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春萍问道：“儿子，你这几天不回部队吗？”
“我休了年假，带你们四处转转，总不能白来一回北京么。”
“那你住哪儿啊？要不找你那战友再要个房间吧，这房间哪哪儿都好，就是太小了点。”
刘刚无语：“妈，北京的房价高，这样的房间不算小了。再说了，咱乡下那房子房间还没这个大吧！我有睡的地方，你甭瞎操心。”
何建军和翠云住的独立一套有个客房，他每次来都睡那儿。不过这次建军没回来，他住进去肯定不合适。回头和小霞换一下房间吧。
这事看起来挺无奈的，但刘刚想到要睡李霞的床，脸上就可疑地爬上了片红晕。
可惜傅春萍并没有看出儿子的小心思，问道：“对了，那个李霞是做什么的啊？”
“做点小生意，店就在离这边不远的一个商场里，回头有空可以带你去逛逛。”
“她一个姑娘家能做生意？”傅春萍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姑娘家怎么就不能做生意了，小霞挺厉害的，她那两家店都开得不错。”刘刚说到李霞，脸上的线条不自觉地便柔和了起来。
傅春萍瞧着他这模样，心里一个咯噔，儿子不会喜欢上那个叫李霞的女人吧。硬邦邦的，一点都不讨喜，她才不喜欢这样的儿媳妇呢。
不过儿子打小就主意大，自己说了她也未必会听，还是去敲打敲打那个女人吧，让她少打自己儿子的主意。
这么想着，傅春萍便道：“坐了几天的车，累死我了，儿子我先带牛牛睡一觉啊。你忙活去吧，别管我们了。”
“行，那你们先休息吧，牛牛跟爸爸再见。”
牛牛很乖巧地摆了摆手：“爸爸再见。”
刘刚转到楼下，翠云正对着一堆鸡鸭发愁，一个早上的时间，院子里已经弥漫出了一股鸡屎鸭屎的味道。
那些鸡鸭被拴在院子里，又关了三天，好不容易放出来，个个都亢奋得不行。鸡毛鸭毛的飞得到处都是。
“刚子，这些东西你可得尽早处理了啊，不然这院子没法住人了。”她最是爱干净，哪里能受得了这个：“说来阿姨可真是能耐，三天的火车呢，愣是能把这些东西给活着带过来了。”
刘刚道：“烧一锅水吧，我一会儿杀只鸡，然后其它的我给送到小霞妹子的店里去。”
“嘿，那你可得跟阿姨说清楚行情，她报的那价肯定没人要的。”
“嫂子你就别臊我了。”他妈那纯属漫天要价，这边的行情其实已经比春城的要贵一些了。
翠云轻笑一声，进厨房烧水去了。刘刚利落地逮了只鸡，一刀就割断了咽喉。放鸡血的时候翠云又道：“刚子，你这么多鸡鸭可不能一口气送到小霞店里去，那味道重了旁边的店老板该说话了。”
“那咋整？要不我弄到菜市场去卖？”
“不用，你就跟小霞说一声，让她在店里贴个告示，就说有一批土鸡土鸭待售就行了。那店里老顾客多，要不了两天，肯定就把你这些鸡鸭给消化了。”
“成，我一会儿就去。”
李霞的两个店面是连着的，卖土产的店里一般是蛋和蔬菜居多，偶尔才会有家禽。毕竟店面这么小，要是家禽多了，那味道可就不好闻了。
关键这边的店都是连着的，一不注意就得妨碍到别的店。味道臭了，谁还愿意来这一带逛啊？
所以除非是预定出去的，否则李霞一般不收家禽。
刘刚过来的时候，李霞正在卖鸡蛋。早上买饰品的人不多，这些小东西一般也没人会赶早买，这个点商场里好些店都没有开门呢。
“王姐，你家这鸡蛋吃得挺快的呀。”
“那可不？我家人口多，一人一个都得去八个呢。对了，今天就没点啥蔬菜？”
李霞道：“这不是林二叔今天没来么，要不你明天来？茄子黄瓜什么的都有。”
“成，我明儿再来。”
送走王姐，眼前的光线却一下子暗了许多，李霞抬眼一看，刘刚身姿笔直地站在她面前。
“刘大哥，你咋来了？”
“小霞妹子，这不是还有那些鸡鸭要处理么？嫂子让我跟你说一声，让你代卖。”
“代卖肯定没问题，不过刘大哥咱可有言在先，那价格得按正常走。当然，卖多少钱我都会给阿姨的。”
“别，按你收的价格给钱就是了。”
李霞摆摆手：“我还能赚你的钱不成？有多少只鸡多少只鸭啊，我给你写上。”她翻出一张纸，拧开了笔帽。
“五只鸡四只鸭，都是正宗的白番鸭。”
“行嘞。”
李霞贴好了有鸡鸭卖的告示，然后招呼道：“刘大哥，要不进来坐会儿？”
