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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波洛侦探与马普尔小姐的“母亲”,作者阿加莎女士曾经在一战时担任医护志愿者,有着丰富的药理知识。所以在她的笔下,投()毒案件屡见不鲜。
正因如此,罗赛琳早早地就成为了一个小毒()物学家。
“马()钱子碱。”
罗赛琳煞有介事地评价道:“太过经典。”
而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对药物的管制还不是那么严格,只要有心,即使是处方药也能通过各种途径轻易获得。
被按在地上的德克森小姐挣扎着扒开罗赛琳的手,她越过蹲在自己面前的姑娘看向盖茨比,后者撞见她的视线,只是直接迈开步子,关上了花园通向会客厅的房门。
德克森小姐眼底的最后一份希望也暗淡下去。
“谁给你的这东西?”罗赛琳问。
“是,是我从药店买的,”德克森小姐竭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怎么,不行吗?我只是随身携带药物而已!”
“是吗?”
罗赛琳歪了歪头:“那你知道它是做什么的吗?”
德克森小姐的眼神拼命闪动。
罗赛琳松开了按着对方的手。她站了起来,抽出帕子擦了擦左手:“100毫克的马()钱子碱就足以致人死地,一般情况下,一个小时内就会发作。它会破坏人类的中枢神经,中()毒者会像是破伤风发作一样,首先是窒息,然后身躯开始抽搐,直至整个人蜷缩成弓形。啊,你见过解剖的青蛙没有?”
她的话语轻轻松松,好似诉说什么精彩有趣的生活趣事。
“用镊子按动青蛙的神经,即使死去了,它的大腿依然会抽搐,”罗赛琳说,“中()毒者也是一样的,即使死了,尸体也仍然会因为中枢神经受到的伤害而持续抽搐。多数毒()物都会使得中()毒者备受痛苦,但马()钱子碱算是当中佼佼者。”
说完,罗赛琳还有些得意:解剖的青蛙,这个比喻多么生动!
“我一直觉得,要不是恨到了极点,凶手不会选择症状这么痛苦的毒()药,”她望向表情惊恐的德克森小姐,“所以,德克森小姐,你究竟是憎恨在场的哪一位,要用上马()钱子碱?”
德克森小姐:“我,我没有!”
盖茨比绷紧一张脸走了回来。
“是吗?”
他晃了晃手中的玻璃瓶:“既然如此,就把这瓶药物交给警察,让专业人员去鉴定它究竟是什么。”
罗赛琳很善解人意地补充一句:“如果交给警察,你可就坐实谋杀未遂的罪名了。”
德克森小姐:“我,我没有谋杀,我,我根本不想杀人!”
她当然不想。
当罗赛琳道出马()钱子碱的名称时,盖茨比的表情陡然一变,可德克森小姐却没什么反应。足以证明她根本不知道玻璃瓶中装的是什么,说是在药店买的也完全是谎言。
毒()药只可能是别人交给她的。
“那你就说出是谁给你的毒()药,”罗赛琳说,“好来证明你被利用了。”
“我没——”
“你不说,我就告诉法雷尔先生去。”
“你不要告诉她!”
趴在地上的德克森小姐,一听到法雷尔先生的名字,立刻挣扎起身。
“我哪里知道这是毒()药,我根本没想过杀人,”她说着说着,就止不住哭出声来,余下的话语因为啜泣而断断续续,“只是有人告诉我,告诉我今天的晚,晚宴宴,我的座位离你的很近,所、所以……”
“所以?”罗赛琳追问。
“所以有人给我了这个,说放到你的酒杯里!”
德克森小姐哭喊着,她甜美的脸蛋因恐惧和激动变得扭曲,妆容也花成一团:“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拿到威廉姆斯夫妇的女主演,你之前从未有过任何表演经历,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才换来了这么一个机会吗!”
“睡大通铺、住地下室,和十几个竞争者抢一个只有两句台词的小角色——我在百老汇打拼这么多年,一步一步往上爬,努力了这么久这么久,”她嘶声裂肺地开口,“我知道我条件不够好,我没有那么好的嗓音,所以我想要人捧我。你们都瞧不上我给法雷尔当情人,可至少,他愿意为我花钱,连我的父母都不愿意为我多花那么一个子儿!”
“我恨死你了!我也讨厌伊蒂丝·波洛!操着法国口音的外国人,一个又一个的天才宠儿,刚到百老汇就备受瞩目,拿到了谁演都会红的主角,凭什么啊!
“是,我是想给你下药,但给我药的人告诉我,这只是泻药而已!我想让你出丑,但我没想过杀了你!”
德克森小姐哭到激动处,便开始控制不住地打嗝,连话都说不清楚。
罗赛琳却只是眨巴眨巴眼。
好激动哦,至于吗?
