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她怎么处置?”岳小千指着黎玉义道。
陈远瞥过去,这是第一次仔细打量她,黎玉义身材修长,香肩若削,腰如约素,延颈秀项,无比妩媚。
若不是那一双可以杀人的眼睛,几乎能让人不可自拔。
凭心而说,陈远在发狠的时候,绝对不会留下任何对手,不会妇人之仁。可是刚才杀了王贤之后,心中的气已经发泄了很多。暴戾之气,伤人害己,眼前的黎玉义,他不想再提起杀心。
陈远挥挥手,示意放了她。
岳小千愕然:“大人,留着她迟早是祸害。”
“黎利也算一代豪杰,兄弟亲族已经死伤殆尽,给他留个后吧。”
“陈远,放了我,你会后悔的。”黎玉义把刚才陈远的举动看在眼里,心中也是一惊。王贤这个窝囊废,关键时刻反水,导致自己功亏一篑。陈远到来,她想逃走,却发现使不上力气。
直到现在,她才恢复许些气力,戒备的望着她们,以刚才陈远的手段,她以为自己必然逃不掉了,不曾想,陈远居然放了她。
陈远淡淡道:“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黎姑娘,带兵去安南,实非我的本意,大家开开心心的,互通有无,共同发展,不好吗?为什么要你争我夺,你记得你父兄的仇恨,但你父亲起兵以来,双方死亡人数不下两万人,他们的亲人,他们的后代,该怎么办?就该死吗?”
“若不是明军贪得无厌,剥削我安南百姓,我可怜的三妹,才九岁,就被你们的大官害死,你以为,我们不想好好生活,不想快快乐乐的生活,要在战场上厮杀,闻那恶心的血腥味,眼见战火纷飞,兄弟亲人血肉模糊?”
陈远微微惊讶,他知道黎利起兵造反是被压迫的事,没想到,大明对他这样的豪族九岁的女儿都不放过,何况对安南平民百姓,难怪安南总是反叛。
这是一笔糊涂账,陈远远挥挥手,让袁彬和岳小千他们出去。
袁彬有些担心陈远的安危,陈远道:“放心吧,她现在中了药,伤不到我。”
袁彬点点头,带着岳小千和锦衣卫出去。
“你要报仇,可以找我,如果再连累我家人,我不会再心软。”
“呵,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父亲和兄长都死在你们的屠刀下,还有三妹的仇人马琪,现在在宫中有财有势呢?”
“马琪,马公公,怎么回事?”陈远知道这个马琪,以前也在安南,多次诋毁英国公张英,张英从安南退军,大部分是他搞得鬼,所以张英对他恨的咬牙。但由于朱棣的庇护,马琪在尚膳监混得好好的。一个国公,都不能处置一个太监。
“我父亲小心翼翼的侍奉马琪,金银珠宝都孝敬了上万,可是,他不但不满足,还变本加厉,强行把我九岁的妹妹带到南京,我可怜的妹妹,死了都不知道埋葬在什么地方。我恨,恨你们贪得无厌,恨老天不长眼,把我们逼上绝路,呵,如果后悔了想杀我,就是现在,否则,我父兄的仇,我一定会找你报的。”
陈远心里有些难受,对于安南来讲,明朝是入侵者,黎利是民族英雄。可是,没有什么可是,现在于谦在安南,百姓安居乐业,逐渐归心,他道:“战争,不是你我愿意的,你是女子,本就不该掺和。你找我报仇,被你父亲杀死的人不计其数,多少人得找你父亲报仇。”
黎玉义恨恨道:“你现在是胜利者,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血债血偿。”
陈远知道说不动她,不再理她,径直出去。
陈远伸出双手:“袁兄,又要麻烦你了。”
袁彬苦笑:“陈兄,你这让我怎么跟你家人交代,陛下让你戴罪立功,你出来杀人。就算交给弟兄我,也不至于此。”
“想辱我家人的,我必杀之。”
“相公,相公,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单独一个人——”董明燕扑到了他身上。
陈远拭去她眼角的泪珠,轻轻道:“替我好好照顾娘。”
“夫人,得罪了。”袁彬说了一声,让人上来,将陈远押走。
“相公,相公——”董明燕追了几步。董明况来拦住姐姐:“姐姐,放心吧,有我们在,姐夫不会有事的。”其实他心里很没底,刚涉及了靖难,又杀了人,这回姐夫,只怕是神仙难救啊。
王家势力深厚,不会放过姐夫的。怎么办,怎么办?以他的见识,实在看不到姐夫的生路在哪里。
江宁,王府,县丞王韬正躺在太师椅上,美滋滋的吃着冰镇西瓜。旁边,两个美貌的侍女打着扇子,为他驱赶暑气。
他年轻的时候掏空了身子,就留下一个儿子王贤,儿子前程尽毁,让他操碎了心,不过,最近经过堂兄王导的疏通,在学士刘观面前美言。陛下已经开始松动,要撤销之前的处分。
想到这里,他就没由来高兴。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王县丞不自主哼起了小曲。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有家丁急急忙忙跑进来喊,上气不接下气。
“蠢材!”打扰了雅兴,王县丞很不好,嘴边的两撮胡须一抖一抖,丫鬟知道,老爷这是要发飙了。
家丁挨了骂,一个激灵:“老——老爷——”
王县丞操起身边的一个拐杖,狠狠抽了家丁两下:“老爷我说过多少回了,没规没矩,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家丁十分委屈,焦急:“老爷,大事不好,少爷他,少爷他——”
王县丞不以为然:“他又去青楼了是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过些日子,恢复他功名,谁还敢再小看。”
家丁几乎哭出来:“不是,老爷,少爷被陈远给——给——”
王县丞心头一跳,哎哟不好,这个混蛋,怎么又惹上那个煞星了。
“给——杀了——”
“什么?——”王县丞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抓住家丁的脖子,家丁差点窒息。
怀疑、震惊、痛惜、仇恨的神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陈远,我王家与你势不两立!”气沉丹田,王县丞在江宁歇斯底里的怒吼。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