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疼。
好晕。
月宝苏很难受,觉得好冷,仿佛身在冰窖中一般,身子沉重得仿佛有千斤大石压着。
“回大将军,小姐晕倒是因为发烧又出血,体力不支才导致的晕倒,如今伤口已经处理完毕,只要服下几贴退烧药就好了。”
“嗯。”
只简单的一个清冷哼声,可月宝苏就立即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她下意识挣扎着想抓点什么,但空空如也,什么都抓不到,后来……她忽然握住了一只有力的手。
“不、不要走……”
容珩蹙眉。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想着刘子时。
如此看来,想必刚才她的不在意,是装的,就是为了让自己不要杀了那个长工。
男人冷傲的挣脱开少女的手,很无情,可就在他挣脱的那一瞬间,生病的少女竟然哭了。
他狠狠一震。
五年前把她从废墟里救出来时,就没见她流过一滴眼泪,即便是当初从楼顶摔下来断了一只手,也未曾见她红过眼。
容珩叹气,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刘子时。
可刘子时是一个粗鄙的下人,他决不允许。
男人离开了,只是吩咐下人好生照顾。
浑浑噩噩中,月宝苏仿佛是掉进了一个无线循环的可怕噩梦中,任凭她怎么挣扎都逃不开。
她突然瞧见了在北洲皇宫四处屠杀川都军,瞧见了被乱刀砍死的哥哥。
画面一转,她看到失去双腿、躺在床上等死的容珩、还有在偏殿被自己错手杀死的哥哥;沦为乞丐,收人侮辱鞭打的自己……
不、
她不要经历这些,不要……
月宝苏忽然睁开双眸,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呼吸急促,满头大汗,左肩上还传来痛意。
“小姐,您可醒了!”
邹姑姑走来,开心不已。
月宝苏看着邹姑姑,才想起自己已经重生的事实,而在见到这张熟悉、满是皱纹的脸时,她终于忍不住忍不住哭着趴在了邹姑姑的身上。
邹姑姑是她在北洲的乳母,待她如亲女,是她在这陌生国度的唯一亲人,可前世为了保护她,邹姑姑被刺客杀死了。
“我的公主啊,不哭不哭,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有邹姑姑跟大将军在,不用害怕。”
月宝苏大哭,因为只有在邹姑姑面前,她才可以不用忍耐自己的情绪。
老天保佑,怜悯她让她回到了十三岁,那她就不可以辜负。
她一定一定要守护身边爱她的人。
邹姑姑被她痛哭流涕的模样吓坏了,因为自从来到天罗朝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公主哭。
“公主,是不是刘子时欺负你了?”邹姑姑见她情绪好一点了就问。
这次跟刘子时私奔,邹姑姑是不知情的,因为叶赫月跟她说邹姑姑已经被容珩收买,而她当时又惧怕容珩,因此对邹姑姑也有了隔阂。
现在想来还真是可笑,她不相信从小照顾自己的乳母,竟去相信一个认识了才几年的人。
“是刘子时欺负我了,但我会讨回来的。”
不仅是刘子时,宫以弘、叶赫月,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他们欠她跟她家人的,是血的债,那就必须血偿。
“天啊,宝苏听说你出事儿了,吓死我了。”
未见人,声音就先传进来。
只见一个身穿蓝衣的女子进入。
女子十四五岁的年纪,出落得亭亭玉立、国色天香,她忧愁的跑到了床边,握着月宝苏的手,眼里甚至还有水雾。
“宝苏,听说你被绑架了,这是真的吗。”
月宝苏看着眼前几乎要哭出来的女子,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她忽而瞥了一眼自己被握着的手,没有任何预兆,手忽然一扬,竟狠狠的打了女子一个耳光。
啪的一下,耳光声清脆又响亮,不仅叶赫月,就连邹姑姑都愣了。
公主平日可是跟叶小姐最是要好的。
叶赫月心里震惊又带着怒意,倏地盯着月宝苏,可对上她森冷又阴暗的目光时,整个人却猛地僵住。
她的眼神,如同困兽一般可怕。
可平时那么软弱自卑的月宝苏,怎会有这样的目光。
