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副将叹道:“此事说来话长,前几日我的细作打探到了后金的军情,据闻皇太极严厉的申斥了屡战屡败、损兵折将的多尔衮,命其七日内攻下盖州城。起初本将也怀疑这条消息的真伪,结果没过两天,多尔衮果然带着他那八千残部来攻城了,而且这些鞑子甚是悍勇,死伤过半后方才仓皇退去。也怪我一时贪功,忘了曹公公坚守城池,不可出城交战的嘱咐……”
陆天行问道:“曹化淳命你严守城池,不可出战?”
薛副将点头道:“正是。”
陆天行哂笑道:“看来曹化淳也还算有点见识,起码他甚是清楚将军的能力。”
薛副将听了,脸上不由一阵红,一阵白,但却终究不敢发作。
陆天行道:“让我来猜猜接下来的事情,想来在你率军出城追敌之时,又有一支八旗军骤然杀出,闪电般地攻入了盖州城,将军闻讯之后,知道大势已去,但你不思以身报国,却想着如何脱罪,于是你便从侧门入城,在时间万分紧迫的情况下,将军绑了这几个女真商人出来,但你却已不及将心爱的小妾带出城,不知我猜测的对不对?”
薛副将惊讶万分地问道:“你怎地知道的如此详尽?”说着用眼睛扫了扫倒在地上的部下,又问道:“可是有谁告了密?”
陆天行摇了摇头,叹道:“若是大明人人都和将军一般的头脑,女真人入关的日子,恐怕就真的不遥远了。”
薛副将讨了老大个没趣,但他生怕对方再用那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毒药来折磨自己,因此只好装作充耳不闻,试探着问道:“不知阁下打算如何发落我等?”
陆天行冷冷道:“你大意轻敌,贸然出击,致使盖州落入蛮夷之手,陷全城百姓于狼牙虎口,此罪一;战败之后,你不及时收拢残部,图谋反攻,却临阵脱逃,丢下仍在死战的部下和盖州百姓,此罪二;这些女真商人既然已有户籍路引,便是我大明子民,你为了推脱战败之罪,却诬告他们为后金细作,诬人清名,害人性命,此罪三。综上所述,将军以为我该如何处置你?”
这番话只把薛副将听得直冒冷汗,若是被对方一刀杀了也就罢了,可那女子如果再将万虫散撒在自己身上……想到这里,薛副将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苦着脸道:“在……在下不知。”看着陆天行不善的神色,他更感心下惴惴。
谁知陆天行却道:“但你毕竟是朝廷命官,且并未做出通敌叛国之事,今日你所犯之罪,自有朝廷律法惩治。”
薛副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道谢道:“多……多谢。”
满琦急道:“陆公子,此人官职不低,又是曹化淳的人,咱们今日破坏了他的毒计,如果一时心软放其生路,难保他日后不会在脱罪后找你寻仇。”
陆天行道:“多谢姑娘关心,但我不怕他报复,而且陆某相信,此人犯下如此多的罪状,就算是曹化淳怕也没有胆子保他。”
薛副将忙道:“在下对天起誓,今后绝不敢寻陆公子的麻烦。”
陆天行微微一笑,转头道:“颜姑娘,劳烦你将这些兵士们都唤醒吧。”
颜悦曦点了点头,遂取出解药将薛副将的部下逐一救醒,众人起身后,见将军陷于敌手,手臂也在不住地流血,纷纷拔出兵器涌了上来。
然而薛副将此时已知晓对方极不好惹,急忙喝道:“不可造次!”众兵将微一迟疑,还是退了回去。
陆天行笑道:“薛将军且请自去吧,望你今后能好自为之。”王胜不待陆天行出言,便上前解开了薛副将的穴道。
薛副将也不再多言,对陆天行等人拱了拱手,就头也不回地走向庙外,一众部下连忙也跟着走了出去。
陆天行望了望几个女真商人,问道:“几位今后有何打算?”
苏和泰道:“小人的家眷此时还在盖州城中,所以我想立即回去看看。”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
陆天行摇头道:“诸位都是女真人,皇太极又曾严令禁止后金兵将擅杀俘虏,想来你们的家人应当无碍,而且方才那些明军并未走远,说不准还在打几位的主意,依在下之见,你们不如等到天明后,随我等同行到盖州城北,再由北门入城寻亲,如何?”
几个女真商人略加思量后,都觉甚是妥帖,一齐拱手道:“多谢恩公!”
这时,阵阵诱人的香气忽然传入了众人鼻端,原来是晴雪将烤好的兔肉拿了进来,陆天行笑道:“晴雪,想不到你烹饪的手艺竟也如此了得。”
晴雪甜甜的一笑,随后将兔肉分发与了众人,几个女真商人虽然也早就饿的眼冒金星,但看见肉少人多,都纷纷推说不饿,还是在陆天行的执意坚持下,方才每人吃了一些,满琦看在眼里,心中感到说不出的畅快。
一餐已必,苏和泰拱手问道:“还请陆恩公将大名告知我等,回去后小人们也好日日供奉。”
陆天行摆手笑道:“那倒不必了,只是希望几位回去后,能够继续做个安分守己的商人,不要帮助后金残害汉人,就已足够。”
几人忙拱手道:“恩公且请放心,小人谨遵教诲。”
陆天行颔首笑道:“如此便好。”
苏和泰问道:“恩公等人一路向北而行,莫不是想去后金的都城沈阳?”
陆天行点头道:“不错,不过我们都是汉人,又是初次去后金,几位久在边关经商,不知可有何建议?”
苏和泰道:“后金虽占据了辽阳、沈阳等城池,但却仍然不擅于生产,因此他们十分欢迎大明的客商,铁锅、粮食、丝绵等物都是后金百姓的最爱之物,不过大明朝廷有严令,禁止向后金出售任何铁器,否则杀无赦,因此恩公等人若是想去沈阳,最好先扮做贩卖粮食的商人,也好免去诸多不便。”
陆天行暗道果然和我预先所想的一样,但我却去哪里弄粮食呢?不禁沉吟道:“此计甚妙,只是这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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