她其实只是客气客气，哪只刘刚竟道了声好。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好半晌刘刚才憋出一句话：“最近好吗？”
“挺不错的呀。”
然后就没词了。
刘刚有些坐立难安，若换了以往，李霞肯定会找话题好让气氛不那么尴尬。可是她今天却是没什么心情，倒不是因为傅春萍，而是因为红苕。
唉，也不知道她今天怎么样了？
“哟，小霞今天带对象来了啊？”来人也是个老顾客，见小小的店里两人默默坐着，一个神色冷肃，一个欲言又止，便起了逗逗她的心思。
李霞站了起来：“冯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今儿来点啥？”
“你今儿怎么只有鸡蛋啊？”
“这不是林二叔没来嘛！”
“昨天你店都没开，我还以为今儿会有好东西呢，算了，先来二十个鸡蛋吧！咦，有鸡鸭啊，土的么？”冯姐看见了那张告示。
李霞笑道：“我一老乡来北京探亲，也不知咋想的，愣是把家里的家禽给带上了，天远地远的，带过来可不容易，都饿瘦好几两了。”
“春城？”冯姐表示从来没听过这个地方。
“小地方嘛，你没听过也正常。不过我这店里的东西，你还有啥不放心的？”
“那也是，要不给我来只鸭子？这天越来越热的，吃个鸭子去去燥也不错。”
“行嘞，你啥时候要？”
冯姐道：“咋，今天不用先预定啊？”
“不用，鸡鸭现在就在院子里呢，我带你去挑便是了。”
“这敢情好，还有得挑。”
“那你等我一下，我锁了门就带你去。”
“锁啥门啊，你对象不就在这么，让他看会子店么。锁来锁去的多麻烦不是？”
刘刚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李霞也颇为不好意思：“冯姐，这真不是我对象，是我老乡，平时挺照顾我的。但我俩真的是清白的。”
冯姐的眼睛在他俩的脸上扫了一圈：“啧啧，脸都红成猴屁股了，说没关系谁信啊。哦，小伙子还没追上你吧？不过小霞，这人长得比小江好看些，要不就选这个吧。”
“冯姐，你还乱说。”李霞跺了跺脚，红成一片的脸看在刘刚眼里可爱得不行不行的。
“哈哈不说了不说了，一会儿见着小江我就告诉他，他的情敌出现了。”
李霞无语地去对面锁门，刘刚的脑海中却闪现出一个大个子，那就是小江吧。不过他好像和这些阿姨们混得很熟了啊。
刘刚的心里升起淡淡的怅然。
冯姐却是趁机对他道：“小伙子加油啊，小霞可是个好姑娘，又能赚钱又漂亮，心地还好，现在这么好的姑娘可不多哟。”
“那个我……”
“别害羞，我看你比小江胜算要大多了，加油吧。”冯姐握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刘刚：……其实他真很想问问，冯姐你这是打哪儿看出来的。
一行三人打道回府，在一群鸡鸭之中，冯姐选中了一只羽毛相对不那么脏的。因为鸭子刚进食，李霞特意少算了一两的钱，冯姐很是高兴。还说，如果鸭子好吃，她就介绍亲戚来买。
冯姐走了后，李霞便也准备回店里，刘刚默默地跟了上去。
李霞诧异地问道：“刘大哥，你还跟我去店里吗？”
“嗯啊，我今天上午没什么事儿，正好帮你看看店。”
“可别，一会儿又像冯姐那样误会了怎么办？”李霞直接就拒绝了，暧昧这种事，得双方都有意才会觉得有意思，不然单相思显得多傻啊。
刘刚有些失望，她是怕什么人误会吧！
第一天，李霞卖出了三只鸡，两只鸭。钱她都没过手，直接是刘刚收的。可是傅春萍还是不太满意：“我说李霞，你干嘛要减一两下来啊，那可是好几毛钱呢！”
李霞一愣：“阿姨，这鸡鸭吃饱了再卖自然得减一两啊，不然客人多不划算。”
“哼，她们倒是划算了，那我不就吃亏了吗？”
刘刚冷道：“妈你瞎说什么呢，这个价格你哪里吃亏了？人家小霞妹子帮你卖东西，一毛钱没收你的，你还计较这个做什么？”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傅春萍摞下这句话，走之前还横了李霞 一眼。
李霞深呼吸一口气，才忍住没爆发。算了算了，谁叫她是刘刚的妈妈呢。不说别的，刘刚帮了自己那么多，被她妈说两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