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妹感到好奇,平息静视,却见院子里的两只大狼狗听了声响,向着那两块不明之物奔去,像是被肉包子吸引,纷纷上前争食,其实那就是两只喷香的肉包子,两只狗儿摇着尾巴啃得甚欢,不一会突然吱吱叫了两声,四脚朝天翻倒在地没了声息,原来那肉包里掺了剧毒药物,狗儿吃了当即毙命,这本是毛贼对付看门狗的惯用伎俩。
十四妹心道来者不善,似乎很熟悉此地的情况,有备而来。于是聚精会神继续关注,却见那屋顶上的毛贼毒死狗狗后暂时停止了动作,俯下身来窥伺时机。
夜色寂静,只见院内一处厢房咯吱一声门开,大概是狗的吱叫声引起了屋里人的注意,从屋里走出一个手挑灯笼的老家丁,那老家丁另只手里持着一根木棒,神态警戒,走到院内查看情况,灯笼一照,发现了地上死狗的尸体,登时面色大变,快速向四周扫视一圈,裂开嗓门就要呐喊。
说时迟那时快,屋顶毛贼从天而降,悄无声息落到了那老家丁身后,手臂一圈就勒紧了嘴巴,接着重拳在他脑壳上一敲,老家丁就像死狗一样瘫软在地。
那毛贼一经得手,便迅速直奔大房子门前,从身上掏出一个细小的针状物开始撬锁,捣鼓几下子就打开了门锁,鬼魅一般闪了进去。
十四妹将这一切揽入眼中,暗吃一惊,这毛贼身手干净利索,绝不是寻常之辈。转念一想,莫非这毛贼也是前来偷取宝玉?心里一惊,生怕被此贼下了先手,便连忙跃下屋顶,悄悄跟了过去。
房门虚掩,毛贼刚一闪进去,十四妹便紧随其后而入。
进屋后,却见那毛贼身姿极是敏捷,眨眼便钻进了西侧一处房间,不一会里面便传出翻找东西的响声,想起小健哥的交代宝玉藏在大房子东间一处密室,十四妹稍作宽心,不动声响躲在隐蔽处继续监视,只见西面那间屋子里闪了几下微弱光芒,不多会,那毛贼背着一只鼓鼓囊囊布袋飞身而出,片刻便又摸出了门外。
十四妹紧随其后来到门口,透过半掩的门缝望去。
只见那毛贼已溜出老远,来到了庭院东面一间厢房墙边,寻到刚才落身的地方,身子一纵拔地而起,燕子一般掠过屋顶,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影。
毛贼下手极快,搜刮了大批财物迅速逃离,显然是同行里个中好手。
十四妹望着夜色下远去的贼影,不由默默点头。
转身重又返回屋内,房间里漆黑不见五指,按照小健哥的交代,十四妹摸到了东边那间书房,推门而入,先找了油灯点了,借助光芒,寻到墙边一只壁橱,在壁橱下方暗藏的底座下开动机关,登时壁橱分向两边,从中现出一道暗门。熟手熟脚,十四妹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暗室,油灯高举,却见这是一个狭窄的密室,弓腰进去数步开处摆置着一个雕花木架,上面放着一只鎏金木匣,除此再无它物,显然这密室就是专为此木匣所设。
那只木匣古朴精致,散发着谈谈异香,一看就是名贵木材所制。打开盖子,里面光芒毕现,一块极大的环形玉石夺目而出,那环玉色彩奇特,一半翠绿一半彤红,翠绿玉质冰洁剔透,闪着绿油油的光泽,宛如一泓碧水,内中流彩晕转,似乎有暗物质在流动;另一半红色玉质就像跳动的火焰,光泽闪闪,拿在手里晃动就像烧着了一样,煞为奇异。
果然是奇美宝玉,十四妹算是大开了眼界,握在手中把玩,爱不释手,此时不便久留,来不及细细端详,便将那宝玉怀中一揣,将暗门重新关好,一切恢复如初,这才将油灯熄了,顺着原路匆匆摸出屋子。
月光依旧皎洁,院内四周依稀可见,辨清了方位,跃上西面那处屋顶,十四妹拔脚便向小健哥私宅奔去。
就在这时,忽感怀中一阵暖意,似是那宝玉发出的温热,伸手入怀触摸,果然指端传来一阵温热感,这一奇异变化令十四妹大感惊异,连忙将那奇玉掏出来,双手贴在上面,果然是这奇玉在发热,来回搓擦几下,温热感更加强烈,夜风中身体有些凉意,此宝玉竟能催生热量暖人心,让人在冷风中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实在令人称奇,十四妹既吃惊又赞叹。
正在唏嘘时,忽地眼角余光一闪,旁边屋顶上闪出一道黑影,凭着职业直觉,十四妹第一反应就是不速之客逼近,连忙伏低身子,余光一瞥,只见那黑影身上背着一个大布袋,正是刚才那个偷东西的毛贼。
却见这毛贼探头探脑向下方庭院里查看了一会,便就跳了下来,重又向着大房子快速摸去。
这毛贼又返回来作甚?莫非嫌偷的东西不够多,还想再搜刮一次?
