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弘昼懒归懒,看着弘历吭哧吭哧学会走路之后哪里都能去,他好像就开始醒悟了,无论如何都要学会走路,才能去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于是他开始慢慢扶着墙壁站起来,就是没站多久,一屁股坐下,很快就躺着了。
躺够了,弘昼才会爬起来继续扶墙站,可是没什么耐性,扶着走两步就停下。
耿奕这次用锦鲤荷包和牡丹沙锤逗弄好一会,弘昼都不乐意起来。
他每天就练习一刻钟,然后就开始躺着看锦鲤,或者开始哼哼啊啊不知道在说什么。
耿奕想了想觉得自己太心急了一点,有些孩子走路早一点,有些孩子就说话早一点,更有的孩子两个都晚一些,也不等于孩子不聪明。
该走该说话的时候,他们自然就会了。
耿奕就每天看弘昼走路练习结束后,给他念念书,或者指着周围的东西告诉他是什么。
也不是一定要弘昼立刻就学会了,而是反复多说几次,以后他学说话的时候可能自然而然就会想起来。
当然跟弘昼说得最多的两个字就是“额娘”,耿奕每天都会多说几遍。
因为每次说这个词的时候耿奕就会努力指着自己,弘昼后来可能听懂了,一说“额娘”的时候,弘昼就会抬头看她一眼。
但是他死活就不跟着说,耿奕倒是挺有耐性的。
钮钴禄格格见了一次,回去也反复跟弘历重复“额娘”这个词。
弘历是压根没听懂的样子,都没看她,不过站起来就比之前稳当多了,还能不扶着墙慢慢走上两步。
他可能感觉会走两步了,冷不丁就跑了几步,把钮钴禄格格吓了一跳。
下一刻弘历就啪叽一下摔在地上,直接摔懵了。
好在地上的毯子铺得够厚,摔着应该也不怎么疼,弘历也可能觉得丢脸了,嚎啕大哭起来。
钮钴禄格格哄得一头汗,总算把这孩子哄住不哭。
她还得时不时摸一摸弘历的膝盖,给他说不疼了,弘历抽抽搭搭才算是止住眼泪。
之后奶娘和伺候的人盯得更紧了,弘历稍微晃了晃,她们就紧张得不行。
摔了一次之后,弘历是不敢再跑了,慢吞吞走路,能走上一小段。
耿奕看着就羡慕,尤其弘历会走了,看着弘昼还趴着,就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炫耀。
第二天耿奕就听说弘昼愿意扶着墙站了,还能走上两步,走得还挺稳当的,她顿时十分惊喜。
她转念想着不会是昨天弘历跑到弘昼跟前来炫耀,把弘昼刺激了一把,于是他就终于开始发奋了?
这倒是一件好事,耿奕看着弘昼吭哧吭哧扶着墙走了几步,也不像之前一样直接坐下休息,而是停了一会再往前走了两步。
而且弘昼走得特别慢,好像每一步都要踏得实实在在,才敢迈开下一步。
耿奕倒觉得动作慢点没什么,看弘昼走得就挺稳当的。
弘昼就跟小乌龟一样慢慢挪了几步,忽然就松开扶着墙壁的手,让耿奕大吃一惊。
胡嬷嬷在旁边已经准备扶着了,后边还有如穗护着,前面就有如玉,墙壁那边更是有瘦削的小李子伸出手拦着,不管弘昼摔在哪边都不会摔着自己。
弘昼松开手后也没急着动,而是站了一会儿,这才迈开第一步。
看得耿奕都紧张起来,紧紧盯着弘昼的小腿。
他迈开一小步,跟刚才差不多,动作很慢,步子也很小。
第一步成功站稳了,弘昼才开始走第二步。
耿奕在旁边握紧拳头不敢开口,免得打扰了专心致志走路的弘昼。
他走一步停一下再走一步,一刻钟下来都没走多远。
然后弘昼忽然站住了,这次步子迈得大了一点,小身板晃了晃算是站稳了才开始下一步,之后他突然扬起小脸看过来。
