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角躺在床上，听着远处传来的沈焕他妈妈的声音，金巧正在唱歌，声音凄凉悠扬。她从疯了那一天开始就喜欢唱这首歌，这首歌是她经常唱给沈小麦的。

林元突然爬上来，说：“姐，我睡不着。”

“你睡不着就把眼睛闭着，什么都不要想。”林角翻身，将被子盖了一点在身上。

林元扯了一点被子，躺在了林角的旁边。

“姐，你怕不怕？”林元问着，眨巴着眼睛。

“怕谁？”林角问。

“怕沈麦的灵魂，你说沈麦会不会变成小鬼……”林元说着，往林角那儿凑了凑。

林角叹气，说：“她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就算变成鬼也不会吓着你的。”

“你说人最后都会变成鬼吗？”林元说。

“不知道，我猜不会，如果会的话，为什么爷爷没有变成鬼魂来看看奶奶呢。”林角说着，眼睛就闭上了。

“那……”

林元后面说的什么，林角已经听不见了，她太困了，伴着金巧的歌声就睡着了。

半夜，林角突然睁开眼睛。

她梦见自己在很深的水里，水的温度她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那说不出的窒息感。窒息在黑暗中向上涌，让她没办法在床上动弹。她曾在书上看过一个解决办法，就是努力想象有一扇门，她走过去打开门，眼睛才勉强睁开，她缓缓地动了动手指，然后才慢慢地醒了过来，头上已经有了些汗水。

林角看了看旁边的林元，叹着气给她盖上被子。

林元的床在下面，他自己非要跑上来和林角睡，林角说了好几次了，让他不要上来不要上来，他偏偏不听。

林角又重新躺下，回忆那个梦。梦里自己被水淹过头顶，怎么都喘不上气。

第二天早上，奶奶在底下喊着：“起床了！起来吃饭！哎哟哟，还跟姐姐睡呢，都多大人了，还这么不知道羞！”

林角起来得早，她早早地就要去买菜，她得光顾沈焕的生意。沈焕过得艰难，她力所能及的想帮忙。

林元起来看着桌上的鸡蛋，揉了揉眼睛，说：“奶奶，你不是说有包子吗？”

“你起得这么晚还想吃包子？”奶奶反问一句，然后自顾自地从屋里拖了一口袋土豆出来。

“你都说了好几天了，我到现在都没吃上！”林元嚷嚷着把蛋壳剥了，林角刚好回来，她手里提着一些菜，她赶紧放屋里。

奶奶说：“林角，灶上有剩饭，你把剩饭炒一炒吃了。”

林角点头，说：“嗯。”

“奶奶，你多煮一个蛋又能怎么着啊？姐姐多吃一个蛋，难不成我家就要破产不成？”林元说着，将蛋放在盘子里，喊着：“姐，来把这个蛋也炒在里面混着，我们一起吃。”

林角扯了扯林元的衣服，小声说：“剩饭也挺好吃的，你不要和奶奶争什么，听见没有？”

“那奶奶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让我心里觉得不舒服！不就是因为你是个女孩儿嘛，她怎么就可以这样偏心。”林元轻声说着，将白色的蛋丢进锅里。

“无所谓，我自己都不觉得什么，我也不用你替我出头。”林角说着，然后转身拿调料，将酱倒了一点在饭里。

林角翻炒了一下，然后将饭添在碗里，刚好三小碗，林角端着两碗出来，说：“奶奶，有多的，你也吃点。”

奶奶放了土豆，起身说：“我就说剩饭有多的，这剩饭倒了多可惜，又不像以前屋里还喂猪，吃不完的还能倒给猪吃，现在饭剩了吃不完，就得倒掉，多可惜。那放几十年前，饭根本吃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