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氏微笑:“湛儿, 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她儿子怎么还是这么可爱,这样也好, 这个样子旁人倒不会忌惮他了。
李湛做了个鬼脸:“我就是我自己, 一直都是我自己。母妃,你可别信那个什么子爵夫人的话,她在京里跟臭虫一样, 没几个人喜欢她。”
“知道了。”上官氏又怎么不知道这个堂妹的性子, 从小到大就争强好胜,偏偏什么本事都没有, 只不过她在自己最难过的时候帮过她, 所以她和她的往来密切起来, 但她也帮了她的女儿, 否则复选第一关都过不了。
听儿子提起苏映真, 倒是极好的样子, 她好奇道:“快要过年了,母妃召见她好不好?正好你也可以见见她。”
李湛情绪却低落起来,“她送了我好多礼物, 但是不肯跟我做糕点了, 母妃, 你别召见她了, 我现在才发现她不理我了。”
从小儿子就是这样, 和很多人都不一样, 上官氏那时候还是太子妃, 她总担心儿子太幼稚,是不是有问题,很怕和司马衷一样的傻子, 她逼着儿子从小到大就拼命学, 只有儿子学好了她才愿意抱抱儿子,愿意多跟儿子说一句话。
后来,一家人去了豫章郡,她跟着废太子又要管着全家,防止栽赃嫁祸,也害怕废太子起事又害了全家,管儿子的机会非常少,湛儿的乳母又得了痨病死了,他就像一株野草一样,忽然长的这么高这么大了。
她怕儿子如果真的傻,她这个做太后的得执政,不让旁人染指政权,所以孜孜不倦的关心政事,到头来什么都是一场空。
现在她什么都不想了,只希望儿子能够过的好,过的舒服就行,儿子喜欢的人,她也要喜欢。
儿子有苦恼,她也要帮忙。
“怎么啦?你和人家小姑娘闹别扭了。”
李湛听了跳脚,“我才不会做那么孩子气的事情。”自从上次苏映真挑了礼物送给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收到她做的任何糕点了,她哥哥成婚他还去了,岳父母的样子看起来倒是很热情,但是苏映真却跟他没来似的。
后来,他又厚着脸皮去了一次,没想到他还是没有收到糕点。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人家生气了,他记性极好,上次他和映真的对话,他在一张纸上全部写了下来,终于有一句她想起来了。
她说:“我又不是你家的厨子。”
也许就是她认为自己把她当厨子了,所以生气了吧。
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他仅仅只是因为喜欢吃她做的糕点而已,点心比什么名贵的礼物来的更好嘛!
看儿子脸上变幻莫测,上官氏笑道:“母妃帮你,好不好?你喜欢的姑娘肯定是个好姑娘,母妃也很好奇呢。”
谁知道李湛摇头:“不成,因为我才不喜欢她呢。”
口是心非,上官氏一看儿子的样子就知道。
她故意道:“那母妃也跟你一样,不喜欢她,好不好?”
啊?那怎么行?
李湛连忙道:“不成,不成,人家都是婆婆儿媳妇天生是冤家,我不喜欢她是我的事,你不允许不喜欢她。”
真是个开心果儿,上官氏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眉开眼笑:“好,我一定喜欢她。”
李湛这才放心,“不管别人家里怎么样,咱们家可不能有婆媳争端,否则,我的日子就难过咯。”
“你这孩子,还知道婆媳?”上官氏好奇。
李湛伸了个懒腰,“还不是在道观碰到几个求神的女人们,不是求子就是和婆婆妯娌关系不好,听的我耳朵都长茧子了。也有婆婆骂儿媳妇的——”
他捏着鼻子学道:“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
上官氏又笑的前仰后合,让伺候她的宫女们都十分诧异,在她们心里,上官氏是一位喜怒皆不怒于色,为人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没想到居然笑的这般开怀。
但转念一想,毕竟她儿子在跟前,高兴点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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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八粥糯糯香香的,映真直呼好吃,崔凌芳让丫鬟又替小姑子盛了一碗过来,“妹妹多吃一碗。”
孙辈的媳妇宋氏和崔氏二人都要站规矩布菜,映真是头一次这么只管的感受到做人媳妇不同意,她娘和大伯母还有三婶虽然偶尔也站规矩,但是在她懂事起,她们就已经没有像新媳妇这样了。
