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本身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忙里忙外而成就感满满,却在想到段琮的消失,顿时仿若明媚的艳阳天里,突然天降风雪。
她怏怏不乐地回到大宅,看着宅门上那两个大红灯笼,不由得一阵酸酸地感觉浮上心头。
下午还要再去一趟小破屋,约好了两个客官下午帮他们解读命盘。可白灼却着实觉得,自己现在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就在白灼乏力地扒拉着碗里的饭粒时,却听见一旁的寒嫣冷不丁说了一句:“哎,之前我以为自己的命运已经很惨了。现如今看来,上次到府上做客的那个,似乎比我更可怜一些。”
白灼顿时精气神提了起来:“嗯?你是说九王爷吗?”
寒嫣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道:“不是啦!是那个神山派的,一口气吃了三碗饭的那位!”
白灼仿若被风雪摧残得打蔫儿的小嫩芽,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哦,他咋啦?”
“嗯?小姐你不知道?”寒嫣更是惊讶了:“我还以为小姐你知道了,所以最近都没去清雁山祈福阁呢!”
经过寒嫣这么一提醒,白灼猛拍大腿:“糟糕,真的忘记了!还有多久到十五?我真得去一趟祈福阁了!谢临石这人真是的,竟然在这事儿上完全不操心的。”
“小姐你不用去了。”寒嫣给她盛了一碗汤,说:“恐怕,未来很多年都没人敢去大罗山了。”
“出什么事儿了?”白灼这才昏昏沉沉地抓住了重点。
“空山派被灭门了,小姐你不知道这事儿吗?”寒嫣皱了皱眉头,说:“好多百姓都在讨论这事儿,我还以为找小姐你求问测算的人会说呢!”
白灼大震:“空山派被灭门?什么时候的事儿?”
“半个月前吧?”寒嫣想了想,说:“好像是那个神山派大哥到咱府上吃饭的那天,或者第二天……反正我不大清楚,我也是前些天才知道的。”
“有人说谢临石的消息没有?”白灼忙问。
“没听说。”
白灼反正也是没有胃口,放下筷子就要往外跑。寒嫣一把拉住她,说:“小姐,你该不会要去大罗山吧?”
“对啊!谢临石对我有恩,现在他情况如何都不知道。”白灼一边往外走,一边挣开寒嫣的手。
“可是小姐,你现在去大罗山也没用啊!”寒嫣着急地对着白灼的背影说:“我也是这几天去买菜的时候听到大伙儿说的,好像大罗山已经被皇上全部封起来了。前前后后都是官兵。小姐,你根本进不去的!”
白灼脚步终于停下来了,她难过地转过头看着寒嫣,说:“这么说,谢临石也是凶多吉少了?”
寒嫣点了点头:“应该是。而且半个月了,山上除了皇上和刑部那些大人们去看过以外,没有任何人进出了。”
“其他人都不给进山吗?”
“不给。”寒嫣将白灼拉回饭厅,说:“空山派那么多人,而且国师也是空山派的,听说这次也是死于非命。这事儿太大了,没有几个人是敢上山的。大罗山太邪门了!现在好多人都在说,神山派被灭门到现在都找不到凶手,有可能,就是这人灭了空山派的。又或者……”
“或者什么?”白灼着急地问。
寒嫣皱了皱眉头,将街市上大伙儿讨论得最多的话题给说了出来:“又或者,灭了这两大门派的凶手,根本就不是人,是鬼!”
白灼想起自己两次在神山派的正殿里都觉得莫名的恐惧和阴森,但她知道,天、地、人三界其实戒律分明,不可能存在神鬼在人世间乱窜的事儿。
神鬼若是想在人间,必定是跟自己一般穿进某个人的身体里来作为媒介,绝对不可能以本体的形式出现。
就算是神鬼穿进某个人的身体里,也绝对不能在人世间掀起杀戮。这是三界的铁律,不论是谁,若是触犯了,那便会魂飞烟灭。
古往今来,自盘古开天地开始,三界都井然有序,绝没有此事发生。
所以,白灼笃定,如果大罗山上阴森恐怖,出现这等诡异之事,一定是人而为之。
但谢临石呢?
