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宫中,太子妃张氏在做些女红。
天气炎热,尽管有两个宫女给她打扇,额头还是沁出细细的汗珠。
张氏,河南永城县人,其父为兵马副指挥张麒,母亲仝氏。在家排行老四,上有三个哥哥,下有两个妹妹。自幼聪明贤惠,待人和蔼,举止端庄。
朱高炽能被册封为太子,张氏也有很大的功劳,据明史记载,有一天,朱棣和徐皇后到便殿,张氏恭谨的呈上御膳请皇父、皇母享用。朱棣看到儿媳的一言一行大喜过望,连连点头称赞:新妇有贤德,以后我皇家的事就多多依赖她了。
别看朱高炽肥胖,肥胖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几个人都难搀扶,至少将近三百斤吧。有史记载,朱高炽实在太肥胖,朱棣忍无可忍促其减肥,为此不惜杀掉厨子。还多次嫌弃他胖,想要改立汉王。
肥胖的朱高炽还特别好色,除张氏外,还有后来的恭肃贵妃郭氏、恭僖顺妃谭氏、贞惠淑妃王氏、惠安丽妃王氏等十多人。因此张氏并不得宠,作为太子妃,她衣食无忧,本不用做些什么。
只是她性子温和,从不去争宠,只是小心翼翼的侍奉夫君,还要不时帮助太子应对汉王的攻击和朱棣的猜测。
她在绣布上缝了最后一针,用贝齿轻轻咬断线。
“娘娘的手就是巧,这工艺,比那江宁织造的还美上几分呢。”旁边的小宫女赞叹。
张氏轻轻一笑,想要起身松松酸麻的身子,就见一小太监匆匆忙忙跑来,挥汗如雨。
“常宝,发什么什么事?”
“娘娘,不好了,皇上大发雷霆,太子爷跪在紫宸殿门口两个时辰了呢。”
太子妃一惊,仍旧镇定:“别急,你且说说,陛下是为何发怒。”
常和苦道:“娘娘,小的也不知道,今儿个陛下在紫宸殿接见群臣,俟着将要北行,士子云集南京,国泰民安,群臣赞扬,陛下龙颜大悦。后来,锦衣卫给陛下呈上了什么,陛下顿时就变了脸色。把群臣叫回去了,只把太子罚跪在宫外,大家一头雾水。”
“锦衣卫是三叔掌管,想必对太子爷又使了什么绊子。”太子妃度了两步,吩咐旁边的宫女,“紫鹃,你快去见瞻基,让他去见皇爷爷。”
“是。”紫鹃侧身福了福,往朱瞻基住的地方去。
朱瞻基正坐在后花园的亭子里,右手撑着下巴,愁眉不展。几个太监在一旁伺候,一个小太监捧着个玉制的罐儿,陪着笑尖声道:“殿下,您看,这只蛐蛐,头有拇指那么大,腿像筷子那么粗,大龙形触须一根根儿直,连眼神都那么凶人呢,这是正宗的米卡斗蟋,是奴才们废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山东找来的,殿下,您看看,您看看。”
朱瞻基只是瞅了一眼,便漫不经心的移开,摆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好生养起来。”
“是,是,奴才一定照顾它比照顾自己更好。”
“殿下,太孙殿下。”紫鹃气喘吁吁的赶来,“太孙殿下,奴婢找你好些时辰了。”
朱瞻基认得是母妃身边的宫女,问道:“什么事?”
“太孙殿下,宫里传来消息,锦衣卫送了什么东西给陛下,陛下大发雷霆,太子爷正在被罚跪呢。”
朱瞻基脸色瞬间变了,他刚才就一直担心这个,没想到还是发生了。锦衣卫送上东西,一定与那个案子有关,他也在江宁,得知锦衣卫抓捕人的事情,看来还是他们抢先,拿到了证据。这样南京府就十分被动,李时勉曾是太子属官,出了人命案子,查不实,还欺上瞒下,皇爷爷得知,不生气才怪。
但不审不问,也有自己的意思在里面,这个赵王,总是找父王的茬,朱瞻基眼里出现一丝狠厉,随即又是担心,道:“我这就去见皇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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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昆被抓后,董明况也迎来转机。陈远跟随袁彬到了玄武等待消息。当然这些消息只有陈远知道,袁彬不打算通知董家。
就算查出了真相又怎么样,董明况还是杀了人。依照大明律,董明况还是要被杀头的。袁彬心里有计较,他可不会一时冲动想去当这个青天。
把口供呈给了皇上,他就来找陈远喝酒。
袁彬小小品尝了一口,十分陶醉。
“陈兄,你可知道,为何这个小酒馆,客人如此之多?”
陈远方才也看到了,来这个酒馆喝酒的人络绎不绝。许多人乘兴而来,却被酒保说没酒了,无可奈何对喝着的流出艳羡的神情,失落的离开。
陈远很少喝酒,对酒并不了解,摇了摇头。
“这酒,可是宫廷的贡酒,味醇,口感风味具有酱香、柔润、细腻、醇厚、回味长久,很多士子都喜欢呢。不过供不应求,这老板是咱们赵王的人,才能有此殊荣在这里经营。但每天只卖两瓮,多一滴也没有。”
这老板真会经营,物以稀为贵。限量经营,能收到奇效,陈远感叹。
又听袁彬道:“这酒产于山西杏花村。”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陈兄果然是读书的人,我一说你就知道。在唐朝的时候,杏花村酒就成了贡品了呢。”袁彬说完,又轻轻吸了一口。
陈远心中有事,岔开话题道:“袁兄,案子怎么样?郭昆有没有招供?”
袁彬笑道:“那是自然,我们锦衣卫出马,他哪有说个不字。这厮为了一个叫吴月荷的女人,竟然杀自己的好兄弟,不是个东西。”
陈远闻言心中惊骇,因为他认识吴月荷,铁横和吴月荷认识,这郭昆也认识,他们聚集在一起,到底要做什么?为何还没做?又先乱了起来。为了女人?不可否认,吴月荷绝对是天香国色,可是吴月荷对朱家仇视,王景弘也是说要做什么大事,他们这些人,肯定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会因为她就内乱?
“是吗?”陈远掩饰心里的惊骇,随口附和,又问,“既然郭昆下毒在先,那董明况该怎么处理?”
袁彬知道陈远跑这事的原因,叹道:“难哪,你那二舅哥毕竟杀了人,查清了真相,也免不了罪。”
“况且,王爷已经打算将郭昆处理,有了供词,搅浑水就行了。这个情杀的理由,始终不充分。”
如果郭昆被悄悄灭口,那董明况又没生机了。关键是,陈远想起那个倔强的女孩,一个女孩子,扛起了多少仇恨。他突然感到一丝怜惜,郭昆与她有关,这事没那么简单,得保一保。陈远正色道:“袁兄,这个郭昆,请你务必保一保。”
“为何?”袁彬酒杯在唇边,停下来,不解的问。
“我想,太孙殿下会来要这个人。”
“这。”袁彬放下酒杯,不以为意道,“我替赵王做事,赵王是断断不可能给他的。”
陈远躬起身子,凑近他:“袁兄,我有一句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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