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深吸一口气,然后再缓缓吐出。
只轻声说道:“耽误了一个月,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陛下也是无奈……”
大太监赶忙试图解释什么。
萧云摆了摆手,说道:“无妨,陛下的难处,本少自然知道,有些事情也是提前做不了的,只能事发之后再处理,这也算是为君之道吧。”
“萧公子能够理解,自然是再好不过,但这件事,还有解决的可能吗?”
“可能性永远在,只是高低问题。”
萧云叹了口气问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大太监咬了咬牙说道:“北郡十八县,中部十三乡,多地汇报有蝗灾爆发,如今已经有大量的难民涌向四面八方,但其他的地方可能也并不好过。”
萧云说道:“这么多吗?这其中怕是还有一些地区会瞒报吧?”
大太监尴尬的说道:“涉及到三年一次的官员考核,那些人升迁在即,可能实在不忍心看到自己的仕途毁在这些小虫子身上吧。”
萧云点了点头。
并没有生气。
那些人其实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甚至在最危难的时候,可以舍身取义。
陪着满城百姓死掉的也有。
但若说他们是好人,却又不恰当。
毕竟瞒报的结果就是让灾情变得越发的无法控制。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其实也只是心中存着侥幸心理,觉得这蝗灾闹不大,只要稍微等待一些时日,灾情就会过去,到时候皆大欢喜!
但世间万事万物,皆大欢喜的少,一起倒霉的多。
见萧云半天没有说话,大太监立即问道:“现在发布命令,让他们抓捕蝗虫的话,还来得及吗?”
萧云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弄得大太监有些不太明白,焦急的问道:“萧公子,此时可不能置气啊!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哦,我不是置气,现在灾情已起,再发布命令的话,一是灾民已成,需要大量的粮食去赈灾,国库自然更加空虚,二是人心思存,再难相信抓蝗虫换粮的这件事,而且消息也很难散开,甚至会出现一些流民劫掠官方粮队的情况,会让整个状况变得更加糟糕。”
“那……那可怎么办啊?”
“但这也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不是吗?若是不做的话,只能走进死胡同里面,恶性循环起来,到时候弄得整个秦国十室九空,就只能等着异国入侵了。”
“万不能如此!”
大太监直勾勾的看着萧云。
突然他发现萧云对此好像不太紧张,就像是……胸有成竹!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随后一咬牙,竟然身体一个前倾,就要给萧云跪下!
堂堂天子身边最信任的大太监,虽然只有五品的官位,但绝对算得上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如今为了蝗灾一事,竟然要给萧云跪下。
这也说明蝗灾在大太监的心中到底有多重!
还是萧云反应快,直接伸手将他扶住,皱眉道:“您这是做什么?若看年纪,你都可以做我爷爷,这一跪,我受得起吗?”
“若你能救万民于水火,有何受不起?!”
萧云苦笑道:“好了好了,先站起来吧,倒也不是没有办法,但还要看陛下的魄力了。”
“魄力?”
萧云叹道:“其实有时候,适当的使用一些口碑很差的官员,会起到奇效!”
什么意思?
大太监不懂。
甚至就连陛下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有些不懂。
想要把已经回家的萧云叫回来好好问问,却又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毕竟萧云就见过他一面,然后就被关进了皇宫,又关进了天牢。
这么长时间,就没回过家。
如今好不容易出来,怎么也不能连萧云一个回家报平安的机会都不给啊。
回家的路上,霸刀一直在后面观察着萧云。
就算是他,也知道萧云此时正要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一个原本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接触到的事。
一个可谓是正救万民于水火的大好事。
但他真的能做到吗?
同时他也疑惑。
为什么一个前脚还被关押在天牢中的人,后脚就会被陛下所倚重?
这很奇怪!
甚至不可思议。
等到了萧家里面,萧家的人早就得到了消息,张灯结彩,等待萧云的归来。
可萧云对于这种排场上的事,一点都不关心。
大踏步走过去,将所有人晾在那里,显得极其的没有礼貌。
半路上上官晴儿迎了上来,正要说话,也被萧云拉到身边,带到萧怀恩屋子里面。
“回来了?”
萧怀恩再次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萧云苦笑一声,然后坐到椅子上,伸了伸腿脚,转头问向上官晴儿:“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上官晴儿看了一眼萧怀恩,然后说道:“老爷子调动了家中所有的积蓄,购买了这批药材,少爷,这批药材真的那么重要吗?”
萧云伸手摸了摸上官晴儿的头发,笑道:“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知道要让爷爷帮忙,不错不错。这批药材,兴许什么用都没有,但兴许就是几百万条性命!我不敢赌的,我这人不像是陛下或者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僚,遇到什么事都敢赌上一把,我不行,我就一凡人,即便只有一线可能性,我也得倾家荡产去压!”
“说的好!”
萧怀恩哈哈大笑,却也忍不住问道:“不过这些药材到底有什么用?之前我还担心你想要趁灾情囤积货物,做那囤货倒卖的商人行径,这可是要断了自己未来的路,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娘的。”
萧云轻轻一笑,说道:“这点倒是不用担心。”
然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仿佛有些疲惫,说道:“不过爷爷啊,你心中都有这样的怀疑,却还是选择挺我,这还是出乎我的预料的。”
“在家的孙子,唯一的继承人,就算是把爷爷这身老骨头都赔上去,也得拼了。”
萧云嘿嘿一笑,说道:“也不至于了,没有必要的,遇事的话还要以家族为主,而且我有时候做的一些事情,可能没有办法顾忌到家里面,甚至于舍弃,但我不能没有家族,所以你们该放手的时候,也得放手才行。”
萧怀恩笑了笑,说道:“无妨,只要你在外面能够折腾出事情来,家里就没有一点事,相反,若是某一天你停下了,家里反倒是会有麻烦。”
什么道理?
上官晴儿就听不懂。
但萧云却懂了,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时间应该是有点紧了,我去后院看看。”
“去吧,那些药材都放在后院里面,有人看管着,少不了。”
“嗯。”
上官晴儿到底买了多少药材?
距离院子几百米都能闻到药材的香气。
是的,药味其实并不是那么难闻,刚闻的话,应该会有些不适应,但闻的多了,其实就能感觉到其中的特色来,甚至会感觉好闻。
人总是能够将一些不好闻的气息给忽略掉,这是身体的一种本能。
而且人其实也不是只喜欢香气的。
比如一些菜,香菜芹菜,其实都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有些人就觉得香,有些人则是觉得臭。
当然,最明显的就是榴莲。
这种东西,都是刻印在基因里面的。
喜欢的就是喜欢,因为闻不出臭味来,只有那种自己十分喜爱的香气,而不喜欢的人,也没办法去强迫自己习惯,因为身体就在告诉他,那是臭的。
是啊,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基因决定的,是无法通过学习练习什么的去改变它。
有时候就像是一个人喜欢上了另一个人,在旁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甚至无法理解,但对于那人来说,这只是寻常。
萧云走进药房,看着琳琅满目的药材,快速选出几种,按照某种配比放在一起,然后仔细研磨。
研磨成很细的粉末,随后用水煮,小火慢煎,只留小口,五碗水熬成一碗,一碗浓汤药汁便弄出来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