叶赫月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闭眼再一睁开,少女却俨然不是那样的表情。
她真的看错了。
“宝苏,你怎么打我啊?”她说,一脸委屈。
“宝苏也是你叫的?”月宝苏冷冷的看着她,“你应该称呼我为公主的。”
北洲国已经亡了,但当年她被带回面圣时,当今陛下怜悯她保留了她公主的名号。
虽然只是个空名,按照规矩,她是跟当朝公主的礼仪待遇是一样的。
叶赫月扯了扯唇角,尴尬极了。
她身份也不算低,祖父是当今王爷,但因为父亲无作为没有官品,她也只能被称只为小姐,可到底她也是又皇室血缘,凭什么朝一个亡国的丧家犬行礼。
“宝苏,你在说什么,你是怎么了。”
“你若不是聋子就应该知道我再说什么。”月宝苏冷着脸,面无表情,“畜生跟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听不懂人话。”
叶赫月脸顿时就青了,没想这贱人竟然敢拐着弯骂她是畜生。
“叶小姐,我家公主说得不错,的确是你逾越了。”
邹姑姑说,没有一点道理的站月宝苏这边。
在她看来,只要是公主说的,那都是对的。
月宝苏看着无条件维护自己的亲人,心里十分感动。
这种感觉,好久没有了。
叶赫月很不服,但为了得到天珠,她不能跟月宝苏闹翻,最后只能扯着笑朝她行礼。
“参见公主。”
月宝苏淡漠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冷漠的哼了一个‘嗯’。
“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对我敌意这么大。”叶赫月试探性问,打量的看着她。
前世死前月宝苏知道叶赫月之所以接近她是背后有人指使,因此她还不能跟她闹翻,必须把这幕后之人揪出来。
“邹姑姑,你先下去。”月宝苏开口,而在邹姑姑离开后,她才看着叶赫月,疾言厉色,“叶赫月,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我问你,容珩为何会这么快找到我,知道我离开京城路线的,就只有你。”
叶赫月立即紧张起来,扯着嘴角说:“容珩在京城内到处都是眼线,可能我们的计划早就被发现了吧。”
呵呵,这个借口还真是跟前世一模一样。
月宝苏沉默,但在叶赫月看来,是自己的借口起效了。
她顿了顿又问:“那你之前在街头,说是被刘子时绑架,也是权宜之计吗?你知道吗,你可把刘子时害惨了!”
“他诱拐公主,就算死了也是活该。”月宝苏冷哼。
叶赫月吓了一跳,毕竟她之前可是很痴迷刘子时的温柔的。
她早看出来了,在月宝苏的清冷外衣下,其实包藏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自小家破人亡,又寄人篱下,她心里是很缺爱的,所以安排刘子时接近时才这么容易得手。
在刘子时的花言巧语,嘘寒问暖下,她早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刘子时,为此不惜要私奔,可她现在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刘子时他在乡下有未婚妻,他是骗我的。”
末了,月宝苏忽然又说了这么一句。
她不想一下子就转变太大,否则以后就很难从叶赫月嘴里套出话来。
叶赫月这才恍然大悟她的转变,这也就为什么能理解她忽然对刘子时这么绝情,爱之深责之切嘛!
“那个刘子时已经跟我说过了,其实那个是他家人安排的,他一点都不知道。”
刘子时是她用来挑拨月宝苏跟容珩之间的棋子,月宝苏对刘子时越是执着,就容珩那阴狠的性子,一定会杀了刘子时,最后,月宝苏一定会跟容珩翻脸,朝着离开大将军府。
只要没有大将军府的庇护,月宝苏就不值一提,什么公主,不过是一个虚名而已,捏圆搓扁还不是任由她吗,到时就能威胁她说出天珠下落了。
月宝苏一直沉默,叶赫月也一直在为刘子时开脱,而谁也没瞧见,窗外离开的两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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