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贵妃忙不迭追问:“邓府的人是怎么处理那些箱子的?现在让你去找那些箱子的下落,你可有把握找到吗?”
宫女儿顿时面露难色:“回娘娘的话,邓府的人是直接将那箱子给焚化的,都是亲眼盯着那箱子烧得一干二净,才会给挖坑埋了,所以,即便奴婢能找到填埋的位置,但是里头也不过只是没烧干净的骨头渣子还有灰烬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算发现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邓府可以有太多的借口跟此事撇开关系,更是不可能以此治皇后的罪,除非……
能够抓个现行!
要是真地如此的话,便就能够牵出皇后宫里这两年一连串无故失踪的宫女儿了,到时候,皇后要是想保住三皇子,那便就只能承认自己是杀害宫女儿的刽子手了,要不然的话,不过是死了个宫女儿,又何苦如此大费周章,非要将宫女儿的尸体给转移出宫,交给邓府处理呢?
可见那些子宫女儿都不是好死,皇后不得已才初次下策,掩盖那些宫女儿的真实死因。
可是皇后宫里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等可怖之事,直到……
三皇子被毁了面容之后。
三皇子性子变得古怪,闭门不出,便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只是谁能想到,三皇子可不单单是性子古怪啊,是完全没了人性呢……
陈贵妃抿了口茶,继续分析成算。
一旦皇后宫里的秘密暴露,就算皇后为了保住儿子,揽下罪行,可皇上又不傻,如何会信?
不过三皇子毕竟是皇上的骨肉,皇上就算知道三皇子手上沾血,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也不可能会治罪三皇子,更加不可能会公开三皇子的罪行,但是这却会让皇上彻底丧失对三皇子的好感跟期许,就算皇后跟邓氏一门再怎么使劲儿,也不可能改变皇上的想法,只会越发令皇上心生厌恶,指不定到时候,连皇后跟邓氏一门也要一并遭殃呢。
皇后一定会遭殃,而这是最重要的。
想到此处,陈贵妃脸上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目光再次转到戏台上,《南柯记》也在此刻来到了结尾,戏子正哀叹吟唱:“我淳于棼这总是醒了,人间君臣眷属,蝼蚁何殊?一切苦乐兴衰,南柯无二,等为梦境,何处生天,小生一向痴迷也……”
看着看着,恍惚之间,那戏子不知怎的,竟变作了皇后,哀叹悲泣,看的陈贵妃越发眉飞色舞,似乎不是在看戏,而是在看皇后那贱妇从后位跌下的悲惨模样。
这一切,说起来,其实并不遥远了,如今皇后的命运,已然掌握在她的股掌之中。
“娘娘,四殿下来了。”
陈贵妃的思绪这才被拉回来,转脸看向正走进来的四皇子,一脸笑意,冲着四皇子伸出了手:“清时,来母妃身边坐。”
四皇子赵清时对于陈贵妃异于寻常的热情,也并不觉得奇怪,自这一趟自己从西郊猎场回来,母妃对他态度就一直很好,四皇子心里十分得意,他这一次在春猎里头可谓是大出风头,连常胜不败的大皇子都被他给比下去了,父皇除了赐他一匹大宛驹之外,还额外又赏了他一件金甲,可见对他十分满意亦是保有期许,这都让四皇子信心大张,情绪高昂。
他如此给母妃长脸,那就不奇怪母妃对他和颜悦色了。
不过在得意的同时,赵清时心里亦有不安,而这一趟来见陈贵妃,便就是想从陈贵妃这里求个踏实安定。
“儿子给母妃请安。”赵清时行至陈贵妃面前,给陈贵妃躬身行礼,随即就被陈贵妃拉着坐在了自己身边。
“正好才唱完一出戏,你想听什么戏?”陈贵妃将戏折子递到四皇子面前,含笑道,“只管点就是。”
赵清时也不看那戏折子,直接道:“那就来一出《九里山》吧。”
宫女儿随即带着一众戏子去偏殿准备,生下四皇子跟陈贵妃娘俩儿在殿中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本宫一向操劳,难得今儿忙里偷闲才能听几出戏,算起来,咱们娘儿俩也是许久没在一起听戏了,你可要好好儿陪陪本宫。”
赵清时忙不迭点头道:“是,儿子遵命,儿子也想陪陪母妃呢,今儿就算是母妃撵儿子走,儿子都不会走呢,除了听戏,儿子还要在母妃这里赖上两顿饭呢,到时候,母妃别嫌儿子死乞白赖才好呢呢。”
“哪儿学来的油嘴滑舌?”陈贵妃白了赵清时一眼,不过嘴角却不由上翘,明显显是心情不错,抿了口茶,然后又含笑跟赵清时道,“万岁爷已经吩咐礼部给你跟三皇子拟定封号了,你都已经听说了吗?”
赵清时闻言,顿时坐直了身子,将茶杯放下,正色跟陈贵妃道:“是,儿子已经听说了,所以就算母妃今儿没叫儿子过来,儿子也是要来见母妃的,因为儿子心里实在不踏实。”
陈贵妃打量着赵清时的表情,挑了挑眉,问道:“你是担心,万岁爷会直接给你圈地外放,让你就此离开京师?”
赵清时面色凝重,点了点头:“虽说父皇一向宠爱儿子,最近对儿子也是不错,但是却从未与儿子提过封王之事,而且儿子到底不是嫡出的皇子,按照规矩,庶出的皇子大多在成年封王的时候,就会直接被外放出京的,儿子自然担心,所以还想听听母妃的看法。”
说到这里,赵清时顿了顿,然后压低声音,又问道:“母妃,关于封王一事,父皇可曾与你透过风声?”
陈贵妃倒是一脸的轻松,抿了口茶,看向赵清时,摇摇头道:“万岁爷没跟你提过封王之事,也从未跟本宫透过风声。”
赵清时顿时一脸失望:“父皇难道已经……打定主意要将儿臣外放出京吗?”
陈贵妃一边拢着茶,一边缓缓摇头,道:“本宫却觉得并非如此。”
赵清时满脸疑惑:“母妃您这话是个什么意思?儿子没有听懂。”
陈贵妃放下茶杯,看着赵清时,缓声道:“既是听不懂,那本宫不妨换个说法,若是这个时候,万岁爷对你这个儿子突然就亲近起来,对你嘘寒问暖,格外上心,一天三遍地要见你,活脱脱一幅慈父相,你会作何感想?”
赵清时在脑中想了想那场面,顿时觉得一阵恶寒,忙摇摇头道:“儿臣可不敢奢望父皇这样厚待儿臣,若真是这样的话,儿臣只会觉得……父皇这只怕是别有目的,是已经打定主意要舍弃或是亏待儿臣,所以才会如此反常、急于弥补……”
说到这里,赵清时戛然而止,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半晌,赵清时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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