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付一笑说,泽一在回到杻阳山后跟师父还有鹿蜀上神他们大吵一架,诉出内心所有怨言与苦闷。
付礼上神对小徒本就不上心,听这怨言,自是不屑,一怒之下,让泽一闭门思过,但泽一却递上一封退师门书,拂袖离去。
可在那个时候,泽一的委屈与心里话,没谁会懂。
被吼懵的莫相忘只能认怂,在大考过后,就寻遍了曾经去过的地方,都无果。
其亲兄长付一诗也没能找到泽一。
神仙不是万能的,所以一个小仙若真想躲藏起来,是万万找不到的。
她可以化作一只飞鸟,一粒尘埃,总之隐于六界,除非自己愿意出来,要不然谁都找不到。
可离开的理由,也没谁知道。
在他们看来,泽一就像是个任性的孩子,觉得莫相忘跟付一笑结缘后,便不能与她亲近,故此大吵一架。
想将莫相忘据为己有。
这样的猜测都是莫相离说的,也是众多知情者的看法。
而泽一在入付礼门下,以及到白猿上神这里做门生后,除了莫相忘,就没交下任何一个朋友。
所以对于她的失踪,就只有兄长付一诗和莫相忘惦记着,其余的都不以为然。
可这样的惦念是没有结果的。
大考成绩公布后,也是他们这批门生结业的时刻。
白猿上神宴请门生极其长辈们参加这次结业。
宴会上,莫相忘跟付一诗愁眉不展,他俩拿着泽一的成绩单以及结业的水晶牌发呆。
他俩离开热闹的席面,来到荷塘一侧坐下闲聊。
付一诗说了很多关于泽一的事,都是她不知道的。
泽一将她送的东西都珍藏起来,分门别类,时间地点事件都写得清清楚楚。
泽一喜欢她喜欢的口味,将头三百多年的饮食习惯一一改过来。
整个堂庭山上,只有莫相忘不知道出生年月,所以也不过生日。
而泽一,却为她准备了满满一屋子的生日礼物,却迟迟没有送出去。
说是等着她知道生日的那天,给她全数补上。
这话让莫相忘垂下泪来,只想或许自己不该这么草率答应付一笑的示爱,而是要询问一下周围朋友的意见。
可这种事她也不懂,第一次也没经验,所以心中总是留下一个愧疚,对泽一的愧疚。
而这种愧疚,也影响了她跟付一笑的交往。
她总是刻意拉开距离,就连一吻,一个牵手都没有。
只付一笑也不恼,万事都顺着她的意。
结业后,门生们各奔东西,莫相忘以寻找泽一为目的,穿行六界。
先去杻阳山跟师父师公说了这事后,师公只拿出那封退师门书,说从没同意泽一退师门,只寻思这孩子什么时候想开了,还能有个归处。
也希望他们能找到泽一。
这天,莫相忘并莫相离跟三师姐,还有付家的四位师兄一起下山,只希望在满世界的游历当中,能遇见泽一。
这结业后的第一站就落在妖界芙蓉城,这本是付一生选好的地方,说是跟邢昭月几个约定好了,在一家酒楼里碰面。
可还没等登上楼去,就听到楼上传来麟悠悠的声音,言语里嗤笑莫相忘的身世,还说每次回家里,家里面都会给她准备驱除晦气的药草,就怕沾染了丧门星的晦气。
而与之附和的是牧申,言语更是粗鄙不堪,还自夸说因为比肩兽是祥瑞招财兽,所以有比肩兽镇着他们在堂庭山这些年里,才不会被丧门星瘟到。
原本莫相忘他们已经走到楼梯拐角,抬头就能看见楼上那群,而邢昭月正巧坐在楼梯转角处,是个不用扭头就能看见楼梯的位置。
可偏偏,她支棱着脑袋愣是没往下看,且面上带着谦和温婉的微笑,似是颇为欣赏的看着麟悠悠跟牧申。
而一同上楼的几个,付一生走在前头,听到这话,也只撇嘴嗤笑,倒是付一笑落在后头,此刻刚从酒楼门口进来,见他们站在楼梯口,便向上瞥了一眼,倒也听见牧申的声音,并从三言两语中判断说的是谁。
可还不等他发作,莫相离就插着腰推开众人打算上去理论,但被莫相忘拦下,她只尴尬一笑,跟付一生说不同他们一路游历,便转身要走。
可偏在这时,牧申的恶语说完了,邢昭月才瞧见楼下转身要走的莫相忘,随即提高音量,叫住了她。
