甑蕾暗暗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君啸雅怎么会是个这样毫无节操的贱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就像他这样,迟早把整个王府搞的乱七八糟乌烟瘴气啊!
只是现在认真联想起琼儿的来历,甑蕾忽然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看你这样子,这个人必然是我们万万都想不到的人,对不对?”
宁双儿点头咬牙,道:“的确,她真是个高人。若不是我机缘碰巧,只怕又一次被她单纯端庄的外表给骗过去了。我说出来,只怕大嫂也不信,她就是庄静,咱们的妯娌,你的三弟妹,定安王府的三奶奶!”
“啊?怎么会是她?庄静?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甑蕾也是吃了一惊,说完这句话之后,宁双儿便道:“还有比这更意想不到的呢!大嫂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在提出要管制王府中馈的时候,咱们那一向厉害的婆母没有反对,明华殿的那个老东西也不敢吭声吗?为什么我说不愿抚养云罗所生的那个贱小子,她们连屁也不敢放一个吗?”
在甑蕾的印象中,宁双儿和庄静斗士属于那种出身良好,行规道矩的千金小姐。这样的千金小姐,那说话都是用甑寰体的,唯恐不够雅致高洁。
所以,当她亲耳听到宁双儿说出这样粗俗的话时,不由也是微微一愕然。
宁双儿却并不自觉后悔,仍继续道:“上次王爷从宫中给我请了那个温太医过来诊脉,这才让我知道,原来我一直不孕的原因,居然在君啸雅身上!初初时我只以为是他在我们的女儿出生以后,不小心误服了这种汤药,后来恰好我父兄过来,我将此事偷偷讲与他们听了。我父兄当时就觉得其中必有蹊跷,然后假借在京叙职为名,暗地里动用了不少的人脉关系,顺藤摸瓜的追查下去,最后发现,原来君啸雅也并不知情!给他服用此药的,居然是他的好继母,好祖母!”
这话说完,甑蕾也震惊的霍然起身,道:“为什么?她们不愿让二爷有自己的子嗣?这太奇怪了,太不合情理了!”
除非君啸雅不是君家的子孙,否则甑蕾怎么也想不出来,这一个刘重昭,一个沈太王妃,她们为什么要下此毒手?在这个时代里,让人断子绝孙,那是最最恶毒不过的诅咒和残害。君啸雅平日里对继母和祖母都很是恭敬,为什么她们要这么做?
看着甑蕾果然不肯相信,宁双儿忍不住冷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敢相信,其实刚开始我父兄告诉我这个结果的时候,我也跟你一样,不可置信觉得那肯定是误会!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我拿着当初刘重昭给受她指使的那个已经退沐的老太医写的亲笔悔过信扔到她面前时,她登时整个人都变了色。她苦苦哀求我不要将此事告诉王爷,并且还说出了,其实这事明华殿也参与了。我若是告上去,只怕最后只能落个两败俱伤的场面。
甑蕾又一次被雷的里嫩外焦,她嘴巴张了几张,才勉强道:“明华殿的老祖宗也参与了?哦,我的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都疯掉了吗?刘重昭她……她可真是能人所不能啊!“
甑蕾说罢,一手扶住有些晕眩的额头。她再一次深刻的感受到,这个时代的贵妇人们真是绝对的无所不为!
她们总能用自己的方式,刷新她对三观的所有认识。所谓做人的节操?在利益面前,只需轻轻一桶,立即就破碎一地。
宁双儿见她仍有些不能相信,便从衣袖里摸出一张纸来,说道:“你看,这是她事后写给我的保证书,这份保证书上面写的一清二楚,只要我不去告发她,她以后就什么都听我的。哈哈!哈哈!大嫂你看看,你可要认真看看!这就是我们的好婆婆,堂堂清依威远定安亲王的王妃!她和咱们的老祖宗,为了能让自己家族的女孩进入这个王府,成为下一代的女主人,不惜用这样的招数损伤自己儿孙的身体,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能够让自己家族的女孩生下王府的继承人!我这么说,大嫂你应该明白了吧!”
甑蕾终于不愿再听下去,一掌拍在桌子上,说道:“太过分了!她们怎么能这样?双儿,你真的不去告发她们?”
