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讲究,都在夸你的。”
“胡扯,你就当着我的面这么说吧,快,把他们损我的话一五一十的讲清楚。”莫相忘拿着一小块红薯干威胁道:“你要不告诉我,今年大考就别想让我帮你补习了。”
那莫相离三指对天发誓,绝没有半句虚言,数历山上下确实都有议论过她,没有半句不好的话,可如今莫家来宾竟一个个都闭了嘴。
“唉,你们来在这儿干嘛呢,没听见山下锣鼓声?接亲队来了。”思凝说着把她俩哄下木箱子,随即翻箱倒柜儿找金丝红绸。
莫相离存着疑惑,并没离开,只端着金盆红莲问:“思凝姐姐,今儿师父大婚,莫家亲戚,怎么——”
“什么?”思凝从货架子底下的大箱子里翻出一捆儿金丝红绸,“你俩干嘛呢,赶紧啊,端着金盆红莲跟在你们师姐身后,下山后随着队伍去杻阳山,还得拜师公改口呢,赶紧赶紧,这大婚的日子都忙起飞了,你俩倒是跑这儿偷闲。”
“不是,思凝——”
莫相离还要追问,却被莫相忘拽走,“有什么可问的,爱怎样怎样吧,我又不介意,你好奇个什么劲儿,走吧走吧,今儿咱们可有的忙活了。”
说完,就把一小包果脯拆开,喂给莫相离一把,自己也囫囵吃了一把充饥,“也不知道这酒席好不好吃。”
“好吃什么。”莫相离嘴里紧着咀嚼,只含糊不清说:“酒是好酒,菜就一半,倒是有什么整鸡整鸭的,你到时候捡鱼虾吃,估么啊,泽一都给你留下了。”
“对吼,这回啊,泽一可成我师姐了。”
说话间,就听见有喜气的锣鼓声传来,她俩赶忙端着金盆红莲加快脚步跑向正厅。
五族大婚,不单单要走六界礼,还有本族礼以及本家礼。
不同于一般人家,带有弟子的,弟子也有一套礼仪。
如今吉时已到,新娘子头戴珠帘美冠,端坐在莫宅正厅,五个徒儿手里各捧一样器物,随在师父身后。
而三百来个伴娘分站两侧,从正厅一直站到莫宅门口,其浅紫色的伴娘服十分别致,与水红色的娘家亲戚装扮形成对比。
巳正一刻,接亲的队伍进得门来,付礼穿着一身大红的新郎服,倒显得英气勃发,似是比平日里要年轻几岁。
其五个徒儿也穿着水红色的礼服跟在身后,远远的一眼就瞧见那边队伍里唯一的女装,泽一。
而这时,她情窦未开,自然看不到,接亲队伍里还有一双含情脉脉的眼,在注视着她。
当接亲送亲的一套礼仪过后,随着迎亲的队伍下山,整队瞬移杻阳山。
这边的布置偏于古朴,没有堂庭山那么花哨,但宾客是真的多,少说也有八千客。
像三君、天帝、西王母这种重量级的宾客已到场,另有两千余家神族,两千余家仙族、三千余家妖族、百余魔族都以到场。
至于那灵族,气息穿梭其中,无法估算,鬼族倒是来了一二,倒也并不显眼。
而人族,莫许也有交,请来十来个好友,年纪参差不齐,也拼座一小半桌,算在娘家亲戚堆儿里。
倒是双方太祖一辈没来,都只有高祖以下的亲戚到场。
迎亲至山巅付宅,先按照规矩走一遍。
除了新郎新娘的礼,还有双方小徒的礼,上敬师公师母,下敬师兄师妹,互赠礼物,改口行礼。
礼成后,新郎新娘换上敬酒服,对着满坡三万两千桌挨桌敬酒。
因为五个小徒不属于伴娘,所以不能陪同敬酒倒也清闲,只那三百来个伴娘陪着莫许挨桌去喝,喝倒一批再顶上一批,还没喝过一个零头,三百伴娘和伴郎就已败下阵来。
莫许也是脸涨得通红,用仙法排出酒精,跟付礼相互搀扶着继续敬那三万桌亲友。
大师姐和二师姐是心疼师父的,见他们如此,就起身过去帮衬。
倒是剩下的三小只,因为一大早就没吃饭,这会儿挨到下午三点钟,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只顾着低头忙活吃,根本没注意到那茫茫礼宾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至于那泽一,确实给莫相忘留下一堆好吃的,光是巴掌大的虎皮虾就留下一大盆。
在宴会桌上捡了些小食,也没吃饱,就跟着泽一退下,朝着后厨那边走去。