白灼回到饭厅前方的花园里,仰起头观察了一下天空上四处的天象和星星所在的方位。待她心中有一方星盘图时,便对寒嫣说:“这会儿还早,我去一趟宫里。等下你吃完饭后,去一趟小破屋,我约了两个客官未时过半解读星盘,如果我到那会儿还没回来,你帮我先招待会儿。”
一听要去宫里,寒嫣眼睛顿时一亮:“小姐,能带我一起去宫里吗?我……”
无需寒嫣明说,白灼自然知道她的用意。但对于寒嫣报仇一事,白灼始终觉得就算自己不该去管,但也不希望寒嫣因此引发更大的麻烦。
所以,她跟往常一样拦着了:“下次吧!主要是下午有客官来,如果我没有跟其他人约好,就可以带你进宫了。”
寒嫣沮丧地“哦”了一声。
但白灼没想到的是,本来皇宫四处大门都向她敞开的,现如今,那些侍卫们竟然拦着不给她进了。
“我是白灼,在城西边儿开了个小店帮人做占卜测算的那位。”白灼着急地介绍着自己:“我有急事进宫去见帕夏公主。”
见帕夏公主只是个幌子,白灼其实是想去面见皇上。
她清楚地知道,这是她接近皇上的唯一机会。
朱雀门前的侍卫们自然是认得她的,半是笑脸,半是严肃地跟她说:“白姑娘,皇上有令,最近都不得任何人进宫呢!”
白灼急了:“但是我跟帕夏公主约好了呀!”
“约好了也不行。”
“是出什么事儿了吗?”白灼明知故问地打听到。
侍卫打了个马虎眼儿,说:“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往常这会儿是戒备最森严的时候,白姑娘,这真不是我们不给你进,实在是上头交代的紧。”
“那你能帮我通传一下,我想找吴南洲吴公公。”白灼决定用迂回战术。
谁知,这些侍卫竟然连解释都不解释了,只是冷眼看着她,不动声色。
白灼赶紧换了个道儿,去了趟玄武门,谁知,那边的情况跟朱雀门这里是一样。甚至是,当她搬出“九王爷”的名号时,也压根没有办法通融半分。
白灼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城西边儿小破屋那。时间还没到,约好的客官还没上门,寒嫣正在里面打扫,看到白灼垂头丧气的模样,便猜出了几分。
白灼问:“你知道九王爷府邸在哪儿吗?”
寒嫣脸色一僵,尴尬地笑着说:“这……我没有听说哎。”
乘着客官还没上门的间隙,白灼赶紧研磨笔墨,将之前在饭厅前看到的天象方位给画了出来。
她边画边琢磨着,从这张星盘卜卦图上来看,谢临石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但很奇怪的是,谢临石所在的方位全数进入了生死宫。
生死宫内,不是生,便是死。
卦象看,谢临石生命活力应该还是很强壮,但是能在生死宫内存活的,不是侥幸逃脱,便是……
凶手。
想到这儿,白灼的心不由得一紧。
谢临石会是凶手吗?
如果空山派被灭门的事儿是谢临石干的,那是不是就代表,当初神山派被灭门,是空山派做的?
谢临石说过,自己终有一天是要报仇的。
白灼的心情很复杂,她一面提心吊胆地担忧着,一面忧心忡忡地害怕着。
好在,下午这两个客官解读星盘,倒是让她心情舒缓了几分。最近这段时日,随着她手头看的星盘图越多,她越是对占星这一技能运用地得心应手了。
也正是越来越得心应手,她才担忧今天自己卜问的那张天象图。
刚到酉时,见好一会儿都没客官上门了,白灼便打算回家吃饭。
谁知,刚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几个看上去年龄有四十多岁的女子,皆是满脸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你就是白小仙?”为首的那个身材微胖,气势汹汹。她的眉头紧锁,浅淡的眉毛透露着薄情寡义,微薄的嘴唇透露着难言善变。
白灼顿时觉得有些头疼:“我就是,请问……”
白灼话还没说完,这女子一巴掌呼了上来!
她的出手极快,那巴掌带着凛冽的寒风,目的是能扇出血来。
可白灼的速度更快,她猛地向后一退,侧身一闪,稍稍用力,推开了那微胖的女子。那女子就像是个弱不禁风的葫芦瓢儿,只是稍稍被她这么一推,便一个踉跄,歪倒在祥云书案旁。
其他几个女子见状,大有上前一番撕扯的架势,却见白灼怒眼一瞪,都纷纷退后了三分,只能堪堪将为首的女子扶了起来。
白灼先发制人,道:“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皇上脚下就敢这么行凶动粗?福德簿上,定会记你们一笔!”
为首那女子“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那声音如此凄厉,还带着哭腔:“一个狐媚子,竟然如此不要脸!抢了别人的,竟然还不知羞耻。谁不知道你的那点子事儿?你能得到皇上的亲笔榜文,还不知道是使了什么狐媚劲儿呢!好好的公子哥儿,都给你拐跑喽!”
抢了别人的?
公子哥儿?
白灼莫名有些心慌,这人该不会是九王爷的家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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