宁双儿闻言轻轻一笑,伸手将桌子上的保证书递到甑蕾面前,说道:“大嫂,你说的容易,你敢吗?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拿着这张保证书去了,你将事情的全部经过都告诉王爷,他会怎么处理?他真的会大义灭亲,将她们赶出王府,然后让世人指责他的不孝与薄情寡义吗?”
甑蕾忽然觉得有些无力,她复又坐下来,喃喃的说道:“那……那不也是因为她们确实有过错在先呀!而且还是这样恶劣的手段,这种事情,就是说出去,只怕也没人信。这太匪夷所思了,这太……太让人无语了……我,我都不知道到底该说甚么才好了……”。
宁双儿也在她对面坐下,道:“你也知道,就算这种事情说出去也不会有人肯信,因为的确太恶毒太自私了!可是问题是,咱们真的能把这样的事情说出去让人评说是非曲直吗?古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咱们所在的不是普通人家,而是堂堂的定安王府!大嫂,你我都是出身名门,身后还关系着一个盘根错节的家族的荣辱兴衰!所以,咱们不能说出去,不但不能说出去,而且……”。
她说道这里,只将放在桌子上的右手紧紧握起成拳,良久才渐渐松开,嘴角挂上一丝难辨的笑意,道:“咱们还应该好好的保守住这个秘密,毕竟,我们都不是只代表自己一个人,可以单凭自己的喜怒哀乐来行事,来决定一切!我们要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经过深思熟虑。正所谓路不能走错一步,大嫂,你以为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甑蕾沉吟半响,最后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的确,刚才她那个想要将事情的真相公之于众的念头实在太幼稚了,首先君家的三兄弟就会不同意,因为这关系他们作为男人最基本的尊严和威信。还有,既然宁双儿说查到刘重昭和沈太王妃联手在君啸雅的饭菜里下这种药物,那么也就是说,云罗的孩子必然不是君啸雅亲生。
可是定安王府早在他出生的那一天,就非常隆重的放了半天的鞭炮,还差点大肆张罗着给他摆满月酒,京城许多人都知道了君家二房添子的消息。这时候要是传出这孩子只是个私生子,那整个定安王府的颜面都会荡然无存,更会成为京城人的笑柄谈资。
甑蕾想到这些可能性之后,只得不甘不愿的同意了宁双儿所言。的确,她没有危言耸听,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可是,甑蕾忽然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便问道:“你查到二弟是被下了毒,那么你知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对君啸白和君啸英下手?照说,君啸白才应该是她们最大的目标啊!”
宁双儿摇摇头,叹口气道:“我查到的就是君啸雅和君啸英两兄弟都遭了她们的害,至于大哥,因为前些年他一直在边疆带兵,所以她们还没有找到机会可以下手。大哥自回来京城之后,又时常在皇上身边办差,因为服用这些药物有可能会带来一些副作用,她们不敢冒这个险,因此才没有得手。但是你也得多加小心,为了稳妥起见,找个适当的时机,还是让那位温太医给大哥把个脉比较保险。”
甑蕾点点头,心中很以为然。妯娌两默默对坐了一会,宁双儿又说起另外一桩事来,让甑蕾多加小心。
甑蕾听她说完也是吓了一跳,问道:“你说你今日去马房查看马匹的情况,发现刘霜霜经常不经报备就私自乘坐王府的马车出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情?这些马夫,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唉!老实说当这么大的一头家,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分身无术,双儿,以后我就指望你了。”
宁双儿笑一笑,道:“我没有大嫂你那样的聪明和手段,所以现在我只能替你管一管这些微枝细叶。不过我会用心学着,希望大嫂你能用心教我。你放心,经过这些事情,我已经彻底明白了。这偌大的定安王府,也就你和大哥还算是我的亲人。我当初那样落魄无助的时候,若不是你骂醒了我,拿大姐儿来指点我,我想我肯定还会继续为那个人伤心。现在想想,那样的我真是傻到了极点,而今我懂了,我是大姐儿的娘亲,我还是我父兄最心疼的女儿和妹妹,这王府里,最起码还有你和大哥关心着我。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倒下,我也绝不会倒下。大嫂,从今往后,咱们妯娌就要齐心协力,我给你当帮手,也为自己在这王府里挣得一席之地。我还有从娘家带来的那些陪嫁资产,这些田地我都要好好经管着,将来留给我的大姐儿出嫁。大嫂,我求你千万不要嫌弃我,我……我如今也只有这么一条道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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