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家的花园,修建的富丽堂皇,却又不俗气,有山有水,亭台楼榭,水阁云天,花树芳香,姹紫嫣红,几乎园林中的每一处,都是难得的美丽景致。
园林正中,便是此次中秋诗会的宴会场。
这里有座高大石山,石山山顶上,却十分平整而开阔。
整个宴会场看上去,隐隐分成两部分。
女眷们聚在左侧,不是传来莺声燕语,随后便是年轻士子在另一侧扎堆,而山顶中心处,有栋小楼,襄州知州腾宛等人,此刻皆在二楼就座。
宽大的实木方桌之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馐佳肴,香气扑鼻,但在场众人的心思,显然都没有放在这上面。
知州腾宛,通判曾远,宗泽,以及紫衣老者等人,坐在最上首,几人面前,皆都摆满了雪片一样的笺纸,不问可知,上面都是在场士子们写的诗词。
不远处的案几上,点燃着三炷香,其中两炷已经熄灭,第三柱香也快烧完了。
三炷香烧完,诗词评选即宣告结束,之后腾宛等人会把评选出的诗会前十,公布于众。
对这些士子们,亦是无上的光荣和荣耀。
四人一边谈笑风生,一边展开手中的笺纸,仔细观看,碰上不错的诗词,还会将其分享给其他几人,评论一番。
宗泽随手将手中笺纸放在桌上,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宴会已经过半,也有一些较为不错的作品,但是能让他眼前一亮的诗词,却是一首也没有。
也不是说这些士子水平低下,只不过这些人写的诗词,性情刚毅的宗泽,总觉得华丽有余,内蕴不足。
宗泽感觉,这些诗词满篇都是风花雪月,无病呻吟,没什么实质。
不动声色地与紫衣老者交换了个眼神,彼此皆知,对方心中,只怕也有此想法。
“呵呵,嵇仲可有所获?”
“汝霖兄,襄州士子多才俊,这么多佳作出来,老夫一时都有些看花了眼,看来你在襄州这两年,教书育人,用了不少功夫啊。”
宗泽笑着摆了摆手,“老夫可不敢贪天之功,老夫教授的,只有州学这一块,襄州自古以来便是文风鼎盛之地,才俊士子,那是多的很,多的很啊。”
紫衣老者哈哈一笑,心想数年没见,自己的这位同年,还是一如既往的耿直。
宗泽脸上带笑,心中却有些着急。
心想宁策这小子跑哪去了,
眼看就快到了交卷时间,这小子却是人影都不见。
难道,他把自己说的话,都当成耳边风?
一旁的知州腾宛,虽然正满面含笑地和通判曾远说着什么,但他的双眼,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在紫衣老者的身上掠过,显然对于紫衣老者,腾宛十分的重视。
襄州四大豪族之一的陈家,陈家家主陈沛文,此刻便坐在通判曾远的旁边,挨着陈沛文的,则是他的爱女陈思烟。
陈沛文只有一女,所以一直对其钟爱非常。
只是如今却有一件难事,便是陈思烟的夫婿问题。
起初他是觉得自己只有这一女,一定要找个好女婿,而陈思烟眼光也很高,结果几年过去,一不小心,陈思烟已经年过二十,却还未曾许配出去。
在后世现代,二十岁的女孩子,还很年轻。
但是在古代,女子二十还没结婚,就跟现代女子三十没结婚一样,会成为娘家的大难题。
因为古代女子结婚都早,十六七岁结婚的比比皆是,那时古代也不懂什么优生优育,甚至还有十三四岁结婚的,当然从现代人的角度来看,这肯定不对。
所以今日陈沛文参加诗会,心里还存了别的念头,就是挑选优秀士子,当自己女婿。
因为他也知道,此次的中秋诗会,十分隆重,几乎襄州所有的才子,都在擦拳磨掌,准备写出一首好诗,想要展露才华,一鸣惊人。
在这个场合择婿,再方便不过。
柳妍儿也来了,她今日精心打扮了一番,更显得容姿艳丽,一举一动,皆有说不出的风情,惹来不少年轻士子偷偷地看她,目光中充满爱慕之情。
看了一眼柳妍儿,又看了一眼自己女儿,陈沛文不禁暗叹了一口气。
陈思烟虽然长相平平,却很喜欢宁策。
但陈沛文对宁策一直看不上,觉得这小子除了长得好看点,其他地方一无是处。
这样一个绣花枕头女婿,要来何用?
所以虽然知道女儿喜欢宁策,但陈沛文一直压着女儿,不想去宁家提亲。
陈沛文今天的目标,是张嵲和丁乔,但这两位襄州最有名的才子,陈沛文都有些不太满意。
张嵲家世尚可,并且他已经成亲,作为陈家,肯定是不能让女儿嫁过去做妾,但如果张嵲贪图陈府的富贵,跟糟糠之妻离婚,再娶陈思烟,陈沛文又会看不起他。
而丁乔虽然未婚,但此人号称诗痴,他的不修边幅,性子疏狂也是出了名的。
他留着长长的胡子,也不修剪,衣衫上还沾着墨迹,坐在席中,旁若无人,只是低声地在那里推敲着诗词。
陈沛文就坐在那里,纠结并左右为难着。
心想今年若是再无新锐才子出现,那自己今日,恐怕又要白来一趟。
要说宋朝这个年代,当女婿挺幸福的,
为什么呢,
因为彩礼很少,
并且女方还会带过来一笔丰厚嫁妆。
哪像后世现代的某些女子,一个个傲娇的不行,动不动就要求十几万彩礼。
要知道,在古代,一般的富人家,收到男方彩礼后,通常都会返回男方更加丰厚的嫁妆。
这样女儿嫁过去之后,在家中才会有地位。
如果女方索要丰厚彩礼,给的嫁妆却很少,那就等于是卖女儿。
这样的女子,在男方家中会非常的不受尊重,并且通常是给男方做妾,当不了正妻。
在宋朝,每次科举考试,揭榜的时候,也就是公布成绩的时候,都有富户人家,榜下捉婿。
就是看谁成绩好,觉得这人前程远大,就把人带走,直接带到家里成亲。
当然,肯定是要付出一大笔丰厚嫁妆的。
否则人家也不干啊,毕竟结婚也不能强迫。
陈思烟有些嫉妒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美艳不可方物的柳妍儿,心想就是这个女子,抢走了自己的宁哥哥。
可恨自己老爹榆木脑袋不开窍,硬是把宁哥哥给放跑了。
却说各人正在这边各怀心思,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不约而同地,众人皆是将目光投向楼下。
只见一群人正兴冲冲地向着小楼而来。
最前面的两人,一个宁策,一个李培。
他们身旁之人,包括向秉在内,皆是激动兴奋,一副等着看热闹的眼神。
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情景,宗泽叹了口气。
心想这小子,是真不让自己省心啊。
宁策带着杨志,与李培,向秉等人上了楼。
楼上原本就给他们几人留有位置。
柳妍儿的身边,恰好就有个空位。
宁策犹豫了一下,却没有过去,找了另一处位置坐下。
李培等人也是纷纷入座。
在知州通判等人面前,李培显得有些拘谨,而宁策也不打算先开口。
“说罢,刚才你们因何事喧哗?”宗泽率先打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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