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紧急抬着进入府衙的刘大炮悠悠醒来,见屋内只有雷震天与吴顺天二人,这才坐了起来。
“师叔,师爷,必须赶紧编纂一个理由,想一想我夫人到底是怎么没的,否则这可太容易露馅了啊。”
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夫人的事儿,倒是真没想到他这一晕,给潮州官场带来了多大的震动。
吴顺天倒是想到了,却只以为这位陈近南的二弟子果然是非凡之人杰,这种时候居然还条理分明,只关心有用之事,显然是对于城门之前的百官反应以及应对早已经是心中有数,握于鼓掌。
当即便进入了状态道:“怎么没的都不妥,你是新任知府,死了老婆必然要大操大办,而既然要大操大办,总不可能不通知人家的娘家人,娘家人一来,你肯定穿帮。”
雷震天点头道:“既然如此,就只好另寻一个女子,伪装成你的夫人了。”
“刘洵的这个夫人陈氏可不简单,乃是江南一带有名的才女,地地道道的大家闺秀,若非他年纪轻轻就能高中进士,还娶不到这般女子为妻呢,即使是在京城之内,也是颇有一些名气,人称小李清照,此地官员就算是未见过其人,恐怕也听过其名,绝非寻常普通女子就能顶替的。”
刘大炮闻言烦躁道:“急切之间你让我们上哪里去找一个江南来的知书达理之女子?我天地会做的是杀头造反的营生,不带着把的会员总共也没有几人,且俱是风尘女侠,上哪去找个大家闺秀来呢?”
吴顺天道:“实在不行,咱们……去扬州青楼之中寻一通晓诗书的女子赎身?”
“哎~,现寻一个青楼女子,做这杀头造反的事,如何又能信得过呢?”
雷震天却低头想了想,却道:“我倒是知道一个女子,若是肯来,定然是合适极了的,若是委身于你,也算是一良配。”
刘大炮听这话就是一阵阵的腻歪和厌烦,怎么滴,还想给我整个包办婚姻啊。
不用见人,天地会找来的女子,还能是什么良善之人么?
十之**要么就是所谓的“女中豪杰”,要么就是青楼名妓。
于是八天之后……
“姑娘放心,我刘大炮虽说不是什么文化人,但自问也算是正人君子,同房,但是绝不入身,如果有冒犯的地方,就请姑娘您拿着这把刀,随时解决了我。”
说着,刘大炮递了一把匕首放在女子眼前,脸上强行做出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道。
女子则低头看了一眼刘大炮另一只放在自己胸口上的手,脸色颇有一些绯红和羞恼。
“二公子无需守礼,此事事关反清复明之大业,却是已无暇再去顾忌个人名节的了,你我之间若是太过客气,被旁人看出了破绽,反倒是妾身的罪过了,况且,我既都与你同房了,无论入不入身,怕是都已经无所谓什么名节了。”
女子吐语如珠,声音又柔又脆,甚是好听。
“这么说,我太客气了?”
“确实,有点。”
“那姑娘就,恕我不那么客气了?”
“嗯。”
刘大炮大笑一声,被子一蒙,就忍不住伸手去解这女子身上的衣物去了。
不是兄弟不是人,实在是姑娘长得太迷人。
这娘们长得那是真的好看,放在后世,若是出来卖的话至少也是两万块钱一宿的顶级水准。
一边脱一边问道:“姑娘何许出身,又是如何加入这天地会中?”
“我父因抗清而死,陈总舵主怜惜我父忠义,特命人收留我一家老小,听说你这边急缺一个江南女子且需粗通文墨,天地会多是粗豪英雄,又到哪里去寻找?恰好妾身也是江南人士,虽只是一介女流,亦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之道理,愿意追随先父遗志,反清复明,有一分力,便使一分力。”
“令尊是南明抗清之忠良?”
“家父名讳,上陈,下子龙。”
“嗯……嗯?”
正在一亲芳泽的刘大炮愣了一下,问道:“你是陈子龙陈公之女?”
