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和以前不一样了。
宗琮一声令下,下面就很快操办起来。
本来就说得他和盘儿去西苑,谁知胡淑妃和徐贤妃竟然来了景仁宫,说想同去看看孩子们。
也不是什么大事,盘儿就同意了。
西苑,宗玹跟在宗钤背后追得满头大汗,边追边喊道:“三哥、三哥……”
宗钤无奈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总是跟着我做什么!”
明明两人也就差了两岁,一个七岁,一个五岁,七岁的这个高且壮,五岁的这个矮且圆。
宗钤对什么都是一会儿的热度,唯独在练武上很是下了一番功夫,现在随着练武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与兄弟们也体现了些差别。
差别就是他个头能追上亲大哥宗钺,且还要比他更壮一些,再加上大夏天难免晒黑,他又日日风吹日晒,让盘儿难免怀疑自己生了个黑小子。
至于宗玹,从小被胡淑妃养得娇,就像宫里大多数孩子一样,小脸白白嫩嫩的,年纪小还没抽条,就像颗小包子。
可小包子却对黑小子极为敢兴趣,明明与他同龄的宗锏都不敢往边上凑,他自打来到西苑后就成天跟在宗钤身后,三哥长三哥短,比学嘴的八哥还讨人嫌。
反正宗钤挺烦他,浪费他功夫练武。
“我去练骑马,你跟着我做什么。”
因为婉婤和宗钤对马都感兴趣,所以如今西苑也修了个小型的跑马场,宗钤每天都要去练一会儿,因为舅舅说了,想上战场打仗骑术必须精良。
“我也去练骑马?”小包子宗玹道,小嘴红艳艳的,衬着白嫩的胖脸蛋,十分可爱。
宗钤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会骑马?别上去了就摔下来。”
“我就算不会骑,我可以让太监牵着慢慢走,不都是要慢慢学来的嘛。”宗玹有理有据道。
宗钤琢磨了下,还是觉得带他去就是给自己找麻烦,隧道:“我不去骑马了,我去找二哥。”
“那我也去找二哥。”
于是接下来依旧是宗钤大步在前头走,宗玹在后面追的状况。
在赏鱼台那里找到了宗钺,不光他在,宗铎也在,还有婉婤婉婵她们,以及宗锏。几乎是除了盘儿刚生下没多久的两个小的,皇子公主们都在这儿。
宗钤一见到婉婵,忙对紧追自己不舍的宗玹道:“三姐四姐都在,正好了。”
其实不用说,婉婵和婉姵已经看到跑得满头大汗的宗玹,忙对他招招手,让他过来帮他擦汗。
宗玹比她们都小,胡淑妃又向来看得娇惯,连带婉婵和婉姵都对他照顾得很细致。这趟皇太后带孩子们来西苑避暑,胡淑妃不能主动跟来,来之前可是再三叮嘱让婉婵和婉姵照顾好弟弟。
所以婉婵一看见宗玹那狼狈样,就直皱眉,期间有些不满地看了宗钤几眼,还瞪了宗玹一眼,不过做得隐晦,倒是没人注意到。
婉姝就坐在宗铎旁边,另一边是婉娴领着五皇子宗锏,再加上宗钤到了后,就往婉婤身后一站,看她喂鱼。除了六公主婉姈稍微单了些,不过婉姈黏婉婤黏得紧,对其他姐姐们倒都是不近不远的样子。
“二哥,怎么都聚在这儿了?”宗钤问道。
“我跟大哥行经这里,见婉婤她们在这儿喂鱼,就一同坐了坐。”宗钺答道。
皇子到底与公主们不同,公主们能识字,女功再学一学,其他的都是可学可不学,而皇子们学的就多了,四书五经,经史子集都得有所涉猎。
这趟来西苑,宗琮照例是从上书房抽了几位先生陪同来,每日读书是绝不能拉下的。不过到底是在西苑,相对也就没在上书房时的严谨,除了宗铎……和宗钺自制力好,日日都是不拉,宗钤不用说了,在紫禁城时,他都是每日只半天去上书房,下午去练武,而宗玹和宗锏都才五岁,也刚进上书房,性子还没养定,自然对读书还散漫。
所以宗钺和宗铎是刚下了学,从这里路过,见大家都在,就过来歇脚赏鱼。
说了会儿闲话,坐了一会儿,婉姝就在说起风了,让宗铎别一直坐在水边,提醒他回去。
如此一来,其他人自然也要走了。
各自散去,都是同母的一块儿走,婉姈则跟在婉婤身边,刚好两人的住处在一起。
且不提这边,另一头刚走开了些,婉婵就把宗玹训上了。
“你成天跟在他身后跑什么,人家又不待见你!你是没皮没脸,还是怎么,怎么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
婉姵见姐姐说话有点狠,忙劝道:“三姐,铉儿这不还小嘛。”
“小什么小?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分不清远近亲疏,认不得亲姐姐是谁?”
