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擂台

陆小凤突然说出这种话自然不是空穴来风,事实上,昨晚他一夜未眠,高月关上门出去的时候他就已经睡不着了,十六岁的少年总是有着旺盛的好奇心和丰富的想象力。

他闭上眼,想的是,她出去干什么?是不是她又对那个白衣少年一见钟情?

——就算一见钟情也不关他的事。

陆小凤翻了个身,又想,她想要做什么?过几日便是名剑大会,她会不会是想替她的父亲,如今的陨星阁主争取一些赢面?

想到这,陆小凤再也按捺不住,从床上一跃而起,轻手轻脚地跟在高月后面,看着她贿赂老鸨,装扮成妓丨女进了那位白衣公子的卧房,里面说话的声音不小,每一句话陆小凤都听得清清楚楚,不一会,她又衣衫不整地从窗户跳出来,暗自乔装改扮一番,伪装成一个身世可怜的少女,引那白衣公子前去救她。

陆小凤一路跟过去,看见白衣公子穿着单衣光着脚,将她从黑屋子里抱出来时满眼悲愤的模样,再联想到这一日她对自己的种种作为,陆小凤恍然了,他已经知道了“倪蝶”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江湖上常有这样一种骗子,她们不为钱,也不为名,通常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喜欢看别人为她痴狂,为她欲生欲死,从而获得精神上的满足。陆小凤虽然年纪不大,可也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七八年,像这样的人,他已见得多了。

倪蝶无疑就是这样的感情骗子!

她先是易容成一个身世凄苦的妙龄美女,骗了那位白衣公子的感情,而后用计脱身,伪装一番又故技重施来骗自己!

陆小凤狠狠攥拳,若非一路尾随,看清了这可恶的女人的真面目,自己或许真的就……

自己是看清了,可那位白衣公子还被蒙在鼓里!于是,陆小凤一大早就堵了白衣公子的门,把自己听到见到的通通都说给他听,果然,白衣公子听完之后足足愣了半天,一张脸变换了六七种颜色,倒也没多生气,只是蹙了蹙眉,道一句:“难怪。”

原来他也已心有疑虑。

就这么,陆小凤知道了白衣公子的名字。

“西门吹雪。”

这实在是个特别的名字,陆小凤轻笑,看了眼他背着的剑:“你也是为了饮血剑而来?“

西门吹雪道:“不,我是为了陨星阁。”他又问:“你呢?”

陆小凤傲然道:“跟你一样。”

两个同样冷傲的少年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少年的天敌往往是一个跟他们很像的人,可这样的人,也极易成为朋友,因为他们有着同样的,独属于年轻人的意气。

凭心而为,凭意而行。

这时候的陆小凤除了有些乏累之外,心情还算不错,可当他看到高月坦然地进来的时候,那股险些被骗的火气又一股脑地冒出来。

他已决心要给这个无耻的女人一点颜色看看,他要拆穿她的骗局,他要她羞愧得从此不敢再行骗!

他嗤笑,他怒骂,高月羞愧了吗?并没有,非但没有羞愧,反而差点气炸了肺,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昨晚,你看见我乔装改扮了?”

陆小凤冷哼。

高月道:“你跟西门吹雪说,是我故意骗他,所以他今天才抛下我走了?”

陆小凤哼都懒得哼,只对眼前这个女人的脸皮厚度感到惊讶。

高月的手在抖,甚至连头顶都几乎气冒了烟,气极之下,她甚至笑了出来。

为了不崩人设,跟任务目标相处时她简直耗尽了一辈子的耐心,穷尽了毕生的演技,受了太多不该受的委屈,为了忍耐这个煞笔,她一股火不知道憋回去多少次!结果呢?白忙了一遭不说,反倒搭了几十两金子!

“陆小凤……”

陆小凤冷声道:“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高月微笑朝他招招手,陆小凤鬼使神差的上前一步,接着,一道诡异的残影薅住了他的脖领子,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已重重地挨了一拳。

高月怒发冲冠大骂道:“你个狗嚼舌头马屁股拿大鼎的欠登,金裸子沾了屎也往嘴里揉,呛了一肚子邪屁整取零存的放你妈呢?你怎么不一头扎马桶里溺死呢?你知不知道老子忍你很久了,我踏马一个大嘴巴子扇你六个自然面,大脖溜子旋你个玻璃体混浊,我今天不把你的脑积水顺着你脑门上俩窟窿眼揍出来,老子就踏马是你亲孙子!”

高月一边揍一边骂,下手又黑又毒,陆小凤武功不弱,年纪轻轻就敢仗剑江湖,手底下也是有几分硬本事的,他的剑已出鞘,挥刺间如万点寒星划过夜空,年纪轻轻竟比那个以快剑出名的战天星快了不止十倍。

但是没有用,他快,高月更快!