“嗯,我叫陈颖。”
然后这刘大炮也顾不得口鼻之间的温暖香气,连忙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其衣服重新穿好。
“不知是陈公之女当面,唐突佳人之处,还请万万海涵。”
软了,
这下子心肠彻底的软了。
这天地会也太坑人了吧,而且那陈子龙不是已经全家死绝了么?为什么又冒出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啊!
他此前还一直以为这女子是哪个青楼女子来着,眼见她长得如此漂亮,忍不住颇有一些动心,这才在刚才欲做那禽兽之事。
哪知道这女子居然是陈子龙的女儿,那自己就只能是禽兽不如了。
这特么就是请来一尊活佛,得供着才行了。
简单来说,这陈子龙是个与辛弃疾差不多的人物,而刘大炮虽然本人对于反清复明这四个字没有一丝一毫的信念感,但对于这些真正的民族英雄还是很崇敬的。
趁人之危,侮辱英雄之后,他有点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关,害怕下雨的时候出门被雷给劈着。
陈颖看了他一眼,似乎对此也并不觉得意外,又似是早已将自己的名节,身子看得淡了,叹息一声道:“你若是不想上我,我便要睡了。”
“姑娘自便。”
说罢,这陈颖便真的是翻过身来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却是连刘大炮都不得不佩服这女子的心态之坚强了。
不过……麻烦啊,又是一颗大雷。
当即却是苦笑一声,故作君子的在地上铺盖上了厚厚的被褥,就这样在地上睡了一宿。
而等到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睛,却是又发现自己回到了床上,枕边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正盘膝而坐,似乎是在修炼内功。
“醒了?”
“我……我这是怎么上床的?”
“地上凉,我怕你害病,半夜里就把你抱床上来了。”
“这……”
“我既然接了这个任务,自然是早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这一装,少说也得一二年的光景,难不成你要一直睡在地上么?这府衙之内前宅后院中闲杂人等无数,你既然身为一州府尊,也必然是要买一些丫鬟下人来做事的,如此分而睡觉迟早要被人发现。我来,就是为了掩护于你,若是因为这个反而害你被人怀疑,我岂不成了这天下的罪人?”
“我听闻你的父母都是死在鞑子手中,而我则更不必说了,亦是无父无母之人,你若不弃,咱们二人索性便真的做一对夫妻又有何妨?难道你还嫌我配不上你么?”
“如何是你配不上我,只是姑娘名门之后,是天人一般的人物,我则只是个草莽之人,屠狗之辈,实在是配不上姑娘啊。”
“名门之后?这倒是不假,可你以为,似我这样的出身应该嫁给谁呢?新科状元,世家公子哥么?父亲若是知我嫁与了清廷走狗,怕是九泉之下也难有安息的了,公子虽出身于草莽,但身为陈总舵主的嫡传弟子,与我这一个忠烈之后岂不是门当户对?”
“这……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我这个假的潮州知府,就,那么重要么?”
“如何会不至于呢?二公子难道还不清楚您这位潮州知府,对天地会,对国姓爷,对我反清复明之大业意味着什么么?顺治十八年以来,朝廷迁海迁界日趋酷烈,百姓流离失所,无故受戮者何止百万!
而郑王爷远在台岛,终究是孤悬于海外,多年以来,几乎是坐吃山空,鲜少还有进项,且天地会四处运动,也多依赖国姓爷的财力支持,这商贸之路若是再不能够打通,无论是国姓爷本身还是咱们天地会的兄弟,怕是连立身都要成问题了,又还谈什么反清复明?”
刘大炮闻言大惊失色:“你们让我当这个知府,是,是为了帮郑经走私?”
一时间,刘大炮可谓是豁然开朗。
怪不得,怪不得这陈近南不惜收自己为徒,脸都不要了也要半逼半邀的让自己应下这个差事。
怪不得,那雷震天身为天地会的里子,陈近南的师弟,现如今日日夜夜护卫在自己的身边,倒是越来越像自己的贴身保镖了。
怪不得,这陈颖作为名门忠烈之后,不惜委身下嫁,只为了能让自己少那么几分被怀疑的几率。
竟是为了让自己去做这般的大事啊!
这……这特么是纯粹的作死,是九死一生啊!
当清廷方面都是猪么?
不行,必须得赶紧想个办法下船,真这么干的话自己三月之内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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