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推门进去时,就见陆贞贞盯着一块玉牌发呆。
她认得那块玉牌,是门主信物,拿此牌者如同门主亲临,红绸没想到,主子如今竟然连九星曜日匙都给了出去,门主他伤……
红绸不敢泄露心中情绪,换上温和的笑脸,对陆贞贞唤了一声,“县主,奴婢回来了。”
红绸出去多日,没有第一时是报喜,就知道还没有母亲的消息。
陆贞贞消极地点点头,“辛苦你了。”
红绸来到陆贞贞身边,“门主的事我都知道了,不管如何,县主你不能先绝望啊,当初奴婢双掌被废,不也想着从此成了废了,也颓废了许久,现在县主您看。”
她拿出一枝尺长的袖箭到在手指上,五根手指灵活的将那袖箭转成了圈,随后收好。
“县主,如果你都绝望了,门主的腿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陆贞贞眼睛一亮,是啊,当初红绸的双掌可都钉了洞,都打穿了。一个握剑之人,连个木棍都抓不了,如同废人。
如今不也灵活如初了。
她紧紧抓住红绸的袖口,“红绸,我知道你有方法进王府不被人察觉,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这样对我。”
红绸还从没见陆贞贞如此情绪失控过,在她印象里,三小姐虽然年幼,却果敢,于利于弊从来都算得分明。
而她向来注意仪态,此时却是发髻散乱,一身下人男仆的衣着不仑不类,县主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门主到底是说了怎么样的话,让意志力坚定的县主如此萎靡。
红绸心疼县主,满口答应,“好,奴婢这就带县主过去,您换一身衣服,把饭先吃了。”
陆贞贞听了,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我洗漱一下,饭就不吃了。
红绸不应,“现在天色还亮着,奴婢一人翻墙入府没事,带上县主难免被人发现,王爷还在府上,府中多有他的眼线,需小心。”
陆贞贞无奈,只能按捺住急迫的心思,耐着性子擦了一把脸,叫人端了粥勉强用了一小碗。
素锦见县主用餐了,虽然用得不多,也高兴不已,心中佩服,还是红绸姐最厉害。
这边陆贞贞才放下碗筷,就忙吩咐,“给我梳个简单一点的发髻,挑一身最不打眼深色调的衣裙。”
素锦不明白,红绸给她使眼色,素锦只好应声照做了。
一切准备完善,陆贞贞直勾勾地盯着红绸,眼中全是殷切。
红绸无奈道:“此行还是挺危险的,如果被王爷的人发现您进了王府,县主要想好如何解释。”
毕竟她的轻功虽好,可王爷的那些个暗卫也不是吃素的。
陆贞贞绝决道:“我去找他的儿子,他也不可能四下声张。大不了就是退了亲事,毁了这身的名誉,我的名声在那些个勋贵的茶桌上已经能谈上三天了,再多加一道我也不在乎。”
说是自嘲的话,但红绸想了想,也是,现在这门亲事要是退掉也没什么不好,门主费尽千辛万苦才请来的旨意,就这样便宜了他人。
想到此,欣然同意,二人连夜就去了王府。
这一次没有带上六初,六初听到了消息坐在床上失落了好一阵。
画琴进来瞧见她就讽刺起来,“有些人啊,受到一点点别样对待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原来在主子心中也不过如此。”
她讥讽完出了房门,自己也不甘心地跺了跺脚。
她心中忿恨,“凭什么六初能去,红绸也能去,就我不能去。”她越想越不甘心,暗自腹诽:“不带我去,我就自己跟着去,我轻功又不差。”
可她不知道,出了六初的事情后,墨雨一心想着是自己院中落了防御,因为建彰院的人员不多,每一个都是生死兄弟,他不怀疑任何人,唯一遗漏之处就是给自己人行方便的那道矮墙。
许是敌人借着他松懈之时,钻了空子,他从倚湖亭回来,就将那道院墙加筑建高了。
而他只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红绸,方便她传达县主消息过来,这也是为什么红绸会连夜回京,知道司徒琰受伤一事。
红绸得了消息,自然做足了准备,她备了金刚白虎爪,将爪身绕到了远处的树干上,带着陆贞贞跃进了王府。
二人一落地,就有人举着剑过来了,见是她,又收了剑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陆贞贞二入建彰院,已无了第一次的担忧,剩下的只有见到琰时的忐忑。
室内依旧漆黑,没有点一盏烛火,如果不是房内的人鼻息渐渐粗重,都以为是空房子了。
整个建彰院皆没点一丝光亮,就好像他们的主子一般,只想活在黑暗里,不要见到任何人。
陆贞贞不明白,那样一个恣意狂妄之人,受了一点点打击和挫折,就消沉成了这样。
他的嚣张呢,他的不可一世呢,就永远地龟缩在乌龟壳,过着黑暗日子吗?她生气,从腰间拿出火折子呼地一口就将之吹亮了。暗处有骚动,片刻又归于了平静,陆贞贞知道,定是他们认出了自己。
陆贞贞一路无人阻拦,再次踏进内室。
门才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丝光刚刚透进房中,一道凌厉的风声对着她的面门就击射过来,“我说了,不许掌灯。”
红绸跟在侧,忙用剑鞘挡了,飞射过来的茶碗才没有砸到陆贞贞的脑门上,她叫了一声,“县主小心。”
她声音一出,司徒琰整个心都乱了,贞贞来了?他说了那样难堪的话,要是自己,定不会再回头,可贞贞她又来了?
他说不出心喜还是懊丧,明明心中是熨贴的,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刀子。
“你怎么又来了,听不懂我对你说的话吗?”
陆贞贞还没从茶碗中缓过神,迎面被当头棒喝,心中揣着的心思,一路忐忑想问的话语全部哽咽在喉咙里,当即眼圈就红了。
“你就那么讨厌我了?”她不想问的,可是太难过,心中的憋的话自己就吐了出来。
司徒琰沉默许久,久到陆贞贞心中泛起了希望,脚才抬起,还没落下,里面的声音又响起来,“白天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这人可没有多少耐心,你要是有点脸,就赶快走。”
陆贞贞的心都炸开了,疼得她双腿发软,如果不是一口气憋着,直接就蹲下去哭出声来。她努力压着心中闹腾的酸涩,倔犟道:“是,我没脸没皮的又来了。你不待见我,我还是来了,我听不懂你的话,又来了,今天我来只是有话要说,说完我就走。”
司徒琰紧紧闭上了眼,她是他的宝贝啊,捧在手心都怕伤到的至宝,伤她一分,他心痛上万分。
可他现在只是个残废,只配躲在黑暗里,连她的面都不敢见。谁又知道,傲娇如他,狠戾如他,竟有一天也会落泪。
一丝咸意流进嘴角,他品着那份苦涩,毫无感情道,“有话就赶快说,我没多少耐心。”
红绸不忍心县主一脸的泪,不忍她如此难受,出声劝道:“主子,您又何苦这样伤县主,您知道她有多难受吗?”
又一道凌厉的风刮来,这一次丢出来的是那只茶碗下的托盏,正正打在红绸的脸上,随后落地,碎裂成块。
红绸自知逾越了,没躲没闪受了一击,右脸当即肿了。
陆贞贞看到红绸被罚,当即恼了,“是我叫她带我来的,我是她的主子,我都舍不得罚她一分,你既然将人给了我,你凭什么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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