耿奕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刻就见弘昼迈开小短腿向她跑了过来。
她吓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都想扑过去把弘昼抓住打屁股教训一番。
弘昼跑得并不快,其实跟小碎步一样,就是他一个刚学会走路居然就开始跑,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小李子跑在最前面,打算弘昼如果摔趴下的时候能够立刻伸手接住。
胡嬷嬷跟在后头,如玉和如穗也紧紧跟在两侧,随时伸手。
好在弘昼运气不错,一直跑到耿奕面前来都没摔,还一把扑到她的怀里来。
他跑了一小段路,其实算下来约莫只有两三米,也把耿奕吓得够呛,沉着脸十分不高兴。
弘昼窝在她怀里,看着耿奕的面色,眨眨眼后突然开口喊道:“额娘。”
这喊得字正腔圆,把耿奕都喊愣了。
可能看她没反应,弘昼又喊了一声,这次还是特别清楚。
耿奕就忍不住叹气,这小家伙简直是人精,知道她反复教这两个字眼,在自己生气的时候喊出来,她就不会惩罚弘昼。
弘昼又甜甜喊了一声,耿奕一肚子的火气就彻底没了。
她轻轻捏了下弘昼的脸蛋叹气道:“你这孩子也太机灵了一点,就是把机灵劲用在这上面了。”
耿奕的动作很轻,弘昼显然发现她不生气了,于是立刻就不喊了。
气得耿奕忍不住多捏了一下,这孩子脸颊肉嘟嘟的,捏着就软乎乎的特别舒服。
弘昼越长还越好看,要不是这性子太懒,偶尔太气人,就什么都好。
危机解除,弘昼估计也是累了,跑了两三米,恐怕也是用尽了他的洪荒之力,躺在耿奕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开始呼呼大睡了。
耿奕抱着他一会儿,等弘昼睡得沉一点,才让胡嬷嬷接手,小心翼翼把弘昼抱去隔壁榻上睡。
她想着弘昼心血来潮学会走路,明天可能又继续懒。
哪知道第二天弘昼醒来,吃完糊糊后就开始叫“额娘”,喊得还挺带劲的。
等耿奕过来,他用小手推了推,看向外头,瞧着是要出去玩儿。
耿奕就让奶娘抱着弘昼,带着他跟平日一样在附近溜达,走到门口就绕回来。
谁知道弘昼拍着奶娘的肩膀不让她绕回去,一直看着外边。
耿奕就猜道:“弘昼想去外边?”
弘昼还真是点头了,她就尝试着出了万方安和,一路随意走着。
倒是碰上了带着弘历过来玩的钮钴禄格格,笑着道:“耿姐姐也带弘昼出来散步?”
耿奕摇头道:“弘昼一直要出来,也不知道想去哪里。”
她扭头却见弘昼拍着奶娘,示意让他下来,然后稳稳站在地上都不用别人扶着。
钮钴禄格格就愣了一下,然后弘昼就迈着小短腿走过来,绕着弘历走了一圈回到耿奕身边。
耿奕就知道,弘昼这小子学会走路,就想跑到弘历面前来炫耀!
弘历似乎也愣住了,毕竟昨天弘昼还不会走,怎么今天就会啦?
他迈着小腿走了两步,回过头来,弘昼就跟着弘历往前走了两步。
两人走得慢吞吞的,一个比一个走得稳当。
就是他们两兄弟并排走着,耿奕眨眨眼,这两小孩不会在比试谁走得更好吧?
弘历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好在被奶娘一把抱住才没摔在地上。
弘昼低头看着趴在奶娘怀里的弘历,咧嘴笑了一下。
弘历这下不高兴了,扁着嘴,双眼饱含泪水。
耿奕都无奈了,弘昼这算是欺负弘历了吗?
