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朋友,贾赦真是没说的。水硕没钱,贾赦来付账。水硕要女人,贾赦把自己媳妇送上,连刚出生的老二都不管了。这些年来,水硕一直都念着贾赦的好——哪怕是贾家势力半朝堂,水氏恨不得立刻跟贾氏开战,但水硕的心底还是为贾赦留下了一块纯粹干净没有杂质的地方。
皇上、太上皇对水硕粘着四大家族很不满意,皇帝亲自把辽王叫到御书房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这个消息如风一般传遍了朝野。
户部便有些人开始阳奉阴违,组团给水硕设置软钉子:比如水硕批准的项目突然资金断裂,要等下一年的税收;又比如水硕倚重的某个侍郎忽然升官去了吏部;比如辽王府要的车马忽然动不动就要修理,保养(除非红包拿出来);比如原本已经被水硕打服的某少爷进宫见皇后或者太上皇时哭诉被辽王欺侮。
反正水硕的屁股底下始终有火在烧、水在淹、刀在削。可以相信,义忠王与这些事无关,人家在内阁干得风生水起。
南氏这个练武的女子很得劲,但是脾气实在是太大,招惹不起——又不好退给贾赦……听说人家的师傅是准宗师级高手,小小的辽王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当然南氏也不是全无用处,她的武功见识的确是高超,不愧是明师之徒。水硕的功夫太差,人家随口指点几句,处处都是关键点。水硕及时调整,居然功夫大进!有一次和族里的高手水硰打,居然挺过了五十几个回合才输。后来经南氏指点,水硕苦练身法,动如脱兔,狡如游鱼。水硰要干翻他就更难了,简直是一夜之间从被动承受变主动挑逗,把水硰戏弄得生不如死:你打不着人,功夫高也没用。
南氏地位立刻从“抛子弃夫逃家私奔女”提高到了“功夫百事通”的位子,老师傅的腔调端着,谁也拿她没办法。水硕的儿子们都曾经得过她的指点,基本功扎实无比——可惜最后证明都是花架子,银样蜡枪头:看着好看而已。水溶甚至越练越胖,也是一番奇谈。
南氏随着水焉离去,其实对水硕来说也是沉重一击:朕到底做错了什么?因为朕见异思迁?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而且朕还是皇帝!朕只是做了其他男人都会做的事情——如果他们足够有钱有势的话。
女人就不该读书!学什么文化,长什么见识?还不如笨一点,蠢一些,无知无能才可爱。太聪明机灵有学问和功夫高的……你看看,哪一个过得像个人?
如果女人甚至比男人更优秀,那就更讨厌了。
皇帝冷冷地笑,朕倒要看看,离开了男人,你们这些女人能办成什么事儿来!别蠢哭自己吧……有本事别找金荣问计啊,他也是男人。
回到宫中的皇帝越想越不痛快,忽然想起了秦氏和贾氏,这二人平素一直混在一起,要不咱们都混在一起好了……这个新鲜游戏倒是没玩过。
他立刻开始发热,小硕硕真如其名开始野蛮生长,涨得难受。皇帝起身直奔贾妃寝宫,吩咐戴权去接秦妃,大有开展羞耻团建的意思。
戴权躬身道“是”,便吩咐小太监伺候着皇上,自己亲自去见秦妃。
秦可卿莫名其妙地被邀请到贾元春院落,皇帝正搂着元春起腻,秦可卿脸“腾”地红了,转身就走。皇帝身法如风,出手如电,目光如炬,鼻息如洪,体热如焰,口水长流……秦可卿娇呼一声,又似拒绝又似享受,可能还有点勾引的意思。
皇帝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揪住两个香喷喷软乎乎的身子,抱离地面,同时往床上一扔。二女惨叫一声捂住胸口……
皇帝纵身化龙,左手鹰爪,右手虎爪,丝布纷飞,鞋袜乱跑……这一顿皇帝吃了半夜。
北静王水溶阴沉着脸看着这个不知羞耻的于释怀。你还有脸回来?为什么不死在清国?被俘?为什么不自裁?
