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云雀

小小的并盛町里,有一个占地甚广、宛如迷宫一样的和式建筑。

它归属于并盛的无冕之王,云雀恭弥。

虽然云雀与迹部、赤司并列为日本三大财阀,但并盛町里几乎没人会将云雀恭弥与之联想起来。

电视上出现的云雀财阀的人,每个姓云雀的人,言谈间都把自己放的极低,谦逊有礼极了,充满世家风范,让大众对他们的印象十分良好。

与云雀恭弥几乎是两个极端。

□□、霸道、不容反驳、我行我素,骄矜冷淡又热衷于战斗,并盛的无冕之王,便是这么一个不讲理的君主。

连云雀恭弥出现在并盛之前就已长久盘据于此的极道组织“桃巨会”,都不敢与之发生冲突,乖乖夹着尾巴做人。

当然,更有可能已经被收拾过好几次了才安分下来。

在这个本应一如往常无人打扰的日子,平时仅有云雀恭弥和草壁哲矢会出入的云雀大宅里,来了两个小小的客人。

会客室里,桌上仅摆着一杯茶水。

唯一的茶水前,云雀恭弥一身黑色和服和同色羽织,不耐的皱着眉,“津岛家的六子,有事快说。”

以太宰遥和他认真打上一场的承诺,换来云雀恭弥和太宰治之间的谈话。

太宰遥很清楚云雀恭弥对群聚的不喜,很识相地离开了会客室,独自坐在庭院里默默以异能力参与他们的谈话。

果然云雀恭弥完全清楚他们的身分,包括太宰遥是他外甥的这件事,云雀恭弥都一清二楚。

只是对他来说,比起虚无的身分,还是实实在在地打上一场更让他痛快吧?

太宰遥在他们沉默的间隙里漫无边际的想。

“津岛家的六少爷已经死了哦。”太宰治重申道,“遥方才已经介绍过了,我是太宰治。”

“啧。”云雀恭弥知道一时半会儿无法结束在他看来没必要的无聊谈话,沉下心来,“太宰治,有事说事,不必兜圈子。”

太宰治从善如流,“云雀先生想要成为云雀家主吗?”

像是天方夜谭一样的话,在太宰治口中说出来,却仿佛触手可及——只要答应了,太宰治就能轻易的将家主之位弄到手。

任何有野心的人,都不可能拒绝的了他。

但云雀恭弥没有。

他面不改色,“不想,接手那些大麻烦做什么。”

太宰治双手习惯性地要拢进袖里,才发现自己穿的是普通的长袖衬衫,改而双手抱臂。

“先别急着拒绝。”他微笑道,“据我所知,您远离家族核心,除了对世家规矩的不喜之外,主要是为了您的母亲。”

“哦呀。”云雀恭弥勾起一个带着杀气的笑容,“怎么,威胁我吗?”

自称为太宰治的前津岛六少爷,虽然体术不佳,但也不失为一个能咬杀的肉食动物。况且还买一送一,咬杀太宰治,就会附带上太宰遥。

很划算。

云雀恭弥狭长的凤眸逐渐漫上战意。

“哎呀,我怎么敢呢,云雀先生太抬举我了。”太宰治装作没看见他战意十足的眼神,赶紧进入正题,“您不知道,您的母亲在家族里过得并不如您预期哦?直观点说,她给您的每一通通讯都在云雀族人的监控之下。”

云雀恭弥敛下笑容,双手放进袖里,靠在椅背上,“你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

太宰治:“云雀和津岛,毕竟是联姻关系呀。”

“云雀世音子,只是个挡箭牌。”云雀恭弥道。

言下之意是,即使是联姻关系,凭着云雀世音子的能量,还不足以知道过多家族隐密之事。

“您母亲的事情,在云雀家完全不是秘密哦?”太宰治轻柔的说:“毕竟夫人只是侧室,被怎么样对待,云雀家主都不会在意。”

“……”

云雀恭弥沉着脸,杀气十足,针对的却是位在东京云雀本家里的人。

他自然也是有所怀疑的。

虽然每次和母亲联络时,她总是一如以往那样温柔的说着过得很好,叮嘱他一个人在外要注意安全……

可总有露出端倪的时候。

曾有一两次,电话那头传来不耐烦的辱骂声,他询问过,只得到母亲避重就轻的说家仆手脚不灵活,被管家教训了。

为了让家世低微却诞下男孩的母亲在家族里不受忌恨,他自请来到小小的并盛町,早已远离家族核心,无法确认母亲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也只能相信她说的话。

若非背后牵扯太多、母亲顾虑重重不愿离开,当年他早就带着母亲一起远离云雀家族了。

“加入vongola一方当然也能让您得到正大光明带走母亲的理由,不过这条路耗时长久,即使有vongola支持,您想创立的组织很长一段时间内也无法与底蕴深厚的云雀财团相抗衡。在此期间,夫人又会遭受多少虐待呢?”

太宰治轻描淡写的说出这阵子云雀恭弥仅在脑中思考过的事情,又道:“与其从零开始,不如让云雀财团成为您的所有物。看着仇敌一无所有、感受到真正的生不如死……您对此,想必是感兴趣的。”

云雀恭弥稍偏过头示意了一下障子门外的太宰遥,“他是你帮助我的理由?”

太宰治轻笑一声,没有否认。

云雀恭弥沉吟半晌,“说吧,你想要什么报酬?”