她赶紧拿出锦鲤荷包来,在弘历面前晃了晃。
被吸引住视线,弘历坐在奶娘怀里,伸出小手就要抓住荷包。
然而有另外一只小手的速度更快,从弘历面前把荷包拿走了。
耿奕看着身边的弘昼紧紧拿着锦鲤荷包,一副“这是我的”表情,只得对钮钴禄格格歉意笑了笑。
钮钴禄格格倒是早有准备,拿出沙锤来塞到弘历手里。
弘历丢了荷包又想哭,冷不丁怀里多了个沙锤,他晃了晃玩了起来,就把荷包忘记了。
耿奕低头对弘昼道:“我们回去吧,等会天儿就晒起来了。”
弘昼伸出小手牵住她,明显是同意回去了。
耿奕着实送口气,她真怕弘昼不乐意回去,还要跑远一点。
看来他就是想找弘历炫耀一番,并不是想出去玩儿。
耿奕招呼钮钴禄格格一起回去万方安和,两个小的又一起去看锦鲤了,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并排坐在鱼缸面前,目不转睛盯着锦鲤游来游去。
这次换了两条黑白两色的锦鲤,色彩没那么鲜艳。
不过太监们也是尽力了,之前四阿哥监工过一次,后来哪怕不在,他们也不敢偷懒,怎么都要捞出跟之前差不多大小的锦鲤来,还要不带重复的,也是够辛苦的了。
幸好池子里的锦鲤是真的多,哪怕被捞了这么多回,依旧有不同花色的锦鲤。
加上它们之前许多养在池子里,吃得不少,养得一条比一条肥,不然太监哪怕想多捞几条估计都难了。
厨房送来的酸梅汤很得钮钴禄格格喜欢,这会儿天没那么热,就没有用冰镇,依旧十分可口。
钮钴禄格格就好奇道:“昨儿见弘昼还不会走,怎么今天就会了?”
弘昼居然一天就学会了吗?
耿奕无奈一笑:“平日弘昼懒洋洋的,昨天看弘历在自己跟前走,就忽然发愤图强,也就能走几步了。”
钮钴禄格格听得一笑,又想起今天弘昼跑出来在弘历面前走一圈,明显学着弘历的样子炫耀一番,这性子倒是挺有趣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虽然话没说出口,但是彼此都明白,弘昼这性子跟四阿哥是像了个十足十。
忽然就见四阿哥满脸不悦过了来,耿奕不由好奇道:“爷这是怎么了?”
她让胡嬷嬷送来酸梅汤,特意要了冰镇的,让四阿哥好好冷静下来。
四阿哥喝了半杯酸梅汤,这才感觉没那么生气了,无奈道:“还想着十四弟能赶回来过新年,哪知道被绊住了,恐怕得明年才可能回来。”
耿奕听得一怔,十四阿哥在边城接连大胜,又有八阿哥辅助,两人联手该是把准噶尔的人击退才是,怎的又被绊住了?
四阿哥喝着酸梅汤,满脸不高兴。
阿拉布此人实在太狡猾了,十四阿哥和八阿哥联手派人偷袭,哪知道这人竟然有好几个替身。
杀了一个又有一个,简直多到数不清。
甚至有些替身还是阿拉布同父的兄弟,他还挺狠心的。
这人不但用替身,自己还逃得挺远,跑到海青城联合了几个部族打算卷土重来。
十四阿哥正派人追踪过去,一时半会还奈何不了阿拉布。
毕竟此人跟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相当会躲藏,又有替身混淆视线。
十四阿哥都快气疯了,要不是有老李劝着,估计都想直接带兵杀去海青城。
反正抓不住,不如全都围剿算了。
也得亏老李劝住了,毕竟如果去海青城,补给线更长,后边输送粮草更不容易。
还不如把大军留在原地,阿拉布哪怕联合了几个小部族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就是有点烦人罢了。
四阿哥只有点可惜,十四阿哥西征好久了,还以为能赶上这个春节,却只能等明年去了。
喝过酸梅汤,四阿哥也就真的渐渐冷静下来。
他抬头没见着两个小阿哥,就知道弘历和弘昼必定去看锦鲤了。
耿奕见四阿哥的面色平静下来,就笑着说起弘昼会走路的事,还是被弘历给刺激的。
四阿哥难得露出点笑容来:“弘昼平日懒洋洋的,还不如弘历来得积极。以后开始读书的时候有几个兄弟一起,弘昼就懒不起来了。”
弘昼是懒,不过自尊心却很强,也是个倔脾气。
他可以不想干,但是谁超过自己了,又要爬起来努力超过去,然后才再继续躺平。
没人刺激一下,弘昼就能一直躺平了。
耿奕心想四阿哥对弘昼的性子还挺了解的,以后等孩子读书的时候,她估计都不用操心了。
反正有弘历在,弘昼就肯定会努力一点?
