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薄樰本来准备叫辆车，先把赵志平送回家。
结果赵志平却说：“我帮你约了吴羽晚上的时间，陪你去看看。”
薄樰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
“你也别抵触，”赵志平安抚她，“这么些年，你心里很清楚，我跟你师母都把你当自己的亲闺女，我们这些当长辈的，不求你扬名立万，但求你平平安安，去跟你师兄聊聊总归没坏处，就当让我跟你师母放心。”
吴羽现在在心理咨询这一块已经做出了些成绩，很有些地位了，找他做心理咨询的非富即贵，时间都是按秒算，能拨冗见她，都是看在师母的面子上。
薄樰就算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必须领情。
赵志平亲自陪薄樰来的，他把人带到了，就说：“你进去吧，师父在外头等你。”
生怕她进去走个过场就出来，非要在门外守着，确保她跟吴羽能谈满一个小时。
可惜吴羽和薄樰的谈话并不愉快。
“你最近还有幻视和幻听的情况出现？”
“吴医生，我再次强调一遍，我没有幻视，也没有幻听，我真实的看到了他们，我曾经修复过的遗容，确实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活人的脸上，你可以不相信，但请你尊重我。”
薄樰的语气并不算太和善，这让吴羽也有些烦躁起来。
“到我这里来的，至少都认可自己心理上确实有一些无法通过自己跨越的阻碍，我是想帮你，你不必对我这样排斥。”
“最开始你就说是我心理有问题，可后来我也有接触过他们之中的一部分人，有些确实和死者是双胞胎的关系，这你怎么解释？”
“或许就是因为其中某一些跟你有过接触的人，有这样合理的解释，让你更加走进误区，一次又一次的‘看见’这些人，你有没有想过，这也许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
“你的专业素养就是毫无事实根据地做出莫名其妙的推测？”
薄樰是真的和吴羽气场不和，每次来都能受一肚子气，关键是也把吴羽气够呛。
不明白老赵和师母为什么一定要他们彼此折磨。
“你已经不止一次质疑我的专业能力了，”吴羽的语气也重了起来，“如果你不相信我，完全可以不来，我的时间非常宝贵，不想浪费在并不相信我的人身上。”
“我很愿意相信你，如果你能真的做到专业的话。”
之后的四十多分钟，两个人完全在各自干各自的事，薄樰在玩手机，吴羽在看接下来其他病人的资料。
两个人好不容易混完一个小时，吴羽也不像平时那样，把病人送出去，直接说：“帮我跟赵老师解释一下，我就不出去了。”
“行。”
两个人简单地沟通完，薄樰就走了出来。
赵志平见到她，还有些高兴：“怎么样，这次聊得还不过吧？”
反正至少是没听到吵架的声音。
薄樰笑了笑：“挺好的，师父，我们回去吧，吴医生还有其他病人，让我跟您解释一下，他就不出来送我们了。”
本来薄樰就是关系户加塞进来的，赵志平没做他想，高高兴兴地带着薄樰一起出来了。
几次三番被薄樰质疑专业能力，让吴羽心情非常不好。
薄樰和赵志平出来的时候，刚巧遇到吴羽的下一个病人从大门进来，她和那人短暂目光相交了一下，点点头算作打过咋呼，就各自相安无事地离开了。
朗宇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薄樰真人，比他想象中更年轻一些，眼光也犀利，并且还不懂得如何掩藏起这份犀利。
他想了想，进门见到吴羽之后，第一句话是：“刚才出去的那位小姐，是吴医生的病人，还是病人家属？”
吴羽有些意外，他问：“是和一位先生一起出去的小姐吗？”
“对，黑色外套，棕色下裙的那位小姐。”
他形容的穿搭完全就是薄樰。
吴羽扯了扯嘴角：“她是我的病人，不过她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问题。”
“说来也巧，我曾经见过她，”朗宇说，“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才怀疑自己心理是不是有问题的。”
这倒是个让人没想到的走向。
“哦？”吴羽来了几分兴趣，“能跟我说说吗？”
“当然。”
朗宇喝了口水，躺在平时吴羽给他做心理疏导的椅子上，慢慢说故事：“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个商场里，当时我是去给我女朋友买首饰的，算是意外遇见。
“她当时特别意外的样子，用很惊恐的眼神看着我，冲上来问我，是不是有孪生兄弟。
“我上头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孪生兄弟是绝对没有的，那时候也以为是小姑娘恶作剧，或者是另类的搭讪方式，就没有在意。
“没想到之后她又跟着我，特别像那种……”
朗宇思索了一下形容词，最后才说：“特别像那种追星女孩中不太理智的私生饭。”
吴羽勾起嘴角，冷笑道：“这倒是很符合她的风格。”
“吴医生，她是不是产生了什么幻觉？”
“她自己并不承认，郎先生，你也并不是她这样做的第一个受害者了，她经常会有这样的幻觉。”
“是她很爱的人吗？因为失去了重要的爱人，所以总是幻想他还活着？”
“不，”吴羽完全忘了自己的职业素养，直接将薄樰的私人信息吐露了出来，“她是一个遗容修复师，也许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总觉得自己见到了曾经修复过的死人脸出现在活人脸上。”
朗宇大概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表情也开始惊恐起来。
“不用担心，”吴羽安抚他，“这完全是她自己的问题，薄樰很擅长转嫁这种不安的情绪，以影响别人为代价，进行自我疏导，她至今不肯承认自己有问题，反而开始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那真是太遗憾了，”朗宇叹气，“我一直以为是我的问题，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好像经常在各种地方看见她，可是再定睛去找，就找不到了。”
“或许不是你的问题，跟踪和偷窥这种事，的确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