不知道宋氏和崔氏还要熬多少年哦。
“多谢嫂子。”
崔凌芳对她一笑,这个小姑子人倒是非常好,虽然人家日后是要做郡王妃的人,但是没有任何架子。
用完早膳,老太太这里便问起映兰的婚事,和映湄映真这样不同,映兰年底也要嫁进去,她是侧妃,有正式品级,皇上还赐了嫁妆,连宫里的陈昭媛也派了嬷嬷过来。
清河县主早有腹稿,现在她又有能干的女儿儿媳帮忙,瞬间就把映兰的事儿说清楚了,饶是映兰在一旁听,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她心里是很清楚的,平章侯府有钱,且子孙都很上进,长房和二房都各有丰厚私房,只要不过刘氏的手,这种钱根本不会贪。
于是她站了起来很郑重的谢过清河县主,清河县主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多礼。”
老太太含笑:“映兰这丫头到哪儿都讨人喜欢,别说是我们自家人,就是宫里的陈昭媛也莫名跟她投缘,又懂事又知道进退,谁不喜欢呢。”
只有映兰自己知道为何自己会如此恭谨小心,她是胎穿过来的,当年她的娘,一个大美人殷氏本是个民女,因为姿色出众被苏朝收作妾侍,只不过当年很受宠爱,以至于刘氏备受冷落,三房闹的太大了,老侯爷直接下令把她姨娘关起来了,后来听闻是说漏嘴,她娘当天就死了。
她遍体发寒,后来有那些犯了错就被打板子的小丫头,有因为得罪了主子被百般折磨的下人,她逐渐的麻木了,心也硬了起来,活的也更加小心了。
如果每个人都幸福美满,有个强大的后盾,又怎么会像她活的这样小心。
清河县主听了老太太的话但笑不语,崔氏和宋氏俩个新媳妇越发不敢开口,她们隐约知道老太太似乎对自己的亲儿子亲儿媳妇不太好,反而对旁不干的好。
此时宁远郡主倒是提起周馨的婚事,“她既然定在明年,那弟妹可有章程?要我说她是老太太的侄孙女,也是替我们孝敬老太太,周家远在山东,不如让周姑娘在咱们家发嫁。”
这宁远郡主就是故意的,明年映雅映湄和映真都要出嫁不提,这周馨在她家发嫁,是侯府送嫁妆的话,又是一大笔开支,连续两年这样,就是再有钱的人家都穷了呀。
但清河县主要是推辞,那头一个得罪老太太,宁远郡主趁机还能把自己儿媳妇塞进来办事,反正花的是公中的钱,她们才不会心疼。
所以怎么说都是有问题的,清河县主暗道这个大嫂真的是个搅屎棍,可她该怎么回才好呢?
映真却反应极快,“大伯母,周姐姐怎么可能在咱们家发嫁,就是咱们肯,她也不肯啊。大姐属鸡,她属狗,二人若是同一年在同一处发嫁,实在是不大好。”
古语有云,鸡犬不宁。
崔凌芳暗自为小姑子道好,平日里见小姑子娇憨可爱,没曾想她居然如此厉害。
宁远郡主愣了一下,又表示歉意:“我倒没想到这一层。”
映真半开玩笑道:“怕是明年大姐姐要出嫁,大伯母担心的很吧。”
这样的场合,老太太居然什么都不敢说了,周馨也觉得尴尬,又恨大太太无缘无故提起她的事情,搞的她处境尴尬。
宁远郡主对映真也十分不满,这个小丫头片子心思深沉,绝非表面看到的那般,且时时刻刻与她们作对,如今便已经这样了日后若是真的得势了,怕是更难缠了。
不过,她又想道废太子妃已经回来了,哪家婆婆愿意见到还没嫁过去的姑娘就把人家儿子迷的三魂五道的,她心中顿时有了些主意。
她主动找了子爵夫人过来,说映雅过几个月就要嫁人,如若碰到娇娘肯定带消息给她,在不经意之间又提及映真,仿佛那意思是映真嘲笑杜娇娘如何。
子爵夫人原本也有心问候自己的堂姐,尤其是娇娘在宫中,怎么也得寻一个靠山才行,况且她儿子那么对自己,她也一肚子苦水要倒,而她女儿之所以选秀没有选好,完全是苏映真当年排挤自己女儿,以至于她女儿没有过关,她又怎么能看到自己女儿受苦,那苏映真却过好日子。
她本来就是个棒槌,被宁远郡主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后,就等过年进宫见上官氏的时候,噼里啪啦的都一一说了。
“二姐,你是不知道那个苏家三姑娘,时常让小王爷送这送那,又是送庄子,又是送珠宝,她一天到戴在头上炫耀,您说这……哎,这话原本也不该我说,只到底王爷是我亲外甥,我不得不说。”
但凡做婆婆的,哪里有喜欢自己儿子做别人舔狗的,即便她此时隐忍不发,到时候也会种下一颗刺,那苏映真的日子可就不好过罗。
出乎她的意料,上官氏笑道:“看来她喜欢首饰啊,年轻姑娘这样也挺好,我这里正好有梅兰竹菊四君子的点翠头钗,不如送过去,看她喜不喜欢?”
子爵夫人不解,“二姐?你不生气吗?”
上官氏跟看傻子的眼神看她,“我儿子喜欢的小姑娘我自然也喜欢,这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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