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昨夜鬼敲门

民间所传闹鬼,真假难辨。

有的人是精神萎靡状态不佳,看什么东西都是杯弓蛇影,受到惊吓后神魂不安,做什么都难以集中注意力,加上生活中的文化渲染,把一些模糊的经历归结于碰到鬼了,责任都推到鬼身上。

这种人难保会胡言乱语,有时候为了博取同情,将自己说得要多可怜又多可怜,自然会把遇到的事情夸大其词,甚至胡编乱造。

加上周围邻居街坊闲话起来以讹传讹,基本上到最后都变了味。

当然也有一些人笃定有鬼,但又言语不详解释不清,只有找来风水先生做法才得心安。

至于这类风水先生是真的解决了鬼邪闹妖,还是施展障眼法诓骗钱财、博名声,那就不得而知了。

就连桥富以往给衞海杰说过的都是一些老人传下来的故事,也都没有仔细说明哪些为真,哪些是假。

......

如今桥富现在让真满有事找衞海杰,从外表看,是已经承认他的这个徒弟了。

可衞海杰身上还揣着授业环呢,三天时间虽然已到,但还未真正送还回去!

私下里,桥富说过三天后草环还在,才会正式的走拜师流程,收他入门传授本事。

正所谓本事都还没教全,如今却开始让他学着独当一面,两两矛盾...

不过衞海杰心里并没有计较这些,说实话,他对现在要去那家人,在处理老人后事的方法不太认同,要说闹鬼,他估计也是这家人没把事情办好,良心不安导致。

如果估计错了,那也是活该,着急的也不是他这个半桶水风水先生。

真满将衞海杰带到地方,任务也就完成了,这家人喊他进来一起坐,可他还有活儿要干,就没留下看热闹。

这家人里边四兄弟都在,如今三个早晨已经过去,他们都恢复了平时打扮,不再裹着白麻戴孝。

“师傅来啦,坐坐坐...”

老大新富,在农贸市场做点小生意,平时接触人多,招呼起来很热情。

管衞海杰叫师傅,在丫头山这边同等于叫先生,算是客气了,都属于敬语。

衞海杰也不扭捏,接过对方递上来的中华,美美的点上嘬了一口,这烟他还留着大半包不舍得抽呢,要等到有装杯机会才行。

坐下来后,几人围着一个圆桌虚伪的寒暄,圆桌中间架着煤炉,新富他老婆刚好端来一锅菜,鸡肉打底,另外三兄弟的老婆也都在帮忙,几个大男人聊着天,不一会儿圆桌上就放满了菜。

十几个盘子,都是一些用来烫火锅的,这一大家子有点闲钱,前几天办白事可谓是放开了手脚,直到今天冰箱里还剩着不少切片的牛肉和下水,大把好货没吃完。

也亏得是他们条件好一些,家里买了冰箱,要不然肉类存放这么多天估计也都臭了...

一大早把人家先生请来,自然是早饭要准备丰盛,老大新富先笑着给衞海杰倒满酒,有求于人什么好话都能蹦出来。

虽然没能按原计划请来德高望重的桥富,但这村里会风水把戏的也就只剩下衞海杰了,年纪如何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来来,喝酒。”

新富热情的招呼着,另外三个兄弟也作陪。

这时锅里的鸡汤也重新煮开了,新富老婆细心的先给每人盛上一碗,而后烫入牛百叶,避免汤汁味道被这些下水串开。

等吃了几口菜,关系拉得比较近后,新富也慢慢切入正题。

“前几天也多亏了你帮忙,年纪轻轻的,桥富老爷子就能够放心退休,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了不起啊!”

“哪里哪里...”由于年纪比较小的原因,衞海杰被人拍马屁还做不到脸不红心不跳的境界。

被新富这种老油条三两句话就给捧得欲仙欲死,似乎看这家人都顺眼了许多。

不过衞海杰还没忘乎所以,他懂得这是别人有求于他的表现,一时间,他只是端起酒杯小口的抿着,光笑的应承不说话。

至于几个妇人家,就光老实的吃菜,也不好插嘴。

......