为了判断于释怀所言是真是假,水溶上报皇帝,命皇城司动用在清国的卧底严查这个于释怀是否投敌,阿息保这个艾新角罗皇子是怎样逃脱了富察家的追杀,跑到蒙元然后又来到了赵国和六王爷西平王水涗混在了一路。
用了好几个月,才查清楚事实,皇城司将于释怀还给了水溶。阿息保因为有蒙元大使宫布作保,并未被收监,只是被责令不得出京。
北静王妃先前以为兄弟死了哭一个月,发现兄弟活着,还没高兴两天,就因被捕又哭一个月。
当于释怀全手全脚,胡子拉碴地站在二人面前时,王妃又是眼泪汪汪的了。她告诉自己,弟弟总算是安全清白了,可喜可贺,不可再放悲声啦。
王妃到目前依然无所出,小妾里面倒有了个怀孕的,被水溶拜托皇城司派专门的女护卫照看着,宫里的教养嬷嬷也请了两位来。
王妃本来还有什么想法的,被兄弟的事悬着挂着,那个小妾……生就生吧,万一是生个女孩儿呢?当然生男孩也不怕,小妾哪有资格当娘?拎不清的话直接打发了。
现在兄弟的前途最重要!
于释怀表情沉稳,看不出三番两头的下狱对他有多大的影响。当年那个英气勃发,不屑阴谋诡计,不想踩着无辜的尸骨上位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是青是蓝,颜色都无法辨认了。
水溶冷淡地道:“你有何打算哪?这两年辛苦你了,要不回老家休养休养,过几年再做打算吧。”
其实水溶自己大概也知道争东宫基本上没戏了,老五,老九,老十,甚至老六,或者还有机会。凭自己在山海关空坐,不敢出长城一步的表现看,大赵不需要自己这样的废物:无智、无胆、无谋。等今日赶走了于释怀,大概会加上个无量的评语吧。
皇帝允许自己回京,大约也是看明白了自己的底子,估计也就这样了。真的打发自己就藩到山西或者关外,成事肯定不足,败事倒是有可能的。跟德王、蜀王那些老资格的王爷比,自己就是个渣。
水溶最近一年只读老庄,不涉其余,过了个年又胖了三分。就像个五十岁老翁,坐在城楼观风景,回忆半生空垂竿,风平浪静、未获一鱼。
认命了。
把这个讨厌的于释怀放在身边,就好像一直有人在提醒自己清国之战坐失良机,混乱无序,口里喊着“霸道”,行山贼之事,劫掠烧杀,在清国百姓中树立无数敌人。本来欢迎王师的汉奴到后来都成了反攻赵军的中坚。那个阿息保振臂一呼,打得赵国豪强们,以王夔为首,望风逃窜,仅以身免。
虽然大家宣传在清国所向披靡,其实也就是打垮了民团而已——他们的武器比农具还脆。乌泱乌泱的赵国“义军”碰到阿息保领导的正规军,立刻作鸟兽散。
什么太行小卧龙、秦川小凤雏、津门冠军候、枣庄小吕布……除了贾环和后来投奔而去的金振外,基本上就是渣。北静王在清国是战略上全盘皆输的,从战术上看……这玩意儿他有吗?隔着几百里路,龟缩在长城内谈战术?好笑。
直到金振在王夔连战连败时忽然崛起,不仅大胜,还割了清国皇子首级,北静王才知道原来在十万大军里藏着这么个贵人——金荣的弟弟、孔圣人的嫡系子孙。
再到金振和王夔反目,王夔大败,于释怀下落不明,北静王才意识到,自己没有通过皇帝的测试。
彻底出局。
水溶心底里未必没有恨、悔、忌等不良情绪,但经历了这么多事,基本的城府还是有的。尽管他不知道他出局之始在于太上皇尸骨未寒他就卖祖求荣,大讲《小寡妇》,转拍皇帝马屁之时;尽管他不知道忠顺王也因吃相不雅,处于待察出局的边缘;但不知道真相并不能阻挡他把脾气发到别人身上——例如面前这个当代赵括,只会纸上谈兵,练出一群好看不中吃的少爷兵,甫上战场就死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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