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
林福贵又好气又好笑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两眼瞪圆了,死死盯着面前这个自己家的仆人,以极其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
“我?!”
“是的,没错。”
凌云志表情依旧是那般的平淡,他以同样平淡的语气再次说道:
“三少爷,你认错吧!”
若是平日这林才敢这个态度和自己说话,林福贵已经撸起袖子打过去了,但这究竟是在卫夫子面前,他林福贵再怎么嚣张跋扈,分寸还是要有。
所以林福贵只得咬着牙说道:
“我为什么要认错?认什么错?!”
“这个嘛……”
凌云志笑道:
“三少爷,您真要我说吗?”
虽不知这林才在搞什么鬼,但林福贵依旧非常自信说道:
“你有本事就说啊!”
凌云志一挑眉梢说道:“首先,你目无师长。”
“哈?怎么可能?”
林福贵心道自己若是目无师长,何必还听卫夫子的话到这台上来呢?何必听父母的话来上这个无聊的学堂呢?难道这不算是“目有师长”了吗?
而凌云志也不着急解释,而换了个话题说道:“不然你的笔是如何到我手上的呢?”
“什么话!”
林福贵怒道:
“我的笔到你手上一定是你偷拿的,所以我才踹你。”
在林福贵看来只要他一直一口咬定是林才偷拿自己的笔,然后自己才去踹林才,逻辑便自洽了。
只要逻辑自洽了,再加上全学堂的人都会站自己这边,这场辩论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输。
面对咄咄逼人的林福贵,凌云志依旧面色不改,他继续说道:
“可问题在于,三少爷您的笔是怎么到我手上的?若是您在记着堂记,您手中的笔又怎会落到我手中呢?总不会是我这羸弱小子从您手中强夺吧?”
“我…我当时……”
这一问就让林福贵傻眼了,他还真没想好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所谓辩论,同样也是一场用言语进行的决斗。
正所谓“高手过招,招招致命”,而这林福贵绝不是什么辩论上的能手,但凌云志以前可没少舌战群儒。
让凌云志去和林福贵辩论,凌云志自己也觉得实在是有点太欺负这孩子了。
可这不代表凌云志会“口下留情”。
但凡只要对手露了一个破绽,凌云志便会对着破绽穷追猛打,不给其半点喘息之机。
现在也不会例外。
凌云志见林福贵支支吾吾还在思考如何回答,也不给他机会,接着问道:“你是否记得夫子在当时讲了些什么呢?”
“啊?这我……”
林福贵当时都在想着这林才何时到自己身边来,然后自己该如何捉弄对方,哪里还记得卫夫子当时又在讲什么圣贤大道。
在林福贵还在迟疑时,凌云志已经开口说出结论:
“夫子每日论经讲道,答疑解惑,亦是为你成才,愿你学些道理,可你却不听夫子之言,不学无术,可是尊敬了夫子?”
“我……”
同样还是不给林福贵辩驳的机会,凌云志又道:
“令尊派你来这学堂,跟随四海有名的名师卫夫子学习,自是愿你成才,而你无心学习,你可有满足父母期许?可有尊敬了长辈?”
说罢,凌云志盯着林福贵那颤栗的双眼,冷笑道:
“你这难道不是目无师长吗?”
“我、我……”
林福贵现在就像是身上被这布衣少年捅了一刀,开始颤抖不已。
但在凌云志看来,这还只是个开始,他负手而立,挺着胸膛,再道:“而你第二个过错,则是不遵礼教。”
“啊?!”
林福贵还没从这第一个回合缓过劲来,可凌云志就已经进入了第二回合,着实让林福贵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凌云志盯着林福贵那越发胆怯的双眼,伸手指着台下那目瞪口呆的众人说道:
“你在这学堂之上大声喧闹,扰乱秩序,干涉他人,甚至出言威胁,这其中可是有半点君子之风?”
然后凌云志又上前一步,抓住林福贵的衣领怒斥道:
“你且到台上,众目睽睽之下,却衣衫不整,举止不端,虽着学袍,但沐猴而冠。”
“这其中可有半点礼义廉耻?!”
“呃!”
在凌云志身上迸发出的那如同蛟龙入海的气势,已经完全将林福贵那仅剩那点反抗之心吞没,他面对这个比自己更加嚣张,更加咄咄逼人的布衣少年已然完全被其折服。
“而这第三个过错,就是你不知错。”
但是凌云志不打算到此为止,他松开林福贵的衣领,让脸色煞白的林福贵连着踉跄了两三步才稳住身形。
“当然更恶劣的其实就是你知错不改。”
“你虽手捧圣贤之书,心头却无半点圣贤之道,对以上自己的过错和缺憾,也无半点自知!”
凌云志指着林福贵的鼻子,以不容置疑的气势做出了总结:
“嚣张跋扈,目无师长,不遵礼教,你怎可当为学子?!可为大宣贵胄?”
“额啊!”
明明凌云志并没有碰林福贵,可他那振聋发聩的言语,让林福贵全身都颤栗起来,四肢一软,直接向后仰倒,好在撞在一人身上才没有真正倒地。
“目无师长!”
啪!
“呃!”
当然林福贵的灾难并没有结束,他刚刚借着那人的臂膀站稳,突然感觉头顶遭到重击,他抬头一看,发现本默不作声的卫夫子正两眼泛红,其怒气似乎就要从其发髻间冲出。
“不遵礼教!”
卫夫子厉呵一声,就将戒尺敲在林福贵的头顶上。
啪!
“哎呀!夫子我知错了!”
伴随脑袋上的那一声清脆的响声的,是林福贵疼痛的叫喊。
“知错不改!”
啪!
卫夫子又是一戒尺打在林福贵头顶,而林福贵则已经抱头蹲下了。
“还敢猖獗!”
本来卫夫子想打第四下,但见这林家三公子这样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最终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而那林才则继续直挺挺的站在一旁,看他那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的神情,似乎这个场景已在其预料之中。
“夫子,请息怒。”
台下那位青衣少年见自家弟弟被打也坐不住了,也起立并俯首作揖说道:
“这件事或许真有福贵的问题,但林才推倒福贵也是事实。”
这白衣少年将话题重新指回了那位布衣少年。
“您若是惩罚福贵,那林才……”
“也不可免责。”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