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脚步声, 叶雪时火速将东西收起来,塞进一旁的抽屉里。
丢死人的东西,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看到!!
刚处理好现场, 叶里推门进来, 叶雪时仰头朝他笑, 叶里抱胸低头看他, 水珠沿着鬓边往下滑落, 流过锁骨与……
叶雪时顺着往下看,于是连笑也不敢笑了,脸再次发烫。
叶里道:“洗完澡出来, 人不见了……”
“嘿嘿。”叶雪时憨笑,看着叶里这样,作为一个同样正常的男性,他越想越偏, 什么洗澡啊,还不是那什么了吗,时间好久哦。
与此同时, 他也突然生出一个疑惑,十年前的时候, 他们有没有那个什么过啊?
晚上,大家去后山放烟花, 据谭晓月说,这是保留项目,以前每年都会来放。
叶雪时现在对谭晓月已经没了敌意,趁叶里和龚沛点烟花时,他拉着谭晓月问:“我想问你件事。”
“好啊!知无不言!”
“我以前,是不是喜欢过我哥哥?”
谭晓月眼睛瞪大, 瞄了瞄远处的人,小声问他:“你想起来啦?”
果然啊!
叶雪时摇头:“我没有想起来,但是我找到一些十年前的东西,而且我每次看到我哥哥,总想抱抱他……”
谭晓月笑出声:“叶雪时,你还和以前一样坦然。是叶里交代过我们不要跟你说这些的。”
“为什么不让你们告诉我?难道那个时候是我单恋?!”
谭晓月“噗”地笑:“想到哪里去了,叶里是觉得你已经失去记忆,会拥有崭新的人生,不想干扰你的选择。不过既然你自己问我,那我可不能不说了!你们俩,那个时候可好了,你们……”
除了叶雪时的真实身份这点打死不能说之外,谭晓月把能说的都说了,又道:“更深入的,我就不知道啦,这些都是我知道的~”
叶雪时沉默很久,回头去看拿烟点烟花的叶里。
兴许是觉得他和谭晓月说这么久的话有些奇怪,叶里也正诧异地往他看来。
叶里的身后,几朵烟花飞上天,满目璀璨,叶雪时冲他笑。
笑过,叶雪时立即看向谭晓月,兴奋道:“明天如果是大晴天,我们一起去玩滑翔伞吧!”
“好啊好啊,现在大家都长大了,都非常忙,很久很久没去玩过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
次日,果然是个晴空万里的天气,加之今年的春节比较晚,天很暖,这天最高温度有11c。
虽然不是最佳的天气,倒也不至于完全不能玩。
和十年前一样,他们四人一起去邻市,一起坐吉普车上山,也还是当时的那个滑翔基地,叶雪时站在山顶,看着陌生的风景,心中非常迫切地想要想起从前的一切。
如果不能想起,失去那些最宝贵的与叶里的回忆,多么可惜。
他也发现,如果单想、硬想,不仅什么也想不起来,反而头会很疼,若是和叶里在一起,自然而然地,他就能想到一些零散的画面。
当这些碎片越来越多,他就能拼全他们的回忆了吧。
十年后的叶里,也再不是当年那个什么也不会的小菜鸟。
这一次,是叶里在叶雪时的身后,带着他飞。
龚沛与谭晓月抢先一步,早就飞了出去,并且回头直朝他们俩喊,要他们快点。
叶雪时急得不行,叶里还在给他讲注意事项,他不耐烦道:“知道啦知道啦!他们都说了,当年还是我带你飞的呢!我身体的本能还在的!”
叶里哼了声:“身体本能?”
“你不相信呀?”
叶里知道叶雪时就是个急性子,左右有他带着,不会出事,他这才没有继续讲解,而是道:“数到三,我们一起跑。”
“知道知道!!”叶雪时说完就自己喊了起来:“一、二、三——冲啊啊啊啊啊啊!!”
