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没有说话,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出于好奇,我走了过去。
可也就在这一瞬间,女人仿佛受到了惊吓,立刻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但遗憾的是,她的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拴着,而且两根铁链都很短,就算她站起来,也无法做到直立,只能弓着腰。
而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只传达给了我一个信息。
她很害怕。
她很担心我会伤害她。
我皱了皱眉头,说,“我不是坏人。”
女人似乎不相信,看向我的眼神,仍然充满了敌意。
幸亏这偏房里是开着灯的,而且很亮。
否则的话,单单这个女人看我的眼神,便会令我感到心悸。
迟疑了片刻,我将丁大勇给我的那个临时证件拿了出来,算是亮明了身份,对女人说,“我真的不是坏人,或者说,我并不是陈家的人。”
女人定定地看着我手中的证件。
慢慢的。
眼神变得将信将疑了起来。
我仔细看着她的双眼,初步判断,她并没有精神疾病。患有精神疾病的人,眼神绝对没有这么真实而丰富。
如此想着,我问,“陈家的人为什么会把你拴起来?真的是因为你有精神病吗?”
女人的表现很谨慎,还是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偏房的窗户。
她似乎在怀疑,陈汉兴就在外面。
我也顺着她的目光扭头看了一眼,顿了顿,说道,“既然你不说话,那这个事情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照顾好你怀里的小孩,不要让他哭闹,影响我休息。”
话是这么说,我并没有急着去里屋。
而是在向女人传达一种信息,我确实不是陈家的人。
另一方面,我也想试探一下,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精神病。
她如果有精神病的话,在听到我的这些话以后,她肯定不会再向我传达其他信息,而是会一直保持一种谨慎而警惕的状态。
而如果她是一个正常的女人,那她可能就会向我传达某种正常的信息。
果然,在这个女人看了我一会儿之后,她的眼神变得急躁了起来,不停地在对我重复着一个口型。
我虽然不懂口型,但是也能看懂。,
因为她的口型很简单。
就两个字。
“救命!”
我这才确定,这个女人究竟遭遇了什么。
她应该是被拐卖到陈家来的。
这种情况,我小时候就经历过,因为汉州那边也时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甚至,在我成长的那个地方,便有人从人贩子手里买女人……
或者是小孩。
而我,就是一个很真实的例子。
在确定了这一点之后,我只是对女人点了点头,示意我已经知道了,但是你不要着急,我得先稳住陈家的人,才能救你出去。
女人眼见我的眼神没有任何恶意,慢慢放松了下来。
她又看了一眼窗户,坐回了板凳上。
而我,也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并没有看到陈汉兴的踪影。
接下来,我稳了稳心神,朝里屋走去。
按照陈汉兴刚刚的暗示,我走进里屋以后,只是简单环视了一下室内的环境,便掀开旁边那张木床的床单,朝床底看去。
里面的确有一个箱子。
拉出来打开,里面赫然是一箱子现金!
差不多有一百多万。
我也这才明白,陈汉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想要拿钱平事。
顿了顿,我拿出手机,给丁大勇打了一个电话。
我开门见山地就对丁大勇说,“陈汉兴准备了一箱子钱。”
丁大勇笑呵呵地问,“多少?”
我说,“差不多一百多万。”
丁大勇冷笑,“看来,陈汉兴这个老东西还真是大方。”
我问,“接下来怎么办?”
丁大勇说,“你就跟陈汉兴说,你做不了主。”
我问,“你明天过来?”
丁大勇说,“我就没离开牛头乡。”
我试探道,“那你的意思是,等陈利康从北湖回来?”
丁大勇说,“那是当然了。”
我说,“好,那就这么定了。”
丁大勇说,“先这样,我正要去赵家的养猪场看看呢。”
我说,“那你小心点啊。”
丁大勇就笑,“放心,刘振和霍亮已经查到那几十头猪的线索了,就在我身边,事情的进展比我们想象中还要顺利。”
我应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随即,我又走到窗前,观察了一下外面,并没有人来。
沉默了片刻,我再次回到了偏房的客厅。
板凳上坐着的那个女人再次向我求救,仍然是以口型的方式。
“救命!”
“救命!”
我看了看她怀里的孩子,问,“这是你和陈利康的儿子?”
女人愣了愣,摇摇头。
我问,“这不是你的儿子?”