婉姵顿时不说话了。
“你管我跟在谁后面,我就喜欢跟着三哥,让你管!臭丫头,讨厌鬼!”宗玹踢了婉婵一脚,同时跑远了,边跑还边对两个姐姐做鬼脸,这模样哪有之前对着宗钤时那么温驯可爱。
侍候他的宫女太监忙跟在后面追了上去,婉婵则被气得直跳脚,对婉姵道:“你瞧瞧他!”
又对宗玹的背影喊道:“小心等回宫了我告诉母妃!”
那边回应她的是转头又一个鬼脸。
这边婉姝陪着宗铎慢慢走,那步子慢得生怕走快一点就让宗铎喘上了。
婉姝的脸色不太好,道:“你瞧见没,承乾宫的宗玹和延禧宫的婉姈,都跟景仁宫的人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宗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中宫失势已经越来越明显了,以前怎么不见宗玹和婉姈亲近景仁宫?偏偏这回来了西苑就如此明显,当然也有可能是各自母妃都不在身边,年纪小难免释放天性,可还是证明中宫一系失势了。
这一切宗铎都明白,就是明白他才痛苦。
“二姐,今日先生夸了我,说我学得很快,说不定很快就能追上进度了。”宗铎岔开话道。
从去年开始,他断断续续一直病着,上书房自然是去不了的,还是今年最近才又把功课捡起来。
听了这话,婉姝果然转移了注意力:“你也别太用功过了,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宗铎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在没人注意地时候露出一个苍白的笑。
这时,急急走过来一个太监,禀道:“大皇子二公主,太后她老人家请您们过去一趟。”
见这架势似乎出什么事了?
到底是外祖,就算陈皇后顾忌身份,不能亲自去陈家,宗铎和婉姝还是要去一趟的。
两人也说不上来有多么悲伤,倒是陈家低迷的气氛让二人为之侧目。
二夫人进宫一趟回来就病了,说是伤心过度。
宗铎和婉姝来时,也没有亲自来迎接他们。
倒是临走时,叫去了云霞院。
两人看二夫人那脸色和模样,似乎真的病得不轻,到底见面少,说有多深的感情自然是假话,所以两人只是干巴巴地问候了几句,就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二夫人就赶紧让翡翠把帘子都拉上了,屋里顿时黑漆漆的一片。
不多时,墙角亮起了一盏灯。
翡翠走了过来,有些担忧问道:“夫人,您还好吧。”
“好,自然是好的。”
可怎么能够好,到底这事实在太大了,二夫人也不是没有心理负担。尤其是陈平武的小殓,丈夫逝世,一般都是由妻子打理遗体……的,自那天起二夫人心病就越来越重,人前还好,人后就显得有点怕光。
“陈才找到了吗?”
翡翠摇了摇头:“还没有。”
“他无缘无故不可能会消失,找找,找找,他向来跟老爷跟得紧,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消失。”
翡翠也知道其中的利害性,心里虽也慌得很,但还是应了声并下去办了。
陈平武的死对紫禁城乃至西苑,都没有太多的影响。
随着宗琮带着盘儿挪去西苑后,西苑里更是热闹了起来。
宗玹成天跟着宗钤跑,闹得宗琮都知道了,打算也给他找个师傅教他练武。胡淑妃来后,婉婵就跟她告了状,让婉婵奇怪的是,她母妃似乎浑不在意的模样。
一直到她连着抱怨了好几回,胡淑妃才道:“你弟弟这样不是挺好,以往几个月难得见一回,现在你弟弟去了上书房,你父皇也开始关心他的功课了,又给他找师傅练武。不是娘说你,你要是能把婉姈的功夫学到一半,以后娘也不用操心你了。”
这话说得婉婵一愣,还是边上的婉姵扯了扯她,她才明白过来,顿时小脸被气得涨红。
“你的意思就是让我学着婉姈去巴结婉婤?我比婉婤大,她一个小丫头,倒让我去巴结她?”
