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初遇

“怎么不当真,原本要随魁王殿下去的,可半路他有事,就让我先过去,可我又没去过。”男子说着望了望北方的天空,“那盘娥上神常住人间,那地方叫什么来着?哎呦,你一打岔,我竟还忘了。”

“建康,是在建康,我随白猿上神去拜会过,是上神的闺中密友。”莫许说着愁眉紧锁,“你几时得到的消息?”

“也就十来分钟前。”

莫许听后,转身要走,却看见站在草堆儿边上的小徒,“文渊,你帮我看着我徒儿,我去去就来。”

“唉?唉!”

男子这才发现草堆儿边上还站着个小孩。

“嘿——”

小相忘只拿着狗尾巴草,傻呆呆地站着,并不作声,心想着师父要把自己丢在这儿了,可怎么回去,但又想面前的男子能不能带自己去有人的街市上转转呢。

“嘿,我成带孩子的了。”男子看了看北方的天空,也只这一瞬间,就瞧见一大团乌云朝着北方急急奔去。

“你在这儿等我。”

男子撂下一句话,就闪身消失。

空荡荡的荒院里,除了被打扰的草蛇,以及半臂大小的红毛老鼠,还有各式各样的小虫。

小相忘是不怕的这些小动物的,她已经上了六界动植物学这门课,再看见这些个长在人界,又没生灵识的小家伙,只觉得好奇,就原地玩了起来,根本不顾及师父或是那男子究竟找不着自己。

“盘娥上神?”她拿着狗尾巴草去给一只螳螂挠痒痒,“好像听过呢?不对,我好像见过?是在哪儿见过呢?”

荒院里因为天空聚集起来的乌云,变得荫凉许多,但在这荫凉里,却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小相忘四下看了看荒无人烟的院落,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一片破损的半月门后。

那会儿的她还不知道什么叫物质上的怕,她除了小时候怕过付家子弟之外,长大后就只怕竹山来接她。

可在灵魂感觉到这股阴寒之气后,不禁在炎炎夏日里打了个哆嗦。

直觉告诉她,那扇半月门后面,肯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可小猫好奇心太重,越是好奇,就越想靠前,便炸着毛,哆哆嗦嗦的朝那个方向走。

那不过是只剩下一半的门口,可以从很多角度张望,可无论怎么看,她都没瞧见门后头有什么。

天空中的乌云逐渐朝着北方行进,大日头下,残破的半月门后连个阴影都没有,可那种阴寒的气息犹在。

且她能感受到这种阴寒的气息不单单出现在半月门边,还有残墙后,甚至破屋里,算是把整个小院包围了。

她能感受到那些寒气在靠近,一股莫名的恐惧感袭来。

吓得她瞬间变回原形,在原地炸毛踱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恐吓声。

可大日头下,那些个被树,或是破屋残墙聚拢的阴影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

“放肆!”

一声厉喝,自空中炸开,那身暗蓝色锦袍出现在小黑猫身侧,带出的气息,也将周身的那些寒气逼退。

那些个被男子怒瞪的角落里,阴寒之气溃散。

烈日下,只留下一只弓着后背炸毛的九尾小黑猫在原地踏步。

“你就是那只小猫?”男子只觉好笑,便想弯腰抄起。

奈何小相忘是第一次经历来自灵魂的恐惧感,炸毛的形态还没有退去,见他来抓,就背着耳朵,匍匐在地,张着嘴哈赤了一声。

“哎呦,还挺凶的。”男子拽着袍子蹲下,“别怕,刚刚那些都是死在这梁津城的恶鬼,逃脱了当年的大搜捕,四十九天没有归入阴司,就在阳间变成了恶鬼,厉鬼。”

男子耐心解释,抬手想要安抚小黑猫的脑袋,但又怕被抓,“你这小猫灵觉还挺高的,连鬼都能感觉到。”

说罢又看向小黑猫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吊坠,“呦呵,还挂着天吴钟,是白猿神尊给你的?这可是好东西,能避开世间所有威胁,你挂着它,小鬼也不敢缠你。”

小相忘因事黑猫,吸光吸热,在感觉到暖意后,就逐渐平静,并化成人形。

“叔叔,刚刚那是鬼吗?我怎么看不见?”