马普尔小姐说过,罗赛琳不是很擅长感受他人的情绪。这个缺陷在她年幼之时一度产生教育上的困扰,不过随着罗赛琳长大,在几位长辈的努力之下,如今她的逻辑思维的判断足以弥补情感上的缺陷。
但能理解归理解,碰到这样对方情绪过分激烈的场面,罗赛琳就有点……跟不上了。
这该怎么办才好?
对方的情绪波动太大,会影响继续追问线索的。罗赛琳疯狂回想着马普尔小姐处理类似案例的方法,发现没有一个可以完全套用在当下的场面。
马普尔小姐还说过,自己办不到的时候,可以向身边的人求助。
于是罗赛琳抬起头,眼巴巴地看向盖茨比。
男人手里拿着玻璃瓶,站在走廊与房门的必经之路上。盖茨比身材高大,直接堵住了德克森小姐可能逃离的去路。
宾客在宴会上带进了毒()药,他这个主人的脸色自然不怎么好看。淡淡的低气压萦绕在盖茨比的四周,让他刻意隐藏起的军人气概更为明显。
四目相对,他压抑的警惕与罗赛琳的茫然形成鲜明对比。
盖茨比挑眉:“怎么?”
罗赛琳指了指痛哭失声的德克森小姐,绿眸子写满了诚恳:“你能让她平静下来吗?不然我不好问。”
盖茨比:“……”
挺拔的男士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叹息一声。
罗赛琳的心提了起来:“这,这么难吗?”
盖茨比看了她一眼:“我不是为了德克森小姐而叹息,罗赛琳。”
罗赛琳:?
她还想再问,但盖茨比已经抽出了自己的手帕,蹲下()身去。
他选择与德克森小姐平视,然后把手中的帕子递给对方,平静开口:“这么哭喊会伤到嗓子。”
罗赛琳预先设想了好几种安抚方式,都没有盖茨比这一句简单的话语有效果。对于一名歌手来说,没什么比自己的嗓音受到伤害更为可怕。
德克森小姐如被按下静音键般停止哭泣。因为收的太快,她还控制不住地打着哭嗝。
“你只是被人利用了,”他说,“还有弥补过错的机会。”
“没错。”
罗赛琳抓住机会,直接问道:“是谁给了你毒()药?”
德克森小姐从地上勉强坐直。她接过盖茨比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泪水。花掉的妆容因为这般擦拭,直接把甜美的女歌星变成了一只花猫。
“我不知道。”
她啜泣着回答:“是一个经常来看我表演的观众,他总是会买剧院的三号包厢,但从不露脸,也没同我接触过。我好奇与剧院打听,得知对方买票时用的都是假名。就在昨天,我刚结束工作,场务就把一个漂亮的包装盒送到化妆间,里面放着的就是这瓶药与一封信。”
罗赛琳:“我可以看看信件吗?”
德克森小姐:“随,随你,反正我人,人已经丢尽了脸面!”
罗赛琳全然不顾德克森小姐的悲痛,绽开灿烂笑容:“谢谢你!”
围观全程的盖茨比简直要替罗赛琳感到窒息。
见罗赛琳已经问完了,他很是无奈地招呼来了管家,请她带德克森小姐送去客房休息,并且对外宣称她只是在外透气时被花园里的野猫吓个不轻,暂时不方便出席晚宴。
料理好插曲的收尾,盖茨比才重新折返回来。
“我告诉过你,罗赛琳。”
一关上会客厅的房门,盖茨比就换上了语重心长的语气:“你来拿遗物,一定会招惹危险。弗兰奇·卡奇已经为此而死,你为何还要跳进这个火坑里?”
罗赛琳敏锐地抓住重点:“原来你知道卡奇侦探因此而死,那恐怕你也知道是谁杀了他吧?”
盖茨比:“你——”
他似乎打算斥责出声,但话到嘴边,迎上罗赛琳直白的眼神,男人再次叹了口气。
“我不认识凶手,”他回答,“我只知道弗兰克·卡奇是你母亲的老朋友,他因为时代剧院的事情调查过我,我发现了,警告了他。待我再次了解到他的信息,就是他的讣告刊登在报刊上。”
好吧。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撒谎。
“罗赛琳,”盖茨比劝诫道,“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三件事。”
“什么?”
她完全没把对方的劝告听进去,罗赛琳举起三根手指。
“第一,你的豪宅该换批工作人员了,盖茨比先生,”她说,“有人泄密。”
连德克森小姐未曾谋面的“粉丝”都知道今日宴会的座位安排,足以可见,也就是这位幕后黑手不想杀盖茨比,否则将他用枕头闷死在床上都是分分钟的事。
“第二,有人在跟踪我,恐怕从我一下船就开始了……不,也许更早。”
她被选中女主角的事情还没公开呢,对方就已经知道了,而且罗赛琳用的还是假身份。
“第三……”
罗赛琳看向刚刚德克森小姐离去的方向,尽自己所能地摆出一个可惜的表情。
“德克森小姐要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的评论竟然如此整齐划一……都表示自己想歪了。
我都没想到那个方面!!!你们怎么回事,建议想歪的自己反思一下![儿童的注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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