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兴师问罪

甑蕾不知道,这一切到底真是巧合还是阴谋?还有,为什么会有人将这味草药添加到远弟的汤药之中?是专门引她揭开这个阴谋?还是别有用心的想要利用她作为工具,让霍青城与君啸白表兄弟之间反目成仇?

甑蕾只觉后背冷汗慭慭而下,她想起在茶室时霍青城无意中说过的那句话,他说白玉妆自从诊出有孕之后,就再也不肯让大夫把脉。

那这么说,是不是她有意如此?不然,她为什么要避讳让大夫把脉?

为什么?她是做贼心虚呢?还是真的顾忌什么?……

甑蕾坐在那里,半天才听清温太医说道:“你推算的也不错,的确,只要女子不间断的服用此药,月事就会一直不来。之所以取名为女儿草,当时就传说是西域女儿国用来繁衍后代的圣药,当然这个其实只是无稽之谈,徒增笑耳罢了。其实这种草药原本是由波斯传过来的,当时只是极少数的一些宫廷贵妇知道它的作用。也有不能生育的妇人拿它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譬如偷龙转凤,或者干脆就在外面买一个男孩,然后自己假装怀孕,等孕期一到,再对外宣布说自己已经诞下麟儿。只是这草药后来因为涉及到一桩谋逆大案,被严禁引用,在本朝早已绝迹。所以我也只是在师傅留下的医术上看过关于它的记载,甑王妃,你是从哪里得来的?甑王妃,甑王妃?”

甑蕾听见他连唤几声之后才醒悟过来,旁边的林嬷嬷立即上前端上一杯新茶到她手里,笑道:“我们王妃最近太过操劳了,温太医,一会你顺便也给开几幅定神安眠的方子吧!阿弥陀佛,老奴活了这么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您这么年纪轻轻却医术高明的太医呢!”

温太医笑了笑,回道:“嬷嬷过奖的,这是我等行医者的本分,理当如此。甑王妃,请把右手伸出来,我给你号号脉象。”

甑蕾勉强一笑,压住心里纷乱的心事,直到看着他收起了丝线脉枕等物,这才低声问道:“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温太医。”

温太医回道:“王妃但说无妨。”

“敢问温太医,若是这女儿草被男子误服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实不相瞒,舍弟日前因为受了些皮外伤,所以才服的此药。若不是我今日回娘家探视时发现有些不妥,这药只怕他还要连服半个月呢!”

温玉安闻言不禁稍稍变色,道:“若是连服半个月,只怕……只怕令弟将会逐渐出现女性化的特征。譬如……声音变尖变细,胡须退化,肌肤细滑……甚至于,胸脯也会出现一些类似于女子一般的发育特征。是以,这味草药虽然看似无害,但其实最能伤及人体的根本,令雌雄异位,所以,王妃切记不可再让令弟沾染此物!”

“什么?居然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那……那我弟弟他如今已经服用了两剂下去,这可如何是好?”

眼见甑蕾有些惊慌失措,温玉安倒是很淡定的一笑,回道:“王妃不必过于担心,如果只是服用了两剂,照说后果不会十分严重。这样,我这就开个解药的方子,你让令弟服用一次。此后,只要不再误服此药,料也无妨了。”

甑蕾站起身,对温玉安行了个礼,道:“多谢温太医,此番恩情,我甑蕾定然铭记在心。”

温玉安回之以礼,道:“王妃不必客气,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然后就坐下身,提笔将方子写了出来,又沉吟了一会,提笔写了另外一幅方子,交给甑蕾道:“这份是在下开给王妃服用的养身药方,王妃可照此服用十天,看看有无效果再说。”

甑蕾恭敬接过,又道了谢,这才让人将温玉安送了出去。

回转身,她将两张方子都攥在手里,沉吟了好半天,又提笔写了一封信,将信与方子一起装好,才对林嬷嬷说道:“你再去一趟甑府,将这封信亲手交给宋姨娘,记住,不可有第三者在场。”

林嬷嬷伸手接过,甑蕾又把自己的那张方子仔细折好,仿佛衣袖内。正要走出门时,只听院子里有人传道:“王妃,二奶奶来访。”

甑蕾心中咯噔一下,暗道我怎么忘了这茬了?原本该是我亲自去汇芳苑向她解释一番的,没想到,如今倒被人捷足先得追上门来,也不知道宁双儿心中到底怎么想?她若是以为是我指使的飞烟去接近她丈夫,那我可自己要冤死了。

正想着,匆匆走出门口来,丫鬟们刚刚拢起珠帘,只见宁双儿就冷然道:“大嫂,双儿今日来是向你讨个说法的。”

甑蕾心中一沉,暗道又是一桩麻烦事,当下只得笑着回道:“弟妹来的正好,我刚要去找你呢!”