“你当然看不见了,鬼,只有鬼界鬼族能看见,它们若不现身,就连神仙都看不见的。”男子温柔的摸了摸她脑袋,“吓到了吧,你这灵觉出众,怕也是招阴的体质,咱们五界还好说,这类恶鬼基本不存在,但人界却难说了,总会有那些个亡灵想着逃避鬼职的追捕,只要躲过四十九天就会消除亡灵卡,那样鬼职也就不能缉拿它们,而它们除非是作恶,要不然,阴司也不收它们。”

“原来如此,都是无家可归的。”

听着一个不过三岁大的小不点感慨这话,男子只觉得好笑,“你师父把你扔给我了,我这会儿恐怕要把你送回堂庭山上,走吧。”

一听说要回去,小相忘扭捏着扯着裙带,“叔叔,我能不能不回堂庭山啊。”

“那你要回哪儿去?”

“叔叔能不能带我去人间转转,师父本来也是要带我去人间的,可就只来了故居。”

“嗯。”说到故居,男子环顾四周,最后沉沉的叹了口气,“都五十六年了。”

一瞧这男子竟也在感慨,小相忘赶忙上前示好,生怕男子也要在这地方感慨一番,再讲出些别的故事,到时候天都黑了,都没时间玩了。

“叔叔叔叔,能不能带我去人间看看?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人间呢。”

“嗯,你就不怕我给你拐走了?”

“叔叔不是坏蛋嘛,再说您要是拐走我,师父会生气的,白奶奶可不好惹哦。”

“小娃儿,算了,反正魁王已经赶去建康,我也没什么事,要不这样,我领你去——”

话音未落,晴空下,钟鸣声响彻六界,生灵识者皆可听闻。

可三声钟音刚落,就又响三声。

灵识浅者,不能从丧钟里分辨去的是哪位上神大仙。

但男子却眉目一凛,沉声道:“相忘,你得回一趟堂庭山。”

“怎么?又是谁归无了?”

“数历山莫家,莫许的曾祖父和曾祖母。”

五族归无扎堆儿,一走就走一批。

当男子领着小相忘回到堂庭山时,那里除了守门和洒扫的小妖仆小仙娥外,其余的长辈都赶回各处。

就连千姑姑和万姑姑,大师姐、乃至春分夏至都不在山上。

小妖仆萌儿见她回来就,只红着眼,攥着手里的扫帚,“相忘,莫妖仙的曾祖父曾祖母归无了。”

“嗯,叔叔说了。”小相忘指着旁边的男子,随即抬头问:“叔叔,您叫什么名字啊?”

“在下姓莫,名文渊,是你曾祖母取的。”

“您跟我曾祖母还认识?”

“当然,不然怎么就姓莫了呢。”

“那您也是猫——不对呀,不是猫呀。”

“我的身世一时半刻也说不完,等下次见了,在于你细说。”莫文渊对那小妖仆道:“这小娃儿我送回来了。”

可还没等说走,就被小相忘保住大腿,“莫叔叔,你还没带我去人间玩呢,这天还早嘛,反正您,您好像也没什么事嘛。”

莫文渊只觉她行为好笑,这六界内三位上神归无,两位还是祖家长辈,而这小娃儿还想着去人间玩。

“你这玩心怕不是时候,你师父是回数历山吊唁了,白猿神尊也去人间吊唁了——”说着,莫文渊眼神不免柔和下来,寻思这小娃儿并不懂何为归无,怕也不懂生死,随即也不往下说了,只瞧着时辰还早,就伸出手牵着小相忘再次下山。

一只猫妖的成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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