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女口中得知乌雅也没有哄好萧龄萓,萧龄萓是自己哭累了睡着的,魏霄心里狠狠地揪了一下。
刚才萧龄萓跑去找自己,那样子缩在自己的脚边不就是以前小时候萧龄萓受了委屈来找自己的模样吗?小小的一团缩在自己脚边也不说怎么了,就等着自己去问。
魏霄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居然这么委屈了自己这唯一的一个妹妹。
萧龄萓和乌雅都睡着了,魏霄却也不想回思政殿去批阅奏折,只想等着萧龄萓醒过来。若是萧龄萓醒过来时能够看到自己在身边,应该能安慰到她一点点吧。她刚刚拼了命地生下一个孩子,然后便放下了自己的孩子出来为国为民,自然心里是念着孩子的。朝堂之上事务纷杂,也难免她会委屈难受。
魏霄索性守在了旁边等着萧龄萓睡醒。
萧龄萓睡觉的时候喜欢缩成一团抱着被子,这么一睡就是一个晚上不动弹。
但是乌雅……
魏霄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皇后身上,四仰八叉就算了,半夜抢被子也算了,抢了又踢了也也算了,流口水也也也能忍,但是这惊天动地的呼噜声……
每次夜宿椒房殿的第二天魏霄都是黑着眼圈去上朝的。
还有几个大臣偷偷劝魏霄说虽然皇嗣要紧,但是也要节制。
节制个毛线!这黑眼圈分明是一个晚上被皇后的呼噜声吵醒两三次,被皇后的太极拳打醒三四次的产物!
魏霄正想着,乌雅皇后就开始打太极了,以极其夸张的姿势翻身、挥拳,拳头朝着萧龄萓的脸就落。
魏霄连忙伸手拦截,在半路上抓住了乌雅的手。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破坏自己的拳法,乌雅猛地惊醒,在睁开眼睛的同时另一只手袭出一把抓住了魏霄的衣襟把人往下一扯。
魏霄结结实实地压到了乌雅的身上,一只手抓着乌雅的手,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撑在了乌雅的身侧。
乌雅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魏霄问:“皇上,你不是说白日不能宣淫吗?你今天不等晚上再宠幸我了吗?”
魏霄扯了扯嘴角冷着脸道:“你放开朕。”
乌雅连忙松开了紧抓着魏霄衣襟的手,还有些遗憾地道:“皇上你真的能忍到晚上啊,其实臣妾不介意的。”
魏霄无言以对,撑着身子就要起来,但是魏霄才起来到一半,睡在一旁的萧龄萓就醒了。
萧龄萓睁眼的第一眼就是叠在一起的乌雅和魏霄,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尖叫声就已经先出来了:“啊——”
魏霄冷着脸坐在中间,萧龄萓和乌雅一左一右地坐在魏霄身边,三个人都就近坐在了床沿上,乍一看怎么觉得不伦不类。
没有人开口打破僵局,就这么干坐了有小半个时辰后,李公公几乎要把头埋进地里般地走进来了说道:“皇上,承王来接萧大人回家了。”
魏霄看了眼耷拉着脑袋眼睛还肿着的萧龄萓沉吟片刻开口道:“你回去吧,路过朕的私库的时候进去看看,想要什么拿走就是了,不用问朕。”
“哦。”萧龄萓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句,然后站起身慢吞吞地和李公公一起走了出去。
椒房殿内剩下魏霄和乌雅继续并肩坐着。
过了一会儿乌雅拉了拉魏霄的袖子说道:“皇上,咱们要不要生个小孩啊?”
魏霄微微皱起眉:“你说什么?”