女人神色黯然,看了她怀里那个孩子良久,眼泪忽然掉在了那个孩子的脸上。
我刚要再问点什么。
却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而且越来越近。
女人听到这阵脚步声,忽然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又恢复了一副呆滞的样子。
也就在这一刻,我才真正断定。
这个女人绝对是陈家的人从外面买来的,或者,事情比我想的更加糟糕。
忽然,女人怀里的孩子醒了,想要哭闹。
女人立刻表现出了一个作为母亲的本能,而且丝毫不避嫌。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阵开门的声音。
我扭头看去。
陈汉兴提着一个饭盒,一捆啤酒,走了进来。
他笑呵呵地对我说,“来,李冬兄弟,咱们一起喝点儿。”
我说,“酒,就不喝了。”
陈汉兴愣了愣,笑说,“放心,酒都是新买的,肉也是新的,菜更是刚出锅的,你要是不放心,我先吃几口。”
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汉兴笑呵呵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嘛?怎么,里屋的那些钱,没被你放在眼里?”
我佯装诧异道,“给我的?”
陈汉兴笑说,“当然了,丁胖子的那份,我另有准备。”
我说,“你还真大方。”
陈汉兴叹了口气,说,“没办法,买命的钱嘛。这次赵家养猪场的事情,我有点冲动了,不过,并不后悔。”
我暗暗心惊,讶异道,“这么说,你都承认了?”
陈汉兴笑说,“我们老陈家在牛头乡盘踞这么多年,这点底气还是有的,死几头猪,伤几个人,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我顿时觉得。
陈家是真的猖狂。
这时,陈汉兴已经从饭盒里把菜肴端了出来,从盘子里拿出了一根猪肋条,随手丢向了角落里的那个女人,笑说,“吃吧,吃了以后好下奶,那样就亏不了我的孙子了。”
旁边看着的我,紧皱眉头。
这是在喂人?
还是喂狗?
而更让我感到震惊的是,角落里的那个女人,竟真的将地上的那根猪肋骨捡了起来。
陈汉兴幸灾乐祸道,“你看,我说的不错吧,我这个儿媳妇啊,就是有精神病,不然的话,正常人谁吃地上的食物?”
我心里愤怒不已,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装作无所谓的说,“陈汉兴,你儿子的命真好,娶了这么个美人做老婆。”
陈汉兴叹了口气,说,“好什么呀,我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认了别人当干爹,小儿子生下来就是个痴呆货,没办法了,前两年也只能给他张罗了一门亲事,嗯,就是这个女人,可惜是个精神病,不过也好,这样的话,我们老陈家也不丧良心,痴呆配疯子,绝配。”
陈汉兴的这番话,让我闻到了一股子浓浓的恶臭。
像陈汉兴这样的恶人,就算是剥了,也难消心头之恨。
我眨巴了两下眼皮,说,“这是你的家事,跟我没关系,我来,是为了赵家养猪场的事情。现在你既然承认了,我这边还好说,就是勇哥那边,不一定了。”
陈汉兴哈哈一笑,“兄弟,我能看出来,你之前说的没错,你确实不是丁大勇的人。”
我问,“怎么看出来的?”
陈汉兴看了一眼我的左手,说,“丁大勇不会招聘你这样的一个人。”
我说,“我和丁大勇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陈汉兴笑呵呵道,“好吧,那我也就不套你的话了,我来,就是想确定一下,丁大勇想要什么,才能够放手。”
我说,“不知道,而且赵家养猪场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丁大勇更做不了主。而且,你也不是那种差钱的人,你既然承认了赵家养猪场的事情是你做的,那直接带着钱去赵家道歉不就完了。”
陈汉兴冷笑道,“道歉?我们陈家跟赵家是世仇,我就算是坐牢,也不可能跟赵家低头道歉的。”
我说,“那这个事情就无解了,据我所知,丁大勇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
陈汉兴问,“那他明天会过来吗?”
我说,“他没跟我明说。”
陈汉兴就笑,“都把你留在这里了,意思不是很明显了么,你就说,丁大勇想要多少钱!我这边也好准备一下。”
我说,“明天你跟丁大勇说吧,我做不了主。”
陈汉兴想了想,说,“好吧,不过丁大勇明天要是来了,你得帮我问问,他具体想要什么,我这边也好准备着。”
我笑说,“这个可以。”
陈汉兴深深看了我一眼,说,“成,那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陈汉兴就要起身离开。
我却阻止道,“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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