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在闻扇的故事里变得五彩斑斓,可真正的人间,却没有故事里那样多彩。
这年的人间征战不断,街上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因为战争被迫离开家园。
小相忘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就嚷着让莫文渊带她去更繁华的地方,可繁华也有个度,根本不像妖界乃至神仙两界那样,而是有些杂乱,有些——落后。
“他们不懂得法术,也就以最基本的形态生存,人能列为六界排位里,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哪怕是以最基本的形态活着,生命力也是极其顽强。”莫文渊拉着小相忘的手,走在人世间,这里他经常来,所以对于这种景象也不以为意。
“可闻扇哥哥讲的不是这样的呀。”小相忘蹙着眉毛,很难接受眼前的一幕幕。
“现在正值动乱年代,不如早先那么太平所以如此,若是再等个十年百年,或许就会大变样,三千年前一个样,三千年后可就翻天覆地了。”
“真的么?就只是这些人,还能翻天覆地?”
“那是当然,可别小瞧了人,众神能把没有特指的人这个字,赠予人类,那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你可知人这个字最初是没有特指的,就只是代称,泛称,比如人们、家人、夫人、大人,这些都没有特指某一物种,就只是代称。”
“是的,白奶奶教过。”
在这样一个动乱的年代,想找一处安生又繁华的地界可不容易,最后兜兜转转,就到了建康。
但此刻的建康气压低,因群神众家纷纷赶来吊唁,所以在盘娥府苑周围乌云密布,升起了一笼迷雾,圈住了大半个建康城。
“莫叔叔,这里好像要繁华一点。”小相忘没有去看那片迷雾笼罩的地方,而是指着建康宫那边,“那边好漂亮呀。”
但莫文渊毕竟是大人,关心的可不是建康宫好不好看,而是那迷雾中,又是怎样一番吊唁场景呢。
走在建康城中,因为天气突变,所以街上行人很少,只少有的几个聚在一块闲聊,但他们说的话,小相忘却听不懂。
“莫叔叔,他们说的什么呀,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
“这是当地的方言,你可学听音了。”
小相忘摇摇头。
“等你长大些,学了听音,那六界五族的话,就都能听得懂了,就连外国话也能听得懂。”
“这么厉害,为什么是五族?”
“鬼语,不外传,你们灵觉虽墙,但毕竟不是鬼族,所以很难听懂。”
“是那些恶鬼们的话吗?还是阴司里的鬼职?”
“是恶鬼。”
莫文渊收吧,拉着小相忘的手远离那片迷雾,“相忘,咱们这里天儿不好,咱们还是换一个地方吧。”
小相忘抬眼瞅着那片越扩越大的迷雾,“师父说,五族若是聚集在人界,就会升起屏障。”
“是,因为人界是六界之本,当年化出五界时,给人界留下的灵气最少,所以当五族来到人界时,会带来很多灵气,这些灵气结团形成屏障,咱们在外看这风云骤变,但在内,却是晴空万里的。”
“这么神奇!”
小相忘第一次来人界,还没见过这样神奇的屏障,虽说有些惧意,但还是好奇的想要进去看看。
而这也正和莫文渊的意。
人进入这片迷雾中,就会失去方向感,从哪儿进来,就从哪儿出去,但五族却不同,能找到正确的路,到达正确的地点。
穿过迷雾,里面还是下午两三点钟的日头,可那片大宅里外,占满了五族众家。
有些见着莫文渊领着一个孩子进来,也没给眼色,都个忙个的。
“真神奇。”小相忘轻声说完,就左右看看,并于那盘娥府门口,看见一个熟悉面孔,并非堂庭山上的仙娥仙侍,而是曾经来赴白猿上神寿宴的一个小仙官。
也正是这一看,才想起来,这盘娥上神曾来过寿宴,还给过她一个小熊造型的蜜浆糖果。
那女子不同于白猿上神保持着六十来岁的模样,而是十分年轻,也就三十来岁,模样生的很好,眉眼很温柔。
这也不过六年就归无了。
归无,从这世间离开,不入阴司,不走轮回,就彻彻底底的消失在六界当中。
想到这儿,小相忘撇着嘴,愣是咔吧出几滴眼泪,最后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见她这边哭了,莫文渊慌张蹲下,“哎呦,这是怎么了?吓到了?”
这方哭声,也引来众家侧目,这才发现,是一个鬼族的鬼神君领着一个九尾猫妖的娃娃,此等搭配,也着实让那些前来吊唁的宾客好奇。
就有那好信儿的上前询问,但知道是莫良钧剩下的孤子后,就纷纷嫌弃着闪躲开。
只站在盘娥府门口迎宾的小仙官瞧见,赶忙过来。
“请鬼神君安,这位可是莫许的小徒?”
“正是。”莫文渊见其知道小相忘的来历,也觉得放松许多,但带孩子他可不在行,“请问白猿上神一行可来了?”
“那是自然,只不过此地吊唁的五族繁多,还不曾有这样小的孩子,怕照看不周,还劳烦神君领着她现行离开。”
小仙君并非是嫌弃莫相忘的来历,而是现如今人手不够,前来吊唁的五族不下于三五千位,实在是忙不开。
更何况堂庭山不单单来了白猿上神,还有千姑姑以及大师姐都在,已有代表,另外万姑姑也跟着莫许去数历山吊唁,一并去的还有二师姐三师姐和莫相离。
至于莫相忘,因为高祖的事,是去不得数历山的。
仅此一事,她又被刨除在外了。
跟着莫文渊在外转悠到晚上,回到堂庭山后,白府跟莫宅都静悄悄的。
那些从数历山带来的小妖仆全数回去吊唁守丧,就连莫宅的厨娘都回去了。
所以留下的只有一少部分后期雇佣来的妖仆。
至于学长那边,哪怕是姚宫典这个常年住在堂庭山的宅男,也因为舜神后代的缘故,要去吊唁盘娥上神。
而现如今又是暑假,其余的学长也不在。
小相忘被又被拘在山里,且师父跟白猿上神一去就是七天。
这七天,府宅两处的妖仆仙娥仙侍加起来也就十三个,都在一块吃,且没了平日里的吵闹,静的只有蝉鸣鸟叫。
七天后,白猿上神率先归来,且回来就让白府上下挂丧,也就此闭关。
并且说要闭关停课三年。
而莫许是莫家曾祖最爱的曾孙女,所以按照数历山的规矩,要去守墓,这一走也要许多年。
且按照数历山莫家的规矩,其弟子也要同赴数历山守着。
正是这样的规矩,把小相忘摘出去。
课业停了,她就只能窝在山里,没有师父跟白猿上神,没了师姐,没了莫相离,她的乐趣空了大半。
也因为停课的缘故,何弯弯他们都跟其父母去妖界或是人界玩了。
过不两日,莫许也是真心疼她,更想要历练其心性,增长见识,但她又不想去竹山师家,更不便留在仓者山翁家,思来想去就交到莫文渊手上,托福在人间抚养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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