叶里笑出声,和叶雪时一同往外跑,叶雪时半长的头发直接被风吹起,抚过他的鼻尖,有点痒,他们已经飞到天空,叶里深吸口气,看了眼脚下的风景,再看叶雪时的背影。
想起练滑翔伞时,那个时候为了支撑自己,总是学一切叶雪时可能会感兴趣的东西。
其实心里也没底,到底有没有用,更不知那个人到底在哪里。
而如今,这个人终于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十年前,他第一次被叶雪时带着在这里飞,当时觉得,即便这一刻死了,人生也已值得。
此时,若是问他的想法,他依旧觉得,死也甘愿,只要叶雪时在他身边。
叶里眯着眼看向远处的海平线,叶雪时侧脸,笑嘻嘻地跟他说话:“你知道吗,其实啊,身体本能,是非常奇妙的。”
“嗯?”叶里洗耳恭听。
叶雪时却是忽然回过头,直直往他靠近,用力吻住他。
叶里怔住。
叶雪时离开他的脸,笑容与天边粉云结为一体,并道:“吻你,是我最重要、最喜欢的身体本能。”
叶里看他不说话。
叶雪时挑眉:“只看,不说话?你的身体本能呢?”
叶里往前,攫住他的嘴唇,将他十年内数不尽的思念与绵绵爱意,吻予叶雪时知道。
两人唇|舌交缠,在天空慢慢悠悠地飘荡,旋转,亲吻。
龚沛和谭晓月在几米之外对着他们尖叫、呼喊。
两人恋恋不舍地松开,相视而笑。
毕竟还在过年期间,家中长辈惦记着,叶雪时也不能不管安娜,滑了几个来回,天黑之前,他们便已回家。
叶雪时和叶里坐在车后排,两人的手紧紧交握。
很多话想说,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
彼此的心意,牵手、拥抱、亲吻,全部都已传达。
车子穿梭于树林中,周遭一片黑暗,车中安静。
叶雪时又想起一件过去的事,好像是在电影院,他和叶里坐在最后一排,盖着牛仔外套,衣服之下,他们俩的手,亦是如此紧紧相握。
他想,他一定会把丢失的那些与叶里相关的记忆,全部都想起来吧?
只要他一直在他身边。
年后,一直暗中盯着他们俩的苏暄,非常确定,两个孩子的确是有了什么。
她也不知是从前就有,还是近来才有,总之细细想起十年前的事,她才发现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到底有多么失责,其实并不能怪苏暄,那个时候的她,成天愧疚于对不起叶雪时,和尚未找到的叶里,这十年,更是连命都快没了,直到此时才发现不对劲,倒也正常。
她的心情当然非常复杂,一言难尽。
她深知,她的任何决定都有可能影响两个孩子的终身。
可作为一位普通的母亲,又经历过这么多的事,要她如何看着两个孩子这般?这是一条多么难走的路?他们要如何面对世人的眼光?
他的两个孩子都应该骄傲地走在阳光下。
她当然要将这些扼杀在萌芽中。
过完年,苏暄正式和叶川商量叶雪时的未来。
原本,苏暄只愿叶雪时一辈子都在家,再也不离开她,叶雪时可以继续上学,也可以去家里的公司做些自己喜欢的事,也可以做些感兴趣的事业,只要不做任何危险的事,尤其是滑雪!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苏暄也顾不上了。
十年后的叶雪时依旧痴迷于滑雪,十年的野外生活,叶雪时也没少滑雪,上山下山找食物,滑雪比较方便,据说他是劈了木板做的滑板,还裹了一些皮毛,这样在雪况恶劣的深山中才不至于太危险。
听他讲这段时,大家都很心疼。
总之,即便是现在,叶雪时的喜好也好,技术也罢,都不会比十年前差。
叶川本就存了送叶雪时去滑雪的心思,一个人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有三件,一有相亲相爱的父母,二有最为热爱的事业,三有挚爱的爱人。
第一点,很多人都能做到,二、三太难。
叶川并非心思细腻之人,并不能察觉到两个儿子之间的异样,他只希望他们俩此生都能拥有这三大幸福。
因而苏暄跟他提起,送叶雪时回雪场时,他立即答应,还欣慰于苏暄终于想开。
他原本还做好准备,要为此事与苏暄打持久战。
苏暄再提给两人找女朋友之事,他也没有任何二话。
苏暄暗地里想看着合适的女孩子,年后没几天,叶里要出国出差。
他如今已是业内闻名的建筑设计师,国外有建筑邀请他去设计,这次的项目,他很感兴趣,必然要去看现场,都是提前几个月就敲定的工作,并不能延后。
还有许多话没有与叶雪时说,两人都很不舍,却也都是成年人,已定的工作自然要去。
叶里出国那天,叶雪时去机场送他,本来都已做好心理准备,反正几天就能回来了,可是看到叶里进去安检,叶雪时还是没出息地眼睛红了。
这次出行,叶里还是坐私人飞机,无需机票,只是也要过安检。
叶里找人打了招呼,带着叶雪时一起安检,带他上飞机,但也仅仅是上飞机,叶雪时护照早已过期,签证更是来不及办,是没办法带他同去的。
叶里拉着叶雪时的手,边走边道:“一个小时后飞,玩四十五分钟,我再送你出来,好不好?”