在陆小凤刺出第三剑的时候,高月就已擒住了他的手腕,陆小凤拧身,左手并两指直奔高月心脉,终究是慢了一步,他右手脉门已被扣住,用力一捏,陆小凤全是都软了下来,紧接着,高月顺势点住陆小凤胸口两处大穴。

制服之后,就是一场惨无人道的殴打。

陆小凤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赢,偏又很不服气,无比坚定地认为自己是正义的一方,是自己通过智慧和过人的观察力,英勇地揭露了对方的阴谋和伪装,以至于她恼羞成怒,破口大骂,失态至此……这场仗,是自己赢了!

眼眶虽青,鼻梁虽歪,但正义长存!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陆小凤这么想也没错,高月虽然暴躁,但这几十年来,他还是第一个以一己之力把她心态搞崩的能人。

……

十月初二,深秋,微雨。

天是白色的,纯白,绵密厚重的白云沉沉压下,细雨如丝,已渐渐有了冷意。

翠绿的杨柳枝随风飘舞,正如那硕大的比武擂台,上有八面大旗亦在迎风招展。

虎丘山很大,山脚也很空旷,可即便再大再空旷,在数百人云集之时也显得狭小了许多。

名剑大会已开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摆在最上方的那柄剑所吸引。

那就是名动江湖的饮血剑。

阴雨下,白森森,有着血红条纹的剑竟好似发出了不详的红光。

不详,却极美。

饮血,饮血,今日是不是已注定了要流血?

大会的规则写在了擂台的大旗上,经过花家小厮提醒,众人这才把目光移到那几展大旗上,十几条规矩细细罗列,其中头一条便是:点到为止,落台为败,认输为败。

头几场比试的是武林中的后起之秀,剑光好似要刺破云层,来去间,漂亮而潇洒,慢慢到了后面,才开始有了名门大派的参与。

头一个便是武当剑派的石道人对决巴山剑派的首徒,这一战最为精彩,在他们之前还有叫好欢呼的,但当这两位上台时,台下只有屏息凝神,年轻的剑客们无一不攥紧了自己的剑,剧烈的心跳几乎越出了腔子。

陆小凤也在,他没有站在人堆里,而是站在远处的柳树上,这里视线最好,他瞪大了眼,仔细盯着台上台下的一举一动。

他在等,等陨星阁的人,或者说,等那个饮血剑真正的主人出来。

时间慢慢过去,雨停了,一丝灿烈的金光从厚重的云彩中透出来,台上的比试很快从江湖散客变成了名门大派之间的逐角。

南海剑派的精英战平了华山派弟子,而武当稳压巴山顾氏一头,若不出意外,这场比斗的魁首将在这四大剑派中选出。

直到——

一个娇弱的姑娘走了上去,她身段婀娜,婷婷袅袅,仿佛风一吹就能把她吹到。

一线日光下,她的脸极美,是柔弱的美,温婉的美,顶着这样一张脸,谁也不敢相信,她居然是来争夺饮血剑这种夺命利刃的。

陆小凤一看她就觉得心中一滞,拼命地想把被打肿的眼睛再瞪大一些,生怕自己看错了。

他当然没有看错,是倪蝶!她用着那晚诓骗西门吹雪的娇弱美人脸站到了台上,噙着笑,朝上方的饮血剑遥遥一望,显然已是志在必得。

她的对手会是谁?

陆小凤咽了咽口水,嗓子火烧火燎地疼,这当然也是被打出来的,他自然知道倪蝶的武功高到离谱,无论对战谁,他都要为对方捏一把汗。

他快速在台下巡视着,只见人群中,一片雪白衣角凌空飞起,稳稳地落在台上。

是他,也只能是他。

西门吹雪。

脚步落地,他的剑已出鞘,乌色剑柄,剑身寒光凛冽,这本该是一柄好剑,可惜,剑身上已有了细微的裂纹。

他的声音仿佛也有了裂纹:“你究竟是什么人?”

高月朝他一笑:“骗你的人。”

西门吹雪眸色一凛,身上已有了刀锋般的冷意,他挥剑横指,冷冷道:“除此之外呢?你是谁?”

高月道:“陨星阁阁主……的女儿。”

西门吹雪道:“那天我杀的……”

高月道:“替死的无名小卒罢了,我之所以救了你,也是故意想要接近你的,只不过是想摸清你的剑路,然后堂堂正正地赢你一次,所以你用不着留情。”

“很好。”西门吹雪不再问,也不需要再问,全当真心喂了狗。

“请。”

“请。”

剑光仿佛携着极北之地的一抹霜雪,在深秋的阳光下,仿佛也将寒冬带了过来。

剑出,剑挑,剑似游龙;剑走,剑落,剑出寒山!

没有人会忘记这一天,白衣少年,剑意如雪,于高山降临人间,一剑刺出,千百剑影随行,百十个回合后,娇美的少女倒下,寒光澈澈,却遍布裂痕的剑上徒留一串血珠。

西门吹雪呆呆望着剑上那滴血,好像头一次看见这东西似的,收剑至唇边,轻轻吹落。

陆小凤看得直接从树上掉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事,更晚了,明天六点,准时!

[综武侠]反派带着剧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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