这邢昭月还跟小时候一样,面子活做的很好,从没跟谁红过脸,且从没有言语间直面嫌恶之意。
如今是待他们说笑完了才出声制止,且快步下来,将莫相忘拉回楼上落座。
并当着酒楼里其余食客的面,将莫相忘的祖家之事重新叨咕了一遍,话里有话的叹了遍她命苦,说了些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之类的话。
还极其亲切的挽着她的手臂,迫使她不得不在众妖议论声中坐下,又不得使小性子离开。
且又因为大家是同门,相处二百来年,这儿可不是堂庭山消息闭塞,这里可是妖界的芙蓉城,是个绝顶繁华的小城,各路妖怪都有,雀家报在这儿也有分店。
若是在这儿闹红脸定会传遍,被五族讲究嗤笑。
而这也让莫相忘第一次知道,这些共处二百余年的同学,竟是这样看自己的。
可不同于在堂庭山求学,这些同门在结业后,似是原形毕露了。
有些话,他们不敢在堂庭山讲,但出了堂庭山,便口无遮拦。
又不能以暴治贱,更不能以暴堵嘴,那会让谣言传向无境的深渊。
可忍了一日,便有第二日第三日。
总归是莫相忘跟莫相离嘴笨,说不过邢昭月,对方只用了三言两语,就能把歪理捋正,且很会用言语绑架他们,迫使一起同游六界。
何弯弯跟李球球他们在结业后就随着父母去各处做生意了,并不在列,所以莫相忘的这拨朋友,无非就是三师姐跟莫相离。
牧湘在结业后,家里就给准备了几门亲事,恐怕过不了几时就得结婚了。
泽一又不见踪影,而三师姐在游历没多久就因为无趣,又回到堂庭山。
只剩下莫相忘跟莫相离两个,且她俩是见过世间繁华的,也见识了世间险恶,游历之初根本不敢脱队,就怕在这六界内站不住脚。
可跟着队伍,就要遭受白眼跟冷嘲热讽。
付一笑也曾呵斥过,可并不奏效。
那邢昭月也不知是学了何方的言术,只说莫相离跟莫相忘两个在山上久了,不知道世间险恶,若是单独行动,必定会受骗受气。
如今虽说队伍里不大和谐,但也只是动动嘴皮子,不会伤及性命,可若是出了队伍,外面五族众多,虽说都知道莫相离是天狐族公主,不敢造次,但莫相忘是个遗孤的事是六界皆知的,若是硬要来找麻烦,她一个刚出山的小猫又怎么应付的来。
再者她虽说有小武神的封号,到底是心地单纯,直面硬钢或许可以,但五族众家若是存心想要戏弄她,耍个心机,她又怎么应付得了。
还是先一起游历几年,等长足了见识,再离队不迟。
到时候,付一笑也可安心放她独自离开。
又或者说,一同游历还有个便利的地方,就是可以跟她培养感情,若是单蹦她跟莫相离离队,只付一笑一个男子相陪的话,难免六界会传出什么不好的话。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要一起。
这番言语让付一笑打消了,带着她俩出游的念头。
可邢昭月的言语还没完,扯什么大道理来一套一套的,说世间有喜欢就有不喜欢,关于丧门星的传言已经传了二百多年,小辈们虽说不那么避讳,但老辈却不然。
每年自堂庭山回家,无论是华音上神,还是付家,都会有一定的驱晦流程。
老辈们不嫌麻烦,小辈们也绝厌烦,这无名火气压了二百多年,如今得了自由身,可不就得发发牢骚,所以也希望付一笑多担待。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算是把付一笑的心思给栓死了,也就不再呵斥付一生跟牧申他们。
可邢昭月口条清楚,莫相忘跟莫相离却是个嘴笨的,在队伍里干受气,也没谁给她俩抱不平。
在这么了一年半载之后,就打算脱队。
可脱队,也有脱队的治法。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