又因这百宾一桌实在太大,所有菜品都像是精雕的工艺品,也就没好意思吃。
三师姐和莫相离也没吃好,见她俩开溜,也跟了上来。
而按照规矩,莫许的徒儿要在杻阳山住到回门才能回堂庭山。
原本也是给她们五个新腾出来的一个小院,如今端着饭菜,就来到院里吃。
能在杻阳山住下,最开心的莫过于泽一。
自幼时莫相忘在芳林园的第一次搭讪后,泽一就特别粘着她。
起初还住在芳林园,后来直接搬到望相院,几乎是做什么都喜欢黏着她。
喜欢跟她穿同样的衣服,梳同样的发型,喜欢吃她爱吃的食物,喜欢她喜欢的颜色。
就像是复制粘贴一样,且无论她做什么,泽一都无条件支持她,。
倒是莫相忘从没觉得不方便,甚至觉得能有一个类似于双胞胎一样的姐妹是个很开心的事。
可莫相离却不喜欢泽一,对泽一总是淡淡的,且说话里还是阴阳怪气,暗戳戳泽一是学人精。
闺蜜间要是有这种情况也是很头疼的事,为此,莫相忘苦恼不已,几番劝说也没能让莫相离接受泽一。
可无论莫相离态度多恶劣,泽一都不介意,还是会笑盈盈跟她们一起玩,和善的跟牧湘不相上下,只不过她的和善不讨喜,整一届的门生里,只有莫相忘对她好,其余的多半都选择无视她的存在。
在杻阳山住的这段时间里,泽一带着她到处逛,吃吃喝喝好不自在。
而等到回门的那天,莫许一来要回堂庭山,二来还得回数历山。
可跟着去数历山的,也只有四位师姐,莫相忘却不能跟去。
她倒是也不介意,只着急忙慌地赶功课,心知这婚假结束后,莫许怕是没工夫再教授她武学,今后也都得跟着白猿上神学。
而白猿上神是天吴神尊的弟子,虽说护崽,但教学训练的时候却极为严苛,所以她得抓紧时间打好底子。
而事实证明,莫许婚后确实逍遥,但肚子却迟迟不见起色。
莫相忘因不懂这些,万姑姑就在上学之余,给她科普这方面的事。
只说五族成婚受孕并不像人间那样高产高收,阴司传给五族的新灵也不会很多,许是因为五族众生有一定限额,只有哪个小妖小仙挂了,才会腾出一个配额,所以有些大家族的子嗣非常少。
深究其根本,此世众神谁也说不清,都道是上苍对于他们这些高等级生物的限制,而子嗣也确确实实成为了上苍的恩赐。
可纵使没有子嗣,莫许的教学任务也撂挑子了。
教给莫相忘的武学也到此为止,之后全得跟白猿上神学,但在云回天这个武艺高强的学长结业后,她也就很难进步,整个堂庭山除了白猿上神就再没有对手。
武珀和赵达通偷出来的那点小秘籍也已学尽。
她在武学跟功课上的成绩,足以让她提前结业,但因还想跟同学们一起,便向后推迟了几年。
随着他们长大,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丰富起来。
这年,除了姚宫典,其余学长都结业了,而他现如今混了个助教的身份,多来辅导学弟学妹们的功课。
姚宫典性格内向,且特别宅,当年被家里送到堂庭山之后,就坐稳不挪窝,更有甚时连年节都不回家。
而在堂庭山,也整日待在芳林园,不与小仙小妖交流,满脑子就只有学习。
他跟莫相忘被称为年级学霸,但在白猿上神阻止的两级大考上,莫相忘还是及不上他,差了两千来分。
由此,就奠定了姚宫典的地位。
而这年,闻扇跟二师姐莫相思的姻缘走向尽头,和平分手。
他俩恋爱就是悄悄的,分手更是除了两个师妹,其余的都不知道。
闻扇在结业后,会在每年夏天回来,给山上小妖们带来新故事,又因和莫相思是和平分手,所以再见也不觉得尴尬。
这年千姑姑遍寻六界树种,要了些品相极好的桃树苗栽在白府后院,引一流山泉在此间经过,却不料引来了一种为桃花而生的半透明红心小鱼,花落即刻睡去,花开便会醒来。
这鱼名为桃心鱼,最大也一指节。
是为数不多的不化形,不开灵识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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