仙界,恐怕是要失望的,毕竟那些老神仙也是追逐名利,神仙之位,与人间传说的并不一样。
随又讲了神仙两界的事,可说来说去,又绕回自己身上,原是这些年的遭遇,被五族排挤污蔑,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今儿话赶话聊到这儿,也就一股脑的宣泄出来。
多半都是因为雀家报的报道,以及这些年里,五族找她对峙的事。
明明她没去过的地方,从没见过那些小妖小仙,可他们偏偏说自己盗了他们的东西,还声称,看见的就是她。
那些雀家报谣传她在五界盗宝,怎么不想想,她到底能不能真的拿到宝贝,她到底会不会这拆解术,仙神大家里哪个宝贝不上印,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盗的。
也幸而这些年里有缪子涵和薛成琳作陪,有证明,才没将这事传开。
这玄幽道人的思路比她活分,听其说完,面色凝重,察觉出一丝不妙,只说当年还在山中道观修行,在悟出拆解术时,被一小妖央求传授,那时她对六界知晓不多,也没当回事儿,就教给那小妖。
在那之后便再没见过。
可如今说起这小妖的模样,她也不大记得,甚至光凭身段声音竟判断不出男女,那时资历也浅,根本判断不出是个什么妖。
后来因知道发现这法术邪门惑心,也觉得当初不该那么轻易传授他人,随即下山苦修赎罪,却不知如今已酿成大错。
可话说开了,倒是解开莫相忘的心结,她这没心眼的,心结解开,便不那么苦闷,更不介意到底是谁变成自己的模样,用拆解术去五界偷盗。
她寻思,反正不是自己梦游去偷的就好。
随即邀请这玄幽道人去城中书局坐坐。
可被对方谢绝了,只说有过无功,仍要继续苦修赎罪,也会给莫相忘祈福,愿以后平安顺遂。
莫相忘也不多让,只告辞后回到书局,赶巧,薛成琳回来了。
她就把这事说了一遍。
她本就没心眼,这话听在薛成琳听来却是大发现,随即跟她一同回到城外那个叫黄来门的破庙,可玄幽道人早已不在。
“哎呀,你应该带着她去天帝那里说明情况的。”薛成琳着急的左右看看,又询问在此破庙落脚的买菜乡民,都说没注意。
“要是带到天帝那里,万一要赖成她偷的怎么办?平白冤枉了好人,再说她都快成仙了。”莫相忘小时候还鬼机灵,但越长越成白莲花,一天到晚,除了玩,事事都不考虑。
更不研究品信心性,所以被骗被冤枉都是常有的事。
薛成琳寻了一圈后无果,也只得认命。
可黄来门遇见玄幽道人的事又被那好事儿的麻雀瞧见,在雀家报上大肆报道,似是盖章她就会拆解术,且之前那些东西就是她偷得。
看见这些造谣的报道最头疼的是莫许。
她几乎每隔十年二十年就得往雀家报里砸钱上礼,让他们少跟踪莫相忘,少报道这些不实消息。
可近些年,似是逮住这冤大头,可劲儿宰,每过五六年就得上礼。
而这一切,也都是瞒着莫相忘做的,只有师父跟大师姐二师姐知道,就连白猿上神都得瞒着,且堂庭山不订阅雀家报,白猿上神又不出山,根本不知道这污蔑一事,若是知道必定会一路杀去雀家报,把那九千多万只麻雀烤了吃。
可更离谱的事还没完,原本在上学时,莫相忘跟付一生那堆儿里,司禄星君家的孙儿董算还算亲近,学业上总是相互帮衬,还会一起品鉴些古籍之类的。
结业后,也联系过多次。
可就在最近,莫相忘再借一副司禄图来看,看完后就去司禄星君府上给送回去了,可赶巧,那天付一生他们都在,所以她指挥董算一声,就把司禄图撂在书房桌上了。
且董算的小仙娥万福,刚巧在门口引着她进去,是亲眼看见她把司禄图放在桌上的。
可过了不过两日,董算火急火燎的找上门来,问她寻司禄图。
无奈旁边的万福怎么说明情况,董算都是不信,还说付一生的妖仆彭凡亲眼见到莫相忘独自进了书房,并从中拿走一个卷轴。
可那日从司禄星君家回来,她直接落地斑鸠书局,根本没再回去过,斑宁可以作证。
但这司禄图尤其玄妙之处,上面绘着六界的财禄走势,虽说平日里也没什么大用,只为了一览六界金钱流动。
莫相忘当初借了就是想看看人间传说这天狗食月,究竟会影响那方面的气数,除了司禄图,她还借了一地仙的山川走势图。
可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董算一口咬死是她拿的,并且搬出了雀家报的传言,说是她在黄来门遇见玄幽道人,从其那里学了拆解术。
如今司禄图已经归不了位,他爷爷司禄星君若是知道,肯定会重罚他的,并且央求莫相忘别拿着司禄图胡闹。
可这图,莫相忘没有。
两向掰扯,原定今日来人间耍一遭的赵达通推门进来。
这年的赵达通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模样虽说俊朗许多,但面相瞧着仍是不好惹。
董算知道赵达通在六界风评不好,脾气暴躁易怒总是打架,如今见形势不好,也怕被打,就撂下一句话,让莫相忘好自为之,就离开了。
跟着来的仙侍仙娥万财和万福赶忙为自家少爷的无礼道歉,并坚信认识相处二百多年的莫相忘不可能做小偷小摸的事。
可他俩信,他们主子却不信。
见他俩在这儿赔礼道歉,董算呵斥一声后,一个瞬移消失在院内。
万福跟万财又好一通鞠躬道歉,最后匆匆离开。
也正是这次经历,让莫相忘察觉到这拆解术的危险之处,还有那个冒充她的小妖肯定不一般,可想要满六界的寻找又不易,毕竟对方变形过,谁也不知道那妖的真身是什么,且一次都没有被逮到过。
就跟消失在六界的泽一一样,那妖,也隐匿六界,无处可寻。
而这事儿过后,那个冒充她的小妖就此销声匿迹,再没出现过。
而莫相忘的性格使然,见没再发生这种事,也就不再追究了。
之后的三十来年里,还算太平。
莫许照旧向雀家报上礼,且越上价钱越高。
心想着这也没个头,而瞧着徒儿只是留在人间书局里吃吃饭看看书,也没什么岔子,所以就停缴了这份礼。
而之后的这些年,雀家竟也消停下来,并在一次六界小聚上遇见莫许。
言语里提点,并不是因为莫相忘安分守己,不惹事端,而是因为另一买主最近因事很是得意,所以才撤销了对她的报道。
至于买主是谁,雀家没说。
莫许思来想去也参不透这买主是谁,最后只好在一旁赔笑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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