十四妹这么一寻思,不由暗中庆幸:“幸亏姑奶奶抢先了一步,不然宝玉恐怕就被毛贼搜刮了去。”
凝目看去,那毛贼已摸到了门前,四面瞭望了一番,见四下里没什么异常,飞身又闪进了屋子。
“姑奶奶宝玉刚到手,毛贼后脚又来到,怕不也是……冲着这块宝玉来的吧?莫不是先前搜刮时偏偏把这个宝贝疙瘩忘了?”十四妹忽又它想,下意识抹了抹手中宝玉,重新收回怀中,好奇心更浓,耐心窥视。
过了一会,只见房间里动火阑珊,那毛贼定是又在里面翻箱倒柜寻起宝贝来。
十四妹目光一闪,忽地计上心来,脱口道:“此贼来得正好,既然他也是前来行窃,我何不将计就计,来一招栽赃嫁祸?”
想到这里,心中窃喜,清清嗓子,不假思索,就是一声狮吼:“来人呀,抓贼啊,有贼偷东西了!”
寂静深夜,这一声吆喝可真是惊人,看守院子的家丁纷纷冲出房舍,齐声嚷叫着乱成一团,各都手挑灯火,紧握棍棒,一窝蜂向那大房子奔去,后面还有人敲起了破锣,不一会就锣声齐鸣,人声喧嚷,捉贼声此起彼伏。
这当儿,房子里的那个毛贼受了惊,身背麻袋仓皇地从里面冲出来,究竟晚了一步,家丁已赶到了门前,火把映照之下恰好将那毛贼全身照了个清楚,但见毛贼身穿紧身衣,头戴斗笠,面遮黑巾,身材细长有些单薄,是雌是雄一时也不好分辨。
看清了毛贼,家丁们训练有素,迅速四面围堵过来,那料毛贼十分敏捷,几个兔窜就冲出了包围圈,来到西面墙边,纵身一跃,就飞上了一处高高的屋顶。
众家丁追到房下,抬头仰望,屋顶足有十几丈之高,不禁都目瞪口呆。
那毛贼立在屋檐上,回头向下面众人瞥了一眼,眼内露出轻蔑之色,轻哼一声,便飞身而去。
今夜算是遇上毛贼中的高手了,众家丁见毛贼飞檐走壁本领高强,也只有望房兴叹的份了,除了丧气,就只能干巴巴瞪眼了。
这边,十四妹眼望毛贼逃之夭夭,妙计落空,心里也有些丧气,更是来气,想也不想,起身便追。
毕竟这毛贼偷得是自己情人的家财,总不能袖手旁观。
紧紧咬住毛贼身后,十四妹与毛贼一前一后如影随形,越过几处屋脊,冲出大宅院,片刻工夫就追到了一处空旷的街道,那毛贼脚底丝毫没有减速,依旧疾奔如飞,十四妹也不示弱,紧咬不放。
过了一会,距离逐渐缩短,只听十四妹猛地一声大喝:“小贼休走!”
那毛贼这才惊觉身后有人,微一驻足,回头张望,只见身后不远处果然有一人,同样一身的紧身黑衣,面遮黑巾,不辨面目,幽灵一样。
跑了一路,竟然都没有察觉身后有人,此人脚底功夫不在自己之下,毛贼首先就是暗吃一惊。
这时,十四妹已追至跟前,抬手便指向毛贼背上的麻袋,喝一声:“这位贼兄,胃口不小啊,偷了不少宝贝呀。”
来人口气似乎并无歹意,毛贼停身站好,慢慢转过来,上下打量身后不速之客的衣着,冷笑一声:“看来也是同行啊,阁下莫非也是贼?”
这毛贼不出口还好,一出口十四妹就听出来了,竟然是个同性之人,而且年龄不大,从声线辩来也就十几岁的样子。
这年头女毛贼也不少,世道难呀,都想捞点外快,女人也不例外,十几岁的少女做贼的也不少见。
一眼竟然也被毛贼妹看破了身份,十四妹也不拐弯:“大家都是贼,可是妹子的身手比起我来可就厉害多了,一看就是老手。”
“此话怎讲?莫非你一直在背后盯梢我?”毛贼妹暗自一惊,眼眸锐芒一闪。
“难道你背上的这只大布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十四妹讪笑。
毛贼妹轻笑,面色松了下来。
只听十四妹粗着嗓子继续讥笑:“就这满满一麻袋,我便知今夜遇上的绝对是道上的顶尖高手,所以很想交个朋友。”
十四妹有意哑着嗓子说话,以免让对方听出口音,即便如此,女人特有的雌性声线还是极易分辨的。
二人一出口,三两声,彼此都听出了雌雄,肚中心肠也都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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