宁双儿点点头,兀自走了进来。甑蕾连声叫丫鬟们去沏茶,又在宁双儿的对面坐下,道:“弟妹,我知道,你一定是为了飞烟的事情来质问我的,对不对?”

宁双儿抬眼看了看屋里的小丫鬟,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不无尖锐的说道:“大嫂知道便好。”

甑蕾一听她那语气,知道这事只怕不能善罢甘休了,她心中无奈的自嘲最近时运太低,回道:“看来,弟妹这回的兴师问罪不是开玩笑的了。”

宁双儿回道:“那是自然,我曾以为与大嫂来往亲密,妯娌之间也能亲如姐妹。却不想,原来大嫂对我别有用心。我这才得到过问府中中馈的权利呢,大嫂就急不可耐的要给我还以颜色了。”

甑蕾竭力平静了一下自己,而后待小丫鬟端来茶水之后,亲自端到宁双儿手中,和颜悦色的说道:“弟妹真要这么看我?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宁双儿却不看她,只将眼神往珠帘外的门槛上一瞟。甑蕾忽然会意过来,立即道:“弟妹,我知道你心中有气,这样,你们都先下去,让我和二奶奶单独解释一下。”

丫鬟们旋即都垂手退了下去,甑蕾刚要说话,忽然见宁双儿朝自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只见她端起手中的茶盏,重重摔到地上。

“哼!还用解释什么?事实就是明摆着,你指使你的丫鬟去勾引我家二爷,这件事,你今日无论如何要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甑蕾见她说完就朝自己不停的挤眉弄眼,心中彻底的明白过来,敢情这是宁双儿已经知道了,自己身边有其他人安插进来的奸细,为了避人耳目,看来她们还真是要做一场戏了。

她便也提高嗓门,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还没开口,你就如此大声的跟我讲话!你还有没有规矩,懂不懂礼数?我怎么说都是你的大嫂,是这定安王府的王妃。别说飞烟不是我安排过去给二爷的,就算是,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宁双儿便道:“我能把你怎么样?你就瞧好了,看看我能把你怎么样?”

说着,就拣几样不要紧的小东西随便往地上扔去。甑蕾听见外头有丫鬟敲门,似乎想要进来,便喝道:“不许进来!本王妃就还不信了,你这身量也敢跟我动手!哼哼,你说今日跟我没完,那好,我也跟你没完!敢砸我的东西,我剥了你的皮!”

说完,两人故意撞的长榻旁边的小几小桌乒乒乓乓晃动,让人误以为屋子里的两人已经开始撕扯。而后,甑蕾又扬声叫道:“许嬷嬷,都把外面的人统统叫走!你在外头守着!”

许嬷嬷答应了一声之后,两人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互相对视时,都是无奈而会心的一笑。

宁双儿重重坐下,叹气道:“大嫂,刚才对不住了,可若不是这样,以后指不定还有多少麻烦等着安插到你头上,你信不信?”

甑蕾也坐下来歇口气,用手里的丝帕按了按鼻梁上的汗珠,嘴里说道:“这紫檀木的家具可真是重到死,呼!你下次要做戏先提前通知一声,我好摆点便宜显眼的玩意给你做道具!”

宁双儿微微一笑,道:“看来的确会有这个必要,对了,我来是要跟你说一件事,你知道琼儿是谁的人吗?”

甑蕾眉头一皱,道:“琼儿……她知道她是谁的人?这个我都毫无头绪呢,以前怀疑她是明华殿的,可是后来仔细一观察,似乎又不是。唉,这回你不说我也知道了,飞烟之所以会去接近二爷,想来其中必然有她的功劳,对不对?”

宁双儿漠然的点点头,一脸平静的说道:“的确,若不是她从中作怪,只怕这两人没那么快就能勾搭在一起。可笑从前我还把他当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可是如今看来,那一切是多么的可笑而荒谬。我查到,她们两个人刚开始眉来眼去的时候,云罗才生下孩子没几天。真是冷血无耻的贱人,这么耐不住寂寞,我还听说他还偷偷去了嫣红院几趟,想来,外头那相好的也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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