“我知道我的儿子当不成太子,还没嫁过来的时候我们西戎的摄政王就已经和我说了,那我们就生一个女儿呗,大公主长得一点也不可爱,或许我们能生一个可爱好看的二公主出来啊。”乌雅说道。
魏霄没有回答乌雅,乌雅晃了晃魏霄的胳膊:“生一个嘛,不然你先把魏旸过继给我,当嫡长子,然后咱们再生女儿?”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魏霄面无表情地推开乌雅然后站了起来,“朕还有公务要处理,皇后自便。”
“那皇上晚上来椒房殿吗?”乌雅撇着嘴问道。
魏霄回头看了乌雅一声,沉吟了片刻给出自己的回答:“来。”
乌雅立刻咧嘴一笑:“那臣妾好好准备准备,晚上会好好伺候皇上的。”
魏霄撇过头耳根出诡异地泛红冷哼了一声道:“身为一国之母怎么能这么不知羞耻。”
乌雅撇撇嘴还有些不开心:“知羞耻了这么有孩子嘛。”
“行了,身为一国皇后在家里就罢了,在外面不许这么说话丢朕的脸。”魏霄又是一声冷哼然后抬步立刻,“朕回思政殿了,晚点再来看你。”
乌雅跟着送魏霄出去:“臣妾送皇上。”
魏霂到底是男臣,没法像萧龄萓这样说进后宫就进后宫的,只能在崇明门外等着萧龄萓出来。
萧龄萓慢悠悠地走出来时天都快要黑了,魏霂大爷似的靠在宫墙上等着萧龄萓。
“出来了。”见到萧龄萓走了出来,魏霂才站直了身子说了一声,“走吧,该回家了。”
萧龄萓点了点头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萧龄萓的心情还是不太好没有和魏霂说话,魏霂今日可能也是被什么事情烦着了,也没有和萧龄萓说话,两个人默默无言地回到了家里。
到了家里魏霂和萧龄萓也没说什么话,沐玉将魏旸抱了过来给萧龄萓喂奶,魏霂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突然来了一句:“我想把渡儿留在身边。”
萧龄萓正低头看着魏旸拼命地吸奶,听到魏霂这一句话顿了一下抬头看向魏霂:“什么?”
魏霂微微皱起眉头说道:“娇宝宝,渡儿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想把他留在身边。”
“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若是个男孩就是要过继给皇上做太子的。”萧龄萓说道。
“既然只要是我们的儿子就能做太子,为什么一定要我们的长子做太子?”魏霂问道,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道,“娇宝宝,这是我第一次当爹,渡儿会是第一个叫我爹的孩子,我放不下。”
萧龄萓沉默着没有说话,萧龄萓不能够一日三餐的给魏旸喂奶,只能晚上回来时喂上一次,萧龄萓很是珍惜这一段母子最亲近的时间,魏旸想必也是很珍惜的,一只小手永远都抓着萧龄萓的衣襟不愿意放开。
“长子不舍得,次子就舍得了吗?”萧龄萓轻轻地问道,“魏霂,你是不是还是想自己当皇帝?”
魏霂的眉峰锁得更紧了:“皇上现在也只有一个皇后。”
“明年就是大选了,大选过后皇上的后宫就不会再只有一个皇后了。”萧龄萓说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不管皇上喜不喜欢。”
“你怎么知道?”魏霂问。
萧龄萓低笑一声:“因为我已经在拟定要入选的名单了。”
魏霂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一边。
魏旸已经喝饱了,却还凑在萧龄萓胸前玩,萧龄萓抱开魏旸拉好衣服没有多留魏旸便将魏旸交给了奶娘抱走。
“吃饭吧。”萧龄萓整理好衣服后轻轻地说了一声,然后自己先往前厅走去。
“只要实力够强大,只娶自己喜欢的一个人就不成问题。皇上是靠着我和你的扶持才登上皇位的,他自己一个人不行,但是我可以。”魏霂还坐在原地不动。
萧龄萓往外走的脚步顿了一下,回过头看向魏霂:“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吗?不会再有更改的可能了吗?”