眼看牛肚都烫了两轮了,还没扯到关键,新富老婆可能有些着急,装作不动声色的样子,踩了一下新富的脚背。

这刚好被衞海杰看了个正着,新富先是有些愕然,随即恢复正常。

这一点细微的变化自然是脱不开他的注意,知道正事的重头戏要来了,期待对方讲一个有趣的‘故事’。

因为刚刚由他主持下葬的这个老人,疑似被这些子女逼着提前西去,让衞海杰对这一家人都天然的有些反感。

新富老婆这一脚不仅提醒了自家老公赶紧说要紧事,也将被夸得有些飘飘然的衞海杰拉回现实,不再认为自己如别人所夸的那样无所不能,前途不可限量。

“是这样...”新富放下碗筷,两手撑在膝盖上,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到。

“今天不是三个早晨刚过嘛,我们原本也是想请你过来,答谢一番......哦...不麻烦,也还剩这么多菜不是...”

中间被衞海杰客气了一下,稍有打断。

“恰好,昨晚我们几兄弟都没睡好,听到院子的那些杂物时不时的发出响声,厨房里也有碗筷碰撞,最清楚的是米缸掀开的声音......你也晓得,家里才刚刚办完白事,都有点怕,我和我老婆都不敢出来看看究竟。”

丫头山很多家庭用的米缸都是取自以前的那种柴油桶,盖子严丝合缝,有些重,所以掀开盖上发出的声音都比较大,且辨识度很高。

衞海杰没急着说话,认真的听他道来。

接着,新富望向自己的二弟新贵,说到:“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把这事跟我弟说了,他跟他老婆也讲昨晚听到了动静,起夜都不敢,硬憋到了天亮...”

这时候,新贵的老婆放下碗筷,有些夸张的形容到:“我隐约还听到了老人家的声音,是不是我爸回来了?”

......

衞海杰耐着性子听完,边听还边点头。

等他们停顿的时候,点烟吸了一口,吐出浊气才问到:“你们三个早晨的事有没有做好?”

换成桥富这样问,很理所当然,毕竟年纪一大把,有这个资格质疑或者教训村里的任何人。

但他这么一个十六岁的小伙子,故作老成像老师问学生作业般的态度,一时间画面有些违和。

新贵却没在意,一脸认真的回答:“这个当然是要认真去做的,毕竟自家老爷子嘛...都是按照村里的习俗,第一天扎轿子,第二天过桥,第三天新屋...”

说到这里,新贵好像想起什么,转头问自己的三弟四弟:“昨晚你们都按规矩办了的吧?”

“当然是按规矩来的,回来不是告诉你们了吗,一大早起来就又问了一遍,现在还问?”

“就是,好像给你讲起来我们都靠不住,只有你能够做得成事一样...”

他三弟和四弟赶紧你一言我一眼的回答,颇有些抱怨自己大哥不信任自己的意思。

好家伙,看来同是一家人,还有些面和心不和。

不过这些都跟衞海杰没关系。

他听到关键。

“昨天晚上你们没有一起去?”

衞海杰会觉得有问题的是,三个早晨里边,前两个还容易些,最后第三天要凌晨到新坟去祭拜,实属考验人的心理,一般来讲都是结伴而去,人多可以壮胆。

新富闻言有些尴尬,讪笑着说到:“昨晚上我身体不舒服,肚子痛得下不来床,老三跟老四去的。”

新贵也赶忙说到:“可能是肚子吃坏了,昨晚我也不舒服...”

好家伙,衞海杰看了一眼锅里汤得有些老的牛肚,嘴巴也都停下了咀嚼。

不过瞬间他就想明白了,哪有什么吃坏肚子,要真是,今天就不会这般精神,现在这两人还不照样该吃吃该喝喝吗?

况且如果是因为这些吃坏了肚子,这家人早把剩菜给扔了才对...

他老三也还在咕哝:“肚子痛不痛就先不说,自己没去,我跟细佬弟去了回来还要被怀疑...”

轻咳了一声,衞海杰想到个办法确认。

要不然听他们掰扯下去,根本没意义。

随即问到:“你们昨晚上去的时候,有没有把坟头的旧碗筷拿回来烧?”

