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翁不负盛名。
老先生醉了一天一夜,第二天起床下地,还觉得天旋地转,欲乘风归去。
“勤奋向学”的金不语一大早便拖着书僮独孤默跑去书斋上课,不出意料的扑了个空,于是她转道先生住的院子,还特意提着为先生准备好的醒酒汤。
侍候的僮儿接过醒酒汤罐子,盛了大半碗递过去,他的学生恭恭敬敬站在门口,贴心请示:“先生可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学生为先生请大夫过来?”
吃人嘴软,何况老先生身兼教职却在书斋里喝的烂醉入泥,被侯爷知道了岂不羞煞老脸?
“不用了不用了!”老先生本来就不够严厉,经此一事抱愧不已,但家境贫寒年关难过,侯府世子西席的待遇还是很丰厚的,他红着一张老脸决定暂时就赖在侯府了,揉着发晕的脑袋道:“只是有点不舒服,再歇会说不定也就好了。”
金不语忍笑道:“天气寒冷,先生一定要保重身体,许是受了点凉,不如先生歇着,我自行学习便好。待明日先生身体好了,学生再过来听教。”
老先生沉吟:“这……不大合适吧?”
金不语懂事的替他排忧解难:“先生有所不知,父亲军务繁忙,平时不大管我的功课,先生不必担心。”
老先生又倒回了床上去:“那就请世子自便。”
金不语再一次以“先生身体不舒服”为由给自己成功放假,带着独孤默溜出府去玩了。
辛惭再次见到独孤默,很是亲热——没办法,世子那一帮亲卫都与她年纪相仿或者比她大,只有他年方十六,是自己非要挤进来的编外人员,亲卫队里的菜鸟,见到菜鸟书僮有别于亲卫的气息,顿时倍感亲切。
“阿默你来了?”他顶着一双黑眼圈却双目放光精神亢奋:“你知道昨晚我兄长他们搜闻记客栈,搜出多少钱财吗?”
独孤默以他兴奋的程度估算,应该不少。
“五千两?”
一夜之间,辛惭仿佛见过了大世面的人,凑在他耳边小声嘀咕:“整整四箱黄金!黄金啊!”他想起当时几人在闻铭房间密室里起出来的箱子,打开之后一行人都惊呆了。
黎英随侍在世子身边的时间多,而秦宝坤大部分在外面办事,两人互相交换个眼色,眼里都是震撼。
“真没想到咱们在城里撒网捕捞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北狄细作在城里的窝点,没想到世子爷从小孩子一句话里就找出了端倪!”
世子的私库听起来很有钱,其实常年入不敷出,暗中贴补那些年跟着姜氏征战受伤阵亡的老残军人跟烈属。
金守忠高居侯位之后,花了大力气来培养自己的心腹,对曾经为前任定北侯效忠的手下将士们清洗一番,并且停止了侯府多年以来对伤残阵亡将士及家眷的补贴。
这些事情后来都是二小姐姜娴悄悄在做,还暗暗派人将他们遣散开来,散去别的州府生活,出资开店,或马帮或镖局,或食店或客栈,或打铁或卖豆腐,都由她帮补过日子。
姜娴临终之时,将此事交托到了年幼的世子手里,这些年来世子从未放弃过那帮老弱病残。
因此,世子每次露出敛财的嘴脸,暗中做些黑吃黑的勾当,众亲卫们也都心知肚明是为了谁。
辛诘见到弟弟拉着独孤默说话,且言谈涉及机密之事,顿时黑着一张脸过去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都说了让你不要多嘴,你是不是不长记性啊?什么人都能讲?”
辛惭委屈的捂着脑袋:“阿默是世子身边的人,他又不是外人!”
辛诘警惕的扫了他一眼,骂道:“你懂个屁!世子没提的事情,都不许讲出去!”这个蠢货弟弟,世子身边旁的人可信,唯独这位独孤默不过是刚来,大约还是世子犯了老毛病,觉得他那张脸蛋好看才留在身边的。
“明天你就滚去乡下庄子上去,省得嘴上没个把门的。”辛诘果然如辛惭所说,顶着一脸灶房里熏出来的痘痘,也难掩忠心。
金不语正坐在一边查看闻记客栈的帐簿子,见辛诘吓唬辛惭,对方捂着后脑勺眼圈里汪着两泡眼泪,顿时骂道:“阿诘你别吓唬他,回头我去告诉高妈妈,看她揍不揍你?”
高妈妈夫家姓辛,这俩人正是她的亲生儿子。
辛诘显然跟他的亲娘一样,并不怕金不语,反而连她的状一道告:“世子,您就护着他吧,别哪天闯出祸来。我娘要是知道他把世子的事情随便往外倒,不打断他的腿才怪!”
金不语头疼捂额:“阿诘,要不你还是去找舒大夫开几剂汤药吧,顶着一脸的痘痘,还是治痘要紧,打孩子以后也来得及。”
辛惭顿时双目亮晶晶,一脸感激的凑到了金不语旁边,狗腿子的模样别提多谄媚了。
独孤默亲眼目睹兄弟俩争宠的一幕,总觉得这一幕有些搞笑,不由唇角微弯,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金不语手底下这帮人也算是能人,一夜之间,闻记客栈从里到外换了人,伙计掌柜厨子全都成了她的人,而她则堂而皇之坐在客栈楼上闻铭的房间里查帐,边吃着厨房送上来的点心边干活,咬一口还有点嫌弃:“让厨子有空去宋记跟宋叔多学学,做的这都什么玩意儿?”
独孤默心下暗暗吃惊——难道宋记也是金不语的产业?
方才还在教训弟弟的辛诘顿时换了个神色,恭敬应道:“属下记住了,回头就让厨子去宋记学做点心。他平时大锅菜做习惯了,再说闻记客栈的饭菜向来味道一般,忽然之间做的太好吃,也引人注目不是?”
金不语帐簿子翻的哗啦啦响:“你们给客人吃什么我不管,但不能给我吃猪食吧?”
辛惭扭头偷笑,还用眼神向兄长示威——让你欺负我!
金不语好像背后长了眼睛,都猜得出辛惭的心思:“小孩儿,别得意!”
独孤默头一次听她叫自己小孩儿,还当她是在调戏自己,可是现在当她亲昵的唤辛惭为“小孩儿”的时候,好像忽然之间才领悟到,原来她不止唤一个人为小孩儿。
辛惭跟他同岁,过完年就十七岁了,但比世子要小三岁,所以在她眼里,他们都是小孩儿?
回去的路上,独孤默很是沉默,他开始在内心重新审视金不语。
外界风传她纨绔风流,文不成武不就,然而跟着她这些日子,他见到的金不语却与世人眼中的金不语截然不同。
他好像无意之中闯进了金不语的世界,意外见识到了另外一个有别于世人眼中的定北侯世子。
金不语也在沉思,幽州的窝点被拔除之后,她翻看帐簿子才发现,闻记的帐本上记载的可不止是一点,而是同别的州府也有帐务来往。
也就是说,她不小心扯开了一张网上的一个点,但也许是无意之中掀开了北狄从幽州城内铺往大渊许多州府的一张大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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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上修过一遍,定时发表,破**回来打开一看气炸——白修了,还是我原来放上去的草稿!只好抓紧再修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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