魏霂沉吟了片刻才发出声音来:“我想让你当皇后。”
萧龄萓盯着魏霂看了一会儿轻轻地点了点头:“好。”说着萧龄萓又走了回来,“那我们现在就再生一个孩子。”
魏霂不解地看了萧龄萓一眼然后道:“渡儿还小,你刚生完渡儿也还没多久,我们再等一年再生也不迟。”
萧龄萓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当上皇帝,但在你当上皇帝之前我肚子里需要再有一个孩子。”
魏霂站了起来,皱着眉看着萧龄萓:“什么意思?”
“我不拦着你了。魏霂,你可以去争夺帝位,可以去当皇帝了,陈皙舟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去和他说。你舍不得渡儿,我便把渡儿留给你,不论你是要他做太子还是做王爷都好。当是我不要皇后之位,我只要你再给我一个只属于我自己的孩子。”萧龄萓认真地看着魏霂说道。
魏霂的眉宇之中第一次在萧龄萓的面前闪过了一丝不耐烦:“我实在是不懂你在坚持些什么,我对你的承诺我定然是会做到的,为什么你总是担心我会和别的女人扯上关系?”
萧龄萓张嘴要说话,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或许不论再说些什么,魏霂也都听不进去了。
萧龄萓便不再言语,只是用一双泪盈盈的眼睛望着魏霂。
“我今晚去东厢睡,你冷静一下。”魏霂不去看萧龄萓的眼睛,丢下这么一句话抬步便走,在走出房门的时候魏霂回过了头,动了动唇好半晌才道,“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对自己好点。”
魏霂走出去之后凌华立马就从房顶上下来了,看着萧龄萓好一阵子才开口道:“主子,你和将军怎么就吵架了?”
萧龄萓倔强地不让自己的眼泪滚出来,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地道:“你知道吗?魏霂他是为我红过眼睛的,他怕我离开他。当初那么爱我的人,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会变成这个样子,让我这么伤心。”
凌华哑口无言。
萧龄萓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自己一个人走到已经摆好的饭桌前,手微微颤抖地拿起筷子一个人吃饭。
凌华才想上去伺候萧龄萓,却听见萧龄萓含了一口饭,含糊不清地说道:“去查,今天谁给魏霂说了什么话。”
凌华颔首:“是。”
平常萧龄萓和魏霂吃饭的时候总是不要人伺候的,所以沐玉在摆完饭之后就自觉地带着人退出去了,去了隔壁的小房间里给魏旸缝新肚兜,突然听到魏霂喊自己。沐玉吓了一跳抬起头便魏霂黑着脸站在门边,沐玉还以为是饭菜出来什么问题,连忙站了起来,却只听见魏霂冷冷地说了一声:“去伺候夫人用膳。”
沐玉还不知道萧龄萓和魏霂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解地问:“将军是有事情要去办吗?连饭都来不及吃了?”
魏霂抿了抿唇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沐玉连忙往主屋里赶,便看见萧龄萓自己一个人埋头吃饭,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掉,和入米饭里被萧龄萓一起吞咽下去。
“主子……”沐玉吓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主子这是怎么了?”
萧龄萓放下了碗筷,趴在了桌子上:“我没事沐玉,我就是……觉得自己好没用。”
华灯满街,安沉易姗姗来迟赴李萧约的约。
“安大人终于来了,可让在下好等。”李萧约都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才看见安沉易。
安沉易笑笑:“李大人,你可别想说我迟来,李大人可只说了晚上,又没定时辰,这难道不是晚上吗?”
李萧约有求于安沉易只得忍气吞声:“安大人说的是,是李某急躁了,安大人请坐。”
安沉易施施然地入席扫了一眼四周咋舌摇摇头:“啧啧,我还以为李大人和你家那个小丫鬟形影不离,走到哪里都要带上,怎么今日不见?”