叶雪时没精打采地点头。
“明天我让他们带你去重新办护照和签证。”
“嗯……下次你一定要带上我……”
说着话,两人进了飞机,两位漂亮的空姐先是笑着鞠躬:“叶先生您好——”看到他手上还牵着个漂亮的男孩,纷纷面露迷惘,但也是迅速打招呼:“先生您好!”
“我弟弟。”叶里介绍。
两位空姐心中惊诧,弟弟?!
不过面上依旧笑容甜美,并再鞠躬:“小叶先生您好!!”
叶雪时这才笑出声:“你们好,辛苦啦。”
“不不不——”她们赶紧摆手。
叶里拉着叶雪时直接进去,两位空姐面面相觑,竟发现彼此的眼中都是熊熊八卦之火!
这两位空姐,就是上次躲在布帘后讨论叶里神秘俄罗斯女友的那俩。
上次从俄罗斯回来时,飞机上人太多,乘务长更是严令禁止所有人靠近机舱,因而她们什么也没听着,这次并没有明令禁止。
等待起飞的时候,她们俩摸到布帘附近,对视一眼,两人一起将耳朵尽量往那边凑。
叶雪时坐在叶里的腿上,埋在他怀中,可怜道:“我好讨厌看到你的背影……”
叶里抱着他,亲亲他的脸,保证道:“我保证,我以后绝不会让你看到任何背影。”
“嗯……”叶雪时非常委屈,又用脑袋使劲儿在他怀中蹭,“你要每天联系我,不能不给我打电话,不跟我视频,不能不发微信……”
叶里的声音满是溺爱:“好。”
“你不许跟女孩子讲话……嗯,男的也不可以!”
叶里忍俊不禁:“好。”
叶雪时不满抬头:“你还笑?”
叶里捧住他的脸,“啾”了他一口。
声音有点儿响,刚刚好歹是小声说话的,叶雪时立马往一旁看去,助理们纷纷戴着耳机,满脸严肃,仿佛什么也不知道!
叶里摸着他的头发,笑道:“他们全是我的人,没有任何人敢胡说八道。即便真有人说出去,也不怕。”
叶雪时高兴笑,继续埋到他怀中,紧紧贴着,只要闻到叶里身上的味道,他就非常有安全感。
两位空姐眼睛瞪得特大,不停互相对视,后来到底是nancy小姐姐胆子最大,她掀开一点点的缝隙,恰好看到叶里在点点地啄吻怀中紧紧搂着的男孩子,嘴边都是笑意。
他竟然会笑!
nancy看得有些出神,乘务长严肃走来,抓上她们俩就走,低声怒斥:“别自己找死!”
她们俩老老实实挨训,乘务长走后,另一个小姐姐立即问:“你都看到什么了?!到底什么情况啊?!”
nancy想到阳光下亲吻的美好画面,想了想,摇头:“其实也没看到什么。”
“啊,好可惜,好奇怪啊……叶家什么时候多出个儿子来呢?以前没听说过啊。”
四十五分钟非常快,叶里送叶雪时下飞机。
叶雪时尽管非常难过,眼睛也红红的,还是很有礼貌地跟空姐们挥手:“再见。”
她们赶紧鞠躬:“您好,再见。”
叶雪时又不甘道:“下次我就会和他一起去了!”
声音糅杂着倔强与委屈,太可爱了。
叶里笑出声,她们才敢跟着笑。
叶里将叶雪时送下飞机,又弯腰抱住他,再保证:“下次一定带上你。”
看着叶里的飞机飞上天,叶雪时恋恋不舍地回家。
回到家中,叶雪时跟妈妈打过招呼,见她在看照片,好奇坐过去:“妈妈,你在看什么?”
苏暄将一张照片递给他:“漂亮不漂亮?”
叶雪时看了看,实话实说:“漂亮。”
苏暄笑道:“这个女孩今年二十五岁,家里跟我们也算熟悉,女孩性格也好,如今还在读博士。”
“哦!”叶雪时跟着夸道,“看起来就很温柔的样子!”
苏暄看向他,笑着问他:“你说,给你哥哥做女朋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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