这个问题一出,不光老三老四,其余人都有些懵。

什么旧碗筷?

在他们印象中,好像也没听说过三个早晨还要从坟头带什么旧碗筷回来烧的。

见自己的大哥二哥看过来,老三脑筋急转,说到:“哦...旧碗筷啊,没人跟我们说过这个规矩,所以就没理它;再说都用来上过坟的东西,就放在坟边就好了...”

“就是...”

咳...

衞海杰轻咳了一下,他算是明白了。

想必根本昨晚两人根本没走到新坟那里。

因为有三个早晨的存在,基本上刚下葬的前三天都不会去扫墓,即便是要筑坟立碑,都是等三个早晨结束了才找工匠去做的。

坟头上也没有什么旧碗筷,衞海杰很清楚,下葬当天除了香纸炮,什么都没有祭拜过。

他咳了一下,所有人都看过来,等着他说点什么。

衞海杰沉思了一下,说到:“家中刚刚有人故去,有所思念是难免的;老话讲,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只是你们还一时不习惯,慢慢调节,过段时间就好了。”

他可不愿管这家的龌龊事,自己老爹的三个早晨都不在意,用电视电影里的算法来说,这可是头七,一点都不尊重先人。

胡扯一通,准备再吃几口猪肚就撤退。

只可惜一直在烫牛百叶,还没轮到...

老二新贵还是有些顾忌,试探着问:“昨晚我老婆叫醒我,我们是真的听到了,真真切切,绝对不是做梦...要不然,弄点镇宅辟邪的东西?”

衞海杰听到这话有些吃不下去了,说到:“什么镇宅辟邪?要真的是有你们家的祖宗回来又如何,还会害你们吗......当然,如果你们真的听到了什么,很大可能是有贼光顾,晚上把门锁好不就得了吗?不要总是自己吓自己。”

呃,要说大白天的爽朗天气,让衞海杰去做判断是不是闹鬼,那纯属扯淡。

他要有自己有这个本事,还用得着挤破头找桥富学本事?

不过关于这家人,他甚至希望真的闹鬼,最好刚埋下去的老爷子回来好好问问,怎么就这么狠心,提前把人送走了,饭也不给吃口饱的?

话题被聊得有些尴尬,没人再往下接。

新富新贵再坚持什么吧,那就的确传出不去不好听了,难不成自己家过世的老人回来也害怕?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搞不好真是自己神经太紧张了呢?

至于老三老四,根本不愿再继续扯下去,他们也不想露馅。

胡乱的在吃了几口,衞海杰也没留下的必要,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好生感谢款待,当然嘴上也表示,要是真有什么问题,一定会帮忙,都是一个村的,绝不推迟。

......

这家人也是搞笑,衞海杰才刚走,在收拾碗筷的时候,老四的老婆就阴阳怪气的当着面说:“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老爷子不在了,三个早晨都不去,现在才晓得心里不安...”

她实在有些不岔,凭什么昨晚就让他老公跟三哥去,人平安回来了还好,要是因为去的人少了,出点什么事吃亏的他们这个小家。

新富新贵都是装病没去,被说得有些脸红,也没有反驳。

可他们的婆娘却不是好惹的,哪有不还嘴的道理,于是一场村妇骂街慢慢衍生......

衞海杰是听不到了,他走出来就直接赶去了桥富家。

只可惜,桥富还在窑上没回,他又得赶去瓦厂那边。

折回来恰巧会再经过新富他们家,在快要到那天出殡扎轿子的地方,衞海杰突然看到一个奇怪的身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回事的时候,身体就下意识的炸毛!

有一种潜意识走在自己所有感官前面的错觉...

在扎轿子的地方,靠近竹林边缘,有一些灰烬,那是烧过香纸祭拜的痕迹。

就在那里,一个身着艳丽服饰的小老头,正蹲着在地上,不知扒拉些什么...

衞海杰越看越熟悉,驻足不敢上前。

那瘦瘦的个子,还有黑红相间的唐装款,不就是前几天下葬的那个老人吗?

正想不明白时,蹲在地上的身影转过头,望了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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