“安大人既然知道李某所求何事,又何必明知故问。”李萧约一边说着一边伏低做小地给安沉易倒了一杯茶,“安大人想要什么条件直说了就是,我也不占安大人便宜,若是要报酬李某也一定奉上。”
安沉易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淡淡地道:“你先说你要我怎么帮你。”
“听闻安大人是有一个血亲的妹妹的。”李萧约看着安沉易说道,“李某像向安大人求求娶安大人的那位妹妹为妾。”
安沉易挑眉:“你想让你那个小丫鬟顶替我那个妹妹的身份?”
李萧约点点头:“安大人真正的妹妹想必给安大人丢脸了,不如……”
“难道有一个做妾的嫡亲妹妹就不丢脸吗?”安沉易打断李萧约反问,“李大人,我叫你一声大人的时候是尊敬你,你叫我一声大人却是应该,你可别忘了,我的官职比你大。”
李萧约抿唇片刻又道:“我答应过她要娶她,但是我只能给她妾的位子。当年她是奴籍,我也尚未喜欢到要娶她的地步,所以我连个良妾都不想给她,只让她做通房贱妾,连纳妾文书都没有。如今我有了夫人,我也不想再委屈她。萧大人说得对,夫人没有错,我不能对不起夫人。所以我能给她的最多只有一个贵妾,这还需要安大人帮我。”
安沉易问:“我倒是好奇,李大人到底是因为喜欢所以来求,还是因为愧疚所以来求?不对,若只是愧疚,应当还不至于如今。那李大人怎么就动心了呢?”
李萧约嗤笑了一声:“大抵是因为,她心里只有我,一心待我吧。”
安沉易默然,一时间脑海之中一闪而过一抹身影,安沉易也曾经有一个一心待自己的人。
“安大人可否帮我?”李萧约再问。
安沉易抿唇:“秘密将那人先送到我府上来吧,要说是我妹妹到底不妥,我官品比你高,断没有我的妹妹给你做妾的道理。我便吃点亏,认那个小丫头做养女,再送给你当贵妾。”
李萧约一愣,随即便有些恼怒:“安大人占我便宜呢。”
“广政城之中豪门贵胄豢养养女送人做妾笼络人心是常态,李大人若是不愿意叫我一声岳父,那就请找别人去。若是叫别人知道李大人为了一个奴婢这么个样子,想必李大人的官途也到头了。”安沉易慢悠悠地说道,“有我给那个小丫鬟做养父做靠山,若是将来那小丫鬟生了儿子,又熬过了大夫人……”
安沉易笑了笑不再往下说了。
此事若是样别人知道了,李萧约的仕途说不定真的就断了,而芋幼便是红颜祸水,能不能保住命也不好说,李萧约只能听安沉易的。
没有办法,李萧约只好气鼓鼓地应下:“那就依安大人所言。”
安沉易勾唇一笑:“好。”
思政殿之中静谧无声,李公公看了看水钟然后对还在看折子的魏霄说道:“皇上,已经三更天了,皇上可要去皇后娘娘那里?”
魏霄看完了最后一本折子然后才放下了笔点点头:“嗯,朕今晚去皇后那里。”
“是。”李公公应答,还没等李公公喊起驾,一个黑色的人影就出现在了烛火之后,跪在阴影之中等着魏霄传唤。
魏霂挥了挥手示意李公公先退下去。李公公心领神会,弯着腰退了出去。
“什么事?”魏霄开口问道。
黑衣人跪行上前,抬起手递上了一卷卷轴。
魏霄接过卷轴面无表情地打开来看了看,而后便是一声冷笑:“呵。”
黑衣人无声地跪着,魏霄没有指令他便纹丝不动。
魏霄将卷轴卷了回去,然后送到烛台边上,让火苗卷上卷轴,然后随手将正在燃烧的卷轴扔到了地上,一句话也没有说,负着手向外走去。
随着火苗熄灭,魏霄走出了思政殿,而跪在地上的那个黑衣人也没了影子。
思政殿的门被太监关上,一切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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