不过他这性子,等长大后也不会整天办丧事来闹腾了吧?
当圆明园被染成金黄色的时候,四福晋办了一场菊花宴。
天儿有些凉了,宴席就没办在外头,而是设在上下天光的临水湖亭,四面没有遮挡,最是适合赏月。
亭子一周摆满了菊花,正是盛开的时候,金黄一片。
耿奕还奇怪四福晋怎么只买金黄这个颜色的菊花,而没有其他颜色。
然后她想了想,如果不是同一种颜色,那么摆在一起就会特别突兀了。
试想一下金黄里面有个粉的红的,那么不对称,四阿哥看着不得抓狂?
而且都是一种颜色,采买起来也方便许多,不必多跑几个地方,倒是挺方便的。
菊花宴讲究是是冷盘热菜,足有四荤八素,荤为鸡、肉、鱼,素为豆腐、蔬菜、菌等等,全都是有菊花入菜。
冷盘上的是碧菊桶子鸡,菊叶糟肘花,菊香如意卷和金菊拌香干。
热菜上的是金菊宫燕,白菊傲霜翅,飘香石斑鱼,菊形虾,菊叶鳗花和菊香蟹肥。
另外还有菊花粥和菊花羹,耿奕感觉吃完浑身上下都是淡淡的菊花香气。
菊花能入食,也能入药,是极好的食材之一了,吃着对身子骨也好。
用药的时候对疏散风热,平抑肝阳,清肝明目都很有作用。
孩子们坐在小桌上,有奶娘、嬷嬷和丫鬟围着伺候。
弘辉原本想过去看着弟弟们,被四阿哥留下了,觉得他是大孩子了,该是跟大人们一起落座。
怀恪也紧紧跟在李侧福晋身边,跟着落座了。
三个小阿哥就坐在另外的小桌上,弘时还是要奶娘喂饭,还坐不稳当,一会就要起来换个地方,一会就要四处走动,奶娘得追着喂。
弘历比弘时要好一点,虽然是奶娘喂,却是乖乖坐着,也就经常换个坐姿,倒没四处乱跑。
弘昼也是窝在奶娘怀里给喂的,但是喂了两口好像不大满意,要坐在凳子上,自己拿起了小勺子吃了一口。
有一半都掉回碗里了,不过他也吃到了一半,还指着前边“啊”了一句。
胡嬷嬷会意道:“弘昼小阿哥是要这道菜吗?还是要这一道?”
她比划问了一下,说前面的时候弘昼没吭声,后边那句才说了个“要”字回应。
胡嬷嬷激动坏了,赶紧给弘昼夹了两筷子,看他慢吞吞吃完,又要了隔壁的菜。
弘历看弘昼吃得欢,也不乐意被奶娘抱着喂,跟着坐在桌前,也拿起小勺子自己吃。
他还能指挥丫鬟们给自己布菜,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忽然就来了乐趣。
两兄弟并排坐着,这边“啊”一句,那边“要”一声。
到处跑的弘时就溜达回来,看两个弟弟吃得那么高兴,也不乐意跑了,坐下后拿着勺子吃了起来,开始加入抢菜行列。
弘时年纪大一点,口齿比两个弟弟清楚多了,叫的都是“这个”“那个”,布菜就要快得多。
耿奕回头看了一眼还挺惊讶的,听胡嬷嬷低声解释一番就笑了。
果然有人抢,饭菜才更香了?