要不胡淑妃怎么懒得教大女儿呢,这孩子也不知跟谁学的,一根筋心眼还小,连她一层都没学会。
想起这个,胡淑妃也来了气,点着她的额头道:“娘让你去巴结婉婤了?混脸熟会不会?你看婉姈一直跟着你何娘娘在永和宫里度日,婉姈也极少出来,为何来了西苑婉姈就和婉婤好上了?
“这是人家永和宫的人懂得借风顺势,因为何德妃不得宠,婉姈自然得宠不到哪儿去,难道就这么一辈子浑浑噩噩过去了,等长大后随便被你父皇指个人嫁出去?
“人还有个远近亲疏,婉婤得宠,所以婉姈就和婉婤好,多好几次不自然被你父皇看见了,都是女儿,你父皇难道还能厚此薄彼?难道非要就像你这样,背着地里拈酸吃醋,到你父皇面前就吓得不敢说话,你这样在你父皇眼里就会落一个小气的印象,能受喜欢?”
“可、可……”婉婵说不出话了,她也不小了,都十一了,女孩子自然是要脸面的,被娘这么训斥一通,眼圈就红了。
婉姵吓得在后面拉她,让她不要跟娘顶嘴了,她却一把挥开妹妹,道:“那这道理你以前怎么不跟我说?”
胡淑妃语塞,她能说她也是最近才悟透的道理?
谁没些不甘心呢,总要慢慢才能认清楚现实。现实就是那个姓苏的女人一迷陛下就是十多年,谁都看不进去眼了。
不甘心不服气又能如何,难道还沦落成皇后那样去?
不如老老实实的该谋好处谋好处,毕竟到了她们这个年纪,孩子们也都大了,说宠爱未免太浅薄。哪怕有一天那个人失宠了,得宠的也不会是她们,只是那些比她们更为年轻的女子。
这个道理何德妃看得最透,所以这些年也是她过得最安稳最舒心,如今到了婉姈该出来见人的时候,不用费什么力气婉姈就知道找婉婤好,而其他人还在纠结还在挣扎还在不甘。
“你娘也是最近才看透,人还是认清现实最好,难道你不想当一个受父皇宠爱的女儿?”胡淑妃叹了一口气,道。
自然是想的。
婉婵眼圈还是红的,神情却若有所思。
“就算你再看不懂,你看看铉儿如今和宗锏的区别就懂了。”
区别就是,宗玹已经让父皇亲自找师傅学武了,宗锏还是那个闷在角落里不出声的小弟弟。
明明两个人同龄。
徐贤妃素来处事低调,所以宗锏也极少出现在人前,还……是现在大一点了,要去上书房了,才见的人多一些。
大抵是随了姐姐和母妃,所以宗锏虽然年纪小小,但一向很沉默。
沉默的孩子通常受人忽视,但表面上沉默,不代表心里也同样沉默。
“母妃,我也想去找二哥三哥玩,你看宗玹他现在……”
说到后面,宗锏说不下去了,大抵也知道母妃听了后恐怕会不高兴。
徐贤妃放下手里的卷宗,将宗锏拉近了道:“不是母妃不愿让你同宗钺宗钤他们好,而是就不说别的,你总要顾忌你大哥的想法。”
“可我去亲近大哥,您也是不愿的。”宗锏偷偷地瞧了母妃一眼后,道。
“你若是亲近宗铎,若是宗铎和宗钤对你不睦,你又怎么办?”
“可是……”
徐贤妃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道:“如今两个宫里争得相持不下,咱们延禧宫历来不愿惹是生非,所以还是少些来往的好。你现在还小,不用去多想这些,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用功读书,你书读得好,父皇自然就能看见你,而不是像宗玹那样哗众取宠,惹人笑话。”
顿了顿,她又道:“母妃昨日让你默的书,可是默好了?”
一提起读书,宗锏就沉默了下来,摇了摇头。
“那就去默书吧,等会儿母妃去检查。”
宗锏小小的身子很快就消失在帘子后,徐贤妃才把卷宗又拿起来看着。
其实不光是宗锏,婉娴也是这么交代了,所以这些年来婉娴也越发沉默了,倒没有以前当大姐样子,事事都被婉姝抢了先。
不过如此一来婉娴倒比以前过得更舒心了,婉娴也清楚母妃向来有主意,见到母妃教弟弟,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徐贤妃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
“婉娴,你看看这个人如何?”
徐贤妃所拿的卷宗不是别的,正是当下京中各家与婉娴年纪相仿,或者相差不大的少年的生平、家世以及小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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