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慈挑了挑眉回头看去，心里清楚那老妪婆没那么快败下阵来，果然刚刚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的是老妪婆身边的妈妈。
倒是忠心耿耿。
很快第二声第三声噗通响了起来，沈慈心头清明的很，这是老妪婆那旁人的命来压她呢，当真是后宅院落里的一把好手。
怪不得做了二十多年的乡下村妇，有朝一日靠着幺子成了这京中贵门，按理说是低人一头的，却还能攀附上裕王太傅，可见功夫用的不少，心计更是不缺。
下一秒，那妈妈张嘴便是哭求。
“夫人，少夫人，您不看着老夫人的面子也要看看少爷的面子，少爷是咱们将军府中的天，若是知道长兄被送到衙门去，这，这可让少爷怎么活呀？”
接着一声声哭求声跟着响了起来，都是那些丫鬟婆子，各个像是死了亲爹娘老子似的，更有甚者想跪爬过来抱住她的脚，只是还没接近就被护卫一脚踹了老远，再无人敢上前。
老夫人眼睛一闭一睁，眼神倏地一下就变了，伸手颤颤巍巍的说：“你，你要逼死我们一府的人，便逼死吧，先从我这老婆子开始。”说完猛地咳嗽起来，像是心肝脾肺肾五脏都要被咳喘出来。
这是威压不行就来道德绑架了。
沈慈冷笑一声刚想开口却不想那老妪婆身边的妈妈当真是个忠心耿耿的，见她露出不屑的神色，知道这一府邸的丫鬟婆子全死光了许也留不住她，眼前这少夫人若是能用一般法子拿捏住的，此刻也不会有这般对峙的可能性了。
要想老夫人，一定要惨烈，近乎惨烈的死去才行，不为镇住少夫人，只为镇住少夫人身边的那些走狗们。
不过几个呼吸间，那妈妈竟是哀嚎一声：“少夫人，老奴替老夫人向您道歉了！”说完猛地一个冲子往主柱跑去，沈慈眉头一跳，正欲伸手拦住，却被闪躲过去。
要是在二十一世纪，也算是伸手了得了。
沈慈微微叹了口气，果然秦桧还有三朋友，老妪婆再怎么说也是有人护着的，况且，她倒也不是真的要送这人去衙门。
很快一声锐利的尖叫声响起，那妈妈砰的一声撞上柱子触头见了鲜血。
一旁的两方人马俱是一惊，唯独那老妇狠狠的松了口气。
如此，她就没话说了吧，要死人，人便死在她面前了，这就是她要的！
“来人！快去叫京中最好的大夫过来！便说府邸中老夫人惊厥过度命在垂危！”沈慈柳眉倒竖，立刻大声对着身边护卫说道。
见护卫还怔忪着，后头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夫人！”
老夫人心里一惊，张嘴就要喊：“不……”刚喊完瞥见沈慈嘴角含着似是而非的笑意，似乎就等着她喊出那句不许去！
这样一来，看着身边伴了十几年的奴仆就这样痛苦死去的名声，可不比逼婆母身边贴心人的名声好听多少。
那口气就这样梗在老夫人胸口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硬生生的像是要把人气死不可。
可沈慈还嫌不够，对想要烧死她要了她的命，甚至连旁人的性命都不顾的老妪婆，她可从来没想过心慈手软。
今天，不把人气死逼疯只当那老东西气性大。
“不过，若是大夫来了，看见老夫人全须全尾的站在这儿，恐怕也要起疑心的，怎么能帮老夫人解决这等大事儿呢？”
沈慈嘴角弯了弯，说出去的话句句扎心，眼神往主屋后的院落里飘了飘。
“唔，想到法子了。”一声轻唔像是一记重锤打的在场的人都是一震，越是不知道的事情越让人心惊胆战。
这会儿谁也不知道沈慈会做出什么来，除了……
“啪啪。”沈慈两手合在一起排拍掌发出了声响，很快卫邡手里提着木桶从后头走了过来。
他不出声谁也不知道他就是刚刚应下沈慈的话的人，也没人知道到底有没有人跑出去找京中最好的大夫了。
那桶里像是装着什么水似的，走动的时候发出些微声音，沈慈直接揭开盖子，顿时一股柴油的味道从桶里散发出来。
她今天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你想干什么？！”老夫人眉头猛地跳了一下，还不等她伸手阻拦，沈慈拎起木桶大跨步往内院走去。
约莫七八米的距离，她三两步就从外宅进了内院，一股子熏香的味道扑面而来的。
老夫人信佛，信了十几年了。
“拦住她！快拦住她！”老夫人这会儿真的察觉到不妙了，竟是声音都打颤了。
可惜已经晚了。
哗啦一声，沈慈把那一桶柴油尽数泼在了内院耳房的佛堂里，顿时那坐垫被柴油打湿，连带着一尊金玉佛像也被柴油淋了个透。
又是一声刺啦，火劄子声音分明，身后老夫人苍老的喊声压不住这火劄子的声音。
沈慈回头看向老夫人说：“你是王起渊的母亲，自然不能打杀你，那位，是王起渊的长兄，亦是不能打杀。”
她眼神亮的发光，声声警告，直指人心。
“这次，我烧了你的佛堂，若有下次，我就烧了这将军府，你大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
话音落地，劄子跟着也落在佛堂之中，轰的一下，大火点燃，火势如蛇舌一般吞没了那金玉佛像，跟着整个佛堂都烧了起来，一股子热浪袭来，烫的人心发慌。
“啊——！！”
这次是真的刺激到老妇人了，只见火势一起，老夫人应声倒地，竟是一口气没传上来，当真惊厥过去。
沈慈转过身来，顺着一众人惊诧的目光走到被捆绑的男人身边，伸手抽出他嘴里的棉布，低声道：“这次当真要唤大夫了。”说完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好似语重心长。
“给他解绑，回青坞馆。”
最后一句话落地，伴随着佛堂中的大火，沈慈心情大好，抬脚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却不想这次，连院子都没来得及收拾好，就要离开京城去往晋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