不过也好,弘时这样总算没再费奶娘。
之前因为他长了热痱,伺候的人都被撤掉了,唯独留下了奶娘。
毕竟奶娘就是喂饭喂奶,其他都有人接手,她最多是不够用心留意,倒就没被退回内务府。
但是因为其他人都消失了,换了新伺候的人来,奶娘也吓得不轻,做事战战兢兢的,感觉吩咐的话大声一点,她就跟惊弓之鸟一样能哆嗦两下。
之前弘时坐不住不肯吃饭,奶娘也只能老老实实追着喂,生怕小阿哥不吃饭饿着了,那就是她的错了。
如今弘时终于坐下来,跑得一头汗的奶娘也能帮忙布菜,没那么累了。
三个小阿哥你一口我一口的,居然把桌上的饭菜吃得差不多了,小肚子一个个都圆滚滚的,还打了个饱嗝。
不过他们身上的衣服是不能要了,糊了好多饭菜和油腻,根本洗不干净,这衣服算是完全废了,只能换新的。
耿奕就让胡嬷嬷做个围兜,上面绣上点图案,又好看又实用,吃饭的时候就让弘昼戴着,就不会弄脏衣服。
钮钴禄格格看着就觉得好,回头也让丫鬟给弘历做了几个换着用。
倒是李侧福晋给弘时也做了,弘时却觉得挂在脖子上勒着不舒服,小手总是去扯开,就只能作罢。
耿奕还以为会在圆明园直到冬天下雪,中秋快到了,宫宴却是躲不开的。
四阿哥也终于从圆明园出来,带着女眷和孩子们一起去宫里赴宴。
皇太后这次也有出席,看着面色好一些了,被五福晋扶着慢慢上座,脸上带着笑容。
看见阿哥们各自带着家眷过来,尤其弘辉身后跟着一串小阿哥,皇太后瞧着更是欢喜,招手让他们几个过来。
弘辉赶紧上前行礼,后边三个小阿哥也跟着有样学样。
弘时还好,他站得比较稳,行礼的时候稍微踉跄了一下。
弘历和弘昼一低头就不留神在地上滚了一圈,坐着地上都有点懵圈。
逗得皇太后唇边的笑容更深了,伸手摸了摸弘辉的脑袋,让弘辉有点不好意思。
弘时也凑过脑袋去,皇太后也摸了摸。
弘历和弘昼被扶着起来,一人一边上前凑到皇太后的膝盖边上。
皇太后就让嬷嬷给他们两个一人塞了一块甜点心,弘历吃了一口不是很感兴趣,弘昼就低头吃完了。
她看得有趣,那边奶娘跟五福晋小声解释,五福晋就跟皇太后笑道:“原来是弘历小阿哥不是很爱甜的,点心平日吃得也不多。”
皇太后听着有点惊讶,毕竟不爱甜的小阿哥还是挺少见的。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怀恪站在后头没上前来,挥挥手让她过来,也摸了摸小格格的脑袋。
大阿哥也带着几个女儿和刚会走的小阿哥过来,皇太后看着孩子们挺多,热热闹闹的,唇边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皇太后只坐了一会,就被五福晋扶着回去歇息了。
她如今瞧着还好,精神头却一般,坚持不了太久,皇帝也不想皇太后累着,稍微坐坐就好。
阿哥们彼此许久不见了,纷纷坐在一起敬酒和聊了起来。
九阿哥感慨道:“四哥跑去园子呆着,实在是艳羡别人。”
十阿哥就开始拆台了:“还不是九哥不能去四哥府上蹭饭,不好意思去园子那边吗?”
九阿哥瞪了他一眼,十二阿哥在旁边也抿唇笑了。
见状,九阿哥就挑眉道:“还没恭喜十二弟,年底就要成婚了。”
十二阿哥拱拱手,皇帝已经给他定下了马齐的女儿为福晋。
马齐如今被重新任用,虽然地位不如以前,却还是没有彻底下去。
连带马齐家的兄弟们都恢复了官职,哪怕不是原来的,也比一直沉寂为好。
因为马齐之前办差不错,皇帝还算满意,让他家女儿跟十二阿哥成婚,也有重新任用的意思。
马齐因为起起伏伏之后,办差越发用心,也更是谨慎,再不会重蹈覆辙。
