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属于太子与太子妃的新房里,却站着未来皇后。
晏如穿着庄重的礼服,浑身僵硬,蓦地被掀开盖头,她脸上几乎没有血色,很白,唇角都跟着发白。而握着她手腕的手很热很柔软,登时间,她的心软了下来。
时笙没什么心情来兴师问罪,她的心里慌乱极了,“你要死了,你要死了……”
她说的语无伦次,反倒让晏如平静下来,手腕上的温度让她身处异世也觉得很温暖,她站起身,“说什么胡话呢。”
新房内布置华丽,摆设奢靡,处处透露出一朝太子的风范,然而这些落在时笙眼中,像是一根根刺扎在心口里,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我现在很讨厌你,但性命攸关,你若信我,就跟我走。”时笙带有些赌气。
晏如不知她的意思,“你怎么在这里?”
时笙剜她一眼,唇角扬起嘲讽的笑,“你能成为太子妃,我也能成为皇后。”
晏如温柔笑了,“又在说胡话。”在大魏历史上,皇帝并没有再立后。
“赶紧走。”时笙懒得多解释,伸手扯下晏如发髻上的凤冠,拉着人就朝外走。
晏如微微皱眉,却并未阻止她,反而提醒道:“阿笙,这里是东宫,贸然出去会有杀身之祸。”
“你话太多了,闭嘴。”时笙凶巴巴,这个女人太烦人了。
殿门口的宫人见到太子妃出殿,先是面面相觑,继而一起涌上前去。时笙冷冷地睥她们一眼,继而亮出皇帝的令牌,“都退下。”
皇帝的令牌远高于太子,宫人识趣地退回原位。
时笙堂而皇之地拖着晏如离开东宫,一路上,畅通无阻。
离开东宫,晏如恍若隔世,回头看了一眼巍峨的殿宇,亭台楼阁,她倒吸一口冷气,“阿笙,我们闯祸了。”
这个祸太大了,不知为何,她想和时笙私奔了。
她有些犹豫,心尖颤了颤,怀着忐忑的心情问时笙:“阿笙,我们私奔吧。”
迎着寒风,时笙眯着了眼睛,风往脖子里灌了进去,冻得她小脸发白。听到这句话后,她不高兴地看向晏如:“谁和你私奔,我要做皇后,将来会做太后,谁乐意搭理你。”
说完,她松开晏如的手腕,自己朝着自己宫殿的方向走去。
晏如有些莫名奇妙,这些时日以来她努力去改变历史的轨迹,做了太多的事,可最后,皇帝的一道旨意下来,让她做的一切都成了空。
作为未来的人,她改变不了命运,同样,身处古代的时笙也注定会成为中山王妃。
中山王会在十年后登基为帝,时笙难不成也知晓自己的命运?
东宫侧门人烟稀少,时笙抬脚一走,就留下孤零零的晏如。
晏如望着少女纤细的背影,心里渐渐生起暖意,抬脚朝着时笙走去,“阿笙,等我。”
“自己没长脚吗?”时笙心里憋闷得厉害,想起寿命一事,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等人靠近后,她才开口:“你的手给我。”
晏如不明所以,将手递给她。
短短一盏茶时间,晏如手腕上的数字从一个时辰骤然变成五十年。
时笙不傻,宫里的刀剑都是藏起来的,她冷笑道:“东宫有人要杀你。”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晏如不意外,唇角扬起薄凉的笑,宫斗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她主动握起时笙的手,“你要带我去何处?”
“带你去中宫。”时笙扬起下颚,得意地笑了。
宫道幽深,没有灯笼,时笙在前带路,深一脚、浅一脚,很快就到了中宫门口。
站在门口,晏如凝眸望着长春宫三字,不觉诧异,“这里有主人吗?”
“有,我就是这里的主人。”时笙抬脚跨过门槛,目露精湛,不管晏如有没有跟上,她自己直接朝着寝殿走去。
先皇后故去多年,长春宫一直没有主人,前不久皇帝下令里外打扫一遍,时笙一入宫就住了进来。寝殿内布置偏于活泼,处处可见女儿家的摆设,就连风床上的锦帐都是樱草色。
晏如见后,有些奇怪,这里好像并非是中宫,只是一位公主的殿宇。
“若非来时见到长春宫三字,我都不信这里是中宫。”
“我初进来之际也是奇怪,陛下的喜好有些奇怪。”时笙懵懂。
晏如好笑,“这就是直男思维。”
时笙想问什么是直男思维,想起两人之间并不是昔日的情人了,也,没有必要那么亲昵,自己也就不问了。
宫女丹青来问:“娘娘,可要用些晚膳?”