十二阿哥身边的妻子不需要身份特别显赫,却要谨慎小心的家族为好,马齐正是合适。
四阿哥就笑道:“回头我一定赶过来,喝十二弟这杯喜酒。”
十二阿哥也笑了:“那就等着四哥了。”
九阿哥心里感慨,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也一起赐婚了,却因为十三阿哥远在俄国边境,十四阿哥又在西境,恐怕明年甚至后年才能成婚。
十三阿哥娶的嫡福晋是吏部尚书的女儿兆佳氏,十四阿哥的嫡福晋则是兵部侍郎的女儿完颜氏。
兆佳氏听闻是个贤惠温和的女子,完颜氏就会一些拳脚功夫,跟十四阿哥也算是有共同话题,看得出皇帝是精心为两个儿子挑选的嫡福晋。
哪怕十三阿哥之前惹来皇帝的不快,到底还是自家儿子,也没真的胡乱给他指个不合适的婚约。
阿哥们聊得热火朝天,女眷们这边也是。
听说九福晋有喜了,耿奕连连笑着恭喜她:“倒是没有事先准备贺礼。”
她想了想自己身上也没戴特别贵重的首饰,当礼物并不合适。
九福晋就笑道:“等孩子出生后再送礼也不迟,我可就记下了。”
耿奕笑着点头,听着御医已经给九福晋把过脉。
九福晋是练武之人,身子骨比一般姑娘都要强壮,怀胎稳稳的,也没多少害喜的症状。
就她平日每天都练武,忽然如今不能去练武场,浑身都难受。
九福晋除了每天在花园里散步,就没别的能做,偷偷想去练武,九阿哥被吓得不行,赶紧带着她去仓库扒拉什么有趣的东西给九福晋打发时间的。
“九爷的仓库里确实有很多小东西,他还把最喜欢的西洋模型送给我,拆拆拼拼的确实能打发一点时间。”
耿奕是看出来了,九福晋不是很喜欢玩模型,更喜欢舞刀弄枪。
大半年的功夫,也不知道她要怎么办,眉眼都比之前多了几分忧愁。
一个平日就爱动的女子,忽然让她每天一动不动坐着,确实也不喜欢,感觉都快憋出毛病来了。
耿奕就建议道:“不如让人给九福晋念念兵书什么的,兴许有趣一点?”
九福晋双眼一亮:“这倒是可以。”
耿奕就笑道:“光是兵书也有点枯燥,要是连带着一点小典故说说就有趣多了。实在不行,也可以就地取材,用军棋对弈。”
她回想了一下,这时候好像还没有军棋,就解释了一下军棋是什么,九福晋连连点头赞叹道:“这个好,可以自个对弈,也可以跟九爷一起玩玩。”
耿奕记得现代军棋是司令、军长,后边是师长、旅长、团长等等,对古代军队的官职就不是很熟悉,只能求助于四阿哥。
四阿哥带着几个阿哥过来,一听耿奕这个军棋就大感兴趣:“听着挺有意思的,可以设为将军、都统、副都统、副将、参将、参领、副参领、同知和护卫。”
耿奕也说不出军棋要怎么玩,四阿哥索性就模拟战场来对敌,布置战场来杀敌。
谁走到最后,余下的旗子最多就是胜利者。
别说九福晋,九阿哥、四阿哥、十阿哥和十二阿哥都大感兴趣,就连大阿哥就忍不住凑过来建议了几句。
毕竟如今成年人的娱乐太少了,军棋实在让几个阿哥都感兴趣起来。
九阿哥眨眨眼,感觉这也是一门好买卖。
不过也得他们玩起来,琢磨出几个玩法之后再推广也不迟。
四阿哥就道:“等我回去让工匠烧一些旗子来,棋盘也得烧才行。”
九阿哥却很熟悉四阿哥的性子,连忙摇头道:“这点小事哪里就需要动用到瓷窑的工匠,弟弟手底下也有几个不错的匠人,让他们先试着做,回头送来给四哥看看如何?”
耿奕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九阿哥你很懂啊!
让四阿哥来做这个,烧好几炉做出来的棋盘和旗子估计都不会满意,他们等到脖子都长了可能都等不到。
还不如九阿哥来,四阿哥不满意就可以重新做,但是他和九福晋可以先玩着啊!
九福晋也不是那么挑剔的人,只要能玩就行。
自家媳妇当然自家疼,十天半个月九福晋用什么打发时间,还是九阿哥亲自来比较好。
四阿哥也没跟九阿哥争这个,点点头就应下了。
耿奕肉眼可见九阿哥之外的十阿哥和十二阿哥都偷偷松口气,十阿哥还笑眯眯跟九阿哥说道:“九哥,等做出来后记得第一时间叫我过去看看。”
九阿哥就笑了:“好,回头我一定记得就叫你。”
皇帝听李德全说起这边的热闹,问了两句,对这个军棋也挺感兴趣的,就笑道:“老九做出来也记得给朕送一份。”
九阿哥连忙答道:“那是必定的,等儿臣让工匠打几个样瞧瞧,看哪个最好就立刻给皇阿玛送过来。”
他琢磨着要不让四阿哥看过后,看上哪个先送进宫里来。
毕竟能被四阿哥看上的,送到宫里来就必定不会失礼,也绝不会叫皇帝不满意的。
中秋宴热热闹闹中总是要散的,九福晋牵着耿奕的手笑道:“多得你帮我想了这么个好玩的东西,以后瞧着日子不会太闷了。”
听人念一念兵书,十天半个月还好,大半年她肯定也得厌了的。
幸亏耿奕想到这个军棋,九福晋想想以后能用这个打发时间就满心欢喜。
耿奕谦虚笑笑,她也是忽然想起这个来,倒不敢居功。
回去的时候,四阿哥就问耿奕:“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军棋来了?”
耿奕就知道他要问,就答道:“还是九福晋说平日太沉闷,如今有喜了也不能舞刀弄枪,我就忽然想到这个来了。九福晋不是很擅长围棋,对兵法又颇为熟悉。军棋瞧着要简单一些,应该很好上手。”
四阿哥赞同道:“是,做出来后年长者和孩子都能玩儿,寓教于乐,实践一番倒也不错,比起纸上谈兵要好。”
耿奕一听就明白,他这是打算跟弘辉玩军棋了。
就四阿哥这样的严父肯定不会放水,弘辉肯定要输得一败涂地,也不知道会不会郁闷得哭出来。
九阿哥的动作很快,几天之后就派人送了棋盘和棋子到圆明园来。
耿奕被叫过去书房一看,这棋子是琉璃做的,棋盘则是用水晶做的。
棋盘雕刻得四四方方的,表面上下浅浅画了许多条线,划分出一个个小格子来,方便棋子摆放位置。
耿奕瞧着这棋盘很有西洋棋的味道,估计九阿哥是参考了这个才带来的军棋。
琉璃做的棋子上面写了军职的字眼,还用不同的颜色做的。
哪怕是不识字的人,只要记住颜色就能用。
这显然是为不识字的孩子和眼睛不是很利索的老者准备的,哪怕识字不多或者看不清也能玩儿,算得上十分周到贴心了。
四阿哥看着这四四方方的普通棋子和棋盘不是特别满意,却也没有拒绝。
因为他知道九阿哥会接手做这个,想必也想做成一个买卖。
要是特别复杂的雕刻,光是人工就不知道花费多少时间,量产就很难了。
反倒这样方方正正的好做,用料上分开层次,就能卖给不一样的人。
于是四阿哥就把这个棋盘笑纳了,还挺出乎耿奕意料之外,她还以为四阿哥挑剔,瞧着不太满意可能就自己做了。
不过九阿哥特地做好送过来,除了送给皇帝的,估计是做得最好的一个,四阿哥估计也不好意思辜负了九阿哥的一份心意,所以就笑纳了。
既是耿奕提出的,四阿哥的第一个对手自然是她。
耿奕苦哈哈的,她虽然记得军棋,但是棋艺实在一般。
不出她所料,自己被四阿哥杀了个片甲不留,棋子都被吃光了。
四阿哥的表情一言难尽,转头就让苏培盛请了四福晋和弘辉过来。
他先是跟四福晋对弈一局,让弘辉看明白怎么玩儿。
四福晋的棋艺相当不错,只是在军棋上到底不如四阿哥,很快也输了。
弘辉看得两眼放光,很快就在四阿哥对面坐下,开始了第一局。
然后转眼就一败涂地,弘辉小脸都懵了。
他再接再厉,还是一输再输,简直惨不忍睹。
耿奕都不敢看了,对弘辉怪同情的,幸好四阿哥看不上她这个对手,不然这个悲惨的人选就可能是自己了。
四福晋倒是不太担心的样子,耿奕还以为弘辉最后要输哭了,谁知道眼睛越来越亮,哪怕每次都输,每一局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直到天色擦黑,李德全提醒该用饭了,弘辉这才意犹未尽地抬头。
四阿哥点头道:“不错,越发有进步了。”
被他夸奖,弘辉高高兴兴地笑了起来。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