时笙看了一眼晏如,没好气问:“你吃了吗?”
丹青这才问晏如:“奴婢眼拙,不知您是哪宫的娘娘。”
“别管她,你多添一双碗筷就行。”时笙看见她身上的礼服就生气,“你衣裳不换吗?难看又粗糙。”
晏如不恼,笑盈盈,“半月不见,气性变大了。”
“别和我套近乎,日后你得喊本宫母后。”时笙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晏如:“……”
半晌后,时笙拿来一套月白色暗纹对襟如意裙,“换了。”
晏如觑她一眼,接过衣裳,自己扫视殿内一番后,选择走去屏风后换衣裳。
不想,时笙跟了进来。
她抱着衣裳怔了怔,“你怎么进来了?”
“太子妃娘娘,你脱我衣裳的时候快得很,怎么,我就不能看你?”时笙不仅人来,还搬着凳子。
晏如扶额,“你不讲道理。”
“太子妃娘娘,你到底换不换?”时笙扬起小脸,得意洋洋,“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晏如脸颊慢慢透着红,接着,耳朵上飞上一抹红晕,她侧过身子,慢慢地解开衣裳。
礼服厚重,腰间更是用了复杂的如意结,晏如今日的衣裳的喜婆穿上的,看她结扣的时候并不复杂,眼下解开,却难坏了。
没办法,晏如只好转身问时笙:“你会解吗?”
“解什么解……”时笙见她双颊红晕后嗤笑一句,从枕头下摸到剪子。
晏如心口一跳,“你怎么将剪子放在枕头下?”
“准备今晚杀了你。”时笙没好气,走到负心女人面前,不说二话,直接拿剪子将一身礼服剪了,又添了几剪子,礼服被剪得破破烂烂。
晏如看着锋利的刀口,不觉咽了咽口水,时笙的性子很烈。
礼服剪开后,里面还有几层中衣,与寻常穿衣不同,而且都是红色的,时笙不满意,继续去拿剪子剪。
丹青进来,恰好见到她的主子对着晏如戳剪子,吓得她忙丢了手中的参汤去阻止她,“娘娘,您这是做甚?”
晏如不惊不颤,时笙心里有气罢了,反而将丹青打发出去,“无事,你先出去,我们有话说。”
丹青害怕,违逆不过主子,只好先退出寝殿,心里着实担忧,想去找高内侍长。
黑夜下风漾过,皇帝从黑暗中走来,她吞了口气,心里定了,“陛下。”
皇帝身影略带匆匆,“她将太子妃带回来了?”
“娘娘带了一位女子回来,奴婢不知是不是太子妃。”丹青不敢胡乱说话,她并不认识太子妃娘娘。
“你进去传话,就说朕来了。”皇帝站在殿门口,并没有直接推门进去。
“来了……”皇帝的话刚落地,殿门就被推开了,露出时笙的小脑袋。
时笙弯唇浅笑,眸色盈盈,小脸上扬起真诚的笑,“陛下,有人要害太子妃,我就将她带回来。你放心,我又不是男人,不会欺负她的。不过你得告诫太子,东宫出来乱,他难逃罪责。”
皇帝负手而立,眸色沉了下来,但时笙不畏惧,反而继续问他:“今夜太子妃留在长春宫,可好?”
“皇后,你胡闹了。”皇帝耐着性子劝说,“她是太子妃,今日大婚理该留在东宫。”
“陛下,东宫乱得很,我作为她的嫡婆母,不放心她回去,不如您派人去东宫查一查,查得干净了,我亲自将她送回去。”时笙眯眼笑着,眉眼弯弯,无辜中透着自己的谋算。
今夜大婚,晏如就别想洞房了。
皇帝长叹了口气,“你闹什么呢?”
“陛下,我今日若不去,晏如就没有命了。陛下,我不胡闹,就想东宫干净些。倘若太子查不出来,我让晏相和时家一道去查。我与晏如感情深厚,见不得她受委屈。”
“就这么简单?”皇帝不大相信,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时笙偏偏咬定东宫有乱,只怕中间还有更深的秘密。
“陛下,我又不是男子,你怕什么?”
皇帝颔首,“你别胡闹就成,明日太子来接太子妃回东宫。”
“谢陛下。”时笙松了口气。
皇帝没有再计较,带着人匆匆去东宫。寝殿内外恢复安静,时笙砰地一声将殿门关上,晏如穿着她的衣裳从内寝走出来。
时笙嘲讽她:“太子妃娘娘,今夜想好如何过?”
晏如年长,比时笙身子高了些,衣裳穿在她的身上,有些不合体,尤其是襟口,本就是对襟的衣裙,此时胸口好像……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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