“很简单,我要所有津岛家在云雀财团的股份。”

“哇哦,胃口不小嘛。”

太宰治神色锋利,语气却轻飘飘的,“受到的攻击不就该百倍奉还吗。”

“哼。”云雀恭弥一闪即逝的露出锐利肆意的笑容,“本该如此。”

只要是哥哥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会成功。

太宰遥想着,“看”见顶着飞机头、叼着草叶朝他走来的草壁哲矢,收回旁听的异能力。

“草壁先生,日安。”

草壁哲矢拿下草叶,恭谨道:“遥先生日安。”

先前太宰遥和草壁哲矢的交集不多,仅是远远的打个照面而已,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正式对上话来。

看来草壁哲矢一直避免和他对话,是怕“认识他”的这件事情露了馅。

“草壁先生不必对我用敬语的。”太宰遥软软糯糯的,看上去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对哥哥也是,我们都离开家族了哦?”

他双手撑在石椅上,明朗的弯着眼睛,向并盛町里唯二知道他和云雀恭弥亲缘关系的草壁哲矢介绍了一遍他和太宰治的新身分。

“您……”草壁哲矢反射性用了敬语,苦笑一下,解释道:“抱歉,遥先生,我平时对谁都使用敬语。”

“唔,”太宰遥笑了一下,“这样的话,草壁先生请随意。”

草壁哲矢用着与他凶神恶煞的外貌相距甚远的礼貌词汇道:“是,感谢您的通融。”

“不过,真没想到呀,”太宰遥漫不经心地说,“常和我约战的云雀先生,和我竟然有血缘关系。”

“啊。”草壁哲矢道,“委员长说,没有爪牙的草食动物没办法独自生存,所以……”

太宰遥稍稍瞪圆了眼,“云雀先生竟然是特意来训练我的身手吗?!”

草壁哲矢无奈道:“一开始是这样的。后来发现您身手尚可,加上异能力的辅佐,能和委员长有来有往,委员长就有些上头了。”

太宰遥鼓起脸颊,“草壁先生您竟然就看着云雀先生和外甥打架吗!云雀先生打起来可完全不留手啊!”

“……委员长比较热衷于战斗。”

“太委婉啦,是很热衷啊!”太宰遥吐槽。

两人一坐一站,沉默了一会儿。

“……”草壁哲矢忽然语带歉意的开口:“抱歉,当时……委员长知道您失去记忆,让我自行决定是否要告知您的身世。我见您和泽田家的孩子在一起时很是放松,就想着,或许想不起来也挺好的。”

他低着头,将草叶像叼烟一样的放进嘴里,“现在看来,是我擅作主张了。”

他见过太宰遥。

当时,尚未搬入津岛家的男孩与母亲一同出现,小小的幼童神色空洞,漠然的正坐在角落里,与周遭的一切事物隔绝开来。

掩盖严实的和服领口下,隐约可见青青紫紫的淤痕。

就算再端正规矩的世家孩童,都不会有他这般对外在丝毫没有好奇心、死气沉沉的冷淡模样,似是刚出生不过两年,就已迈入暮年。

虽然只是云雀家的附属家族里微不足道的一员,草壁哲矢还是知道的,关于云雀世音子对着稚龄孩童施加暴力,以发泄怒火的事情。

想帮助他的人很少,却全都有心无力;能帮助他的人很多,却皆冷眼旁观。

真可怜啊。草壁哲矢想。

即使他心里觉得这孩子可怜,也只能沉默的从远处离开。

再次听见那孩子的消息,是他即将跟着母亲进入津岛家。往后却几乎销声匿迹,像是从未存在过一个名为“芜木光遥”的人一样。

直到一年多前,云雀恭弥拒绝了家主让他参与迹部景吾继承式的要求,草壁哲矢才又听见芜木光遥的名字——家主忽然想起了这个孩子,让世音子带他前往继承式。

再后来,便是芜木光遥的死讯。

真可怜啊。

草壁哲矢不孩子的死究竟真的是意外,还是被人一手安排过的“巧合”。

身在世家里,难道就永远得不到真正的自由吗,就连死亡都被操控着的话……太过悲哀了。

即使是远离家族来到并盛的云雀恭弥,看似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却也依旧受到家族的牵制。

因此,在并盛见到失去了记忆,能毫无顾虑的笑起来的芜木光遥时,草壁哲矢带着补偿心态一样的想——

葬礼都已举办了,或许想不起来也挺好的。

“抱歉,要是我早些告诉您,您与津岛……太宰先生就能早些重逢了。”草壁哲矢说。

“草壁先生的初衷也是为了我好呀。”太宰遥浅色的眼不带一丝阴霾,清透干净的像雨洗过的天空,“不必自责。我呀,对于我恢复记忆的时机觉得很满足哦。”

草壁哲矢看着他带笑的眉眼。

当年角落里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幼童,正在逐渐迈入阳光之下。

草壁哲矢有些恍神,微微笑了一下。

“是的。”他牛头不对马嘴的说,“请您务必要幸福。”

太宰遥还没回话,会客室紧闭的障子门被拉开来。

“快渴死我了——”四肢到脖颈都古怪的缠着绷带的男孩拉长着语调,旁若无人的把全身的重量压在迎上前的太宰遥身上,“遥相信吗?云雀恭弥那家伙一滴水都不给我!”

……确实是委员长会做出来的事情。

草壁哲矢扶额,看向会客室里半阖着眼、装作没听见抱怨的云雀恭弥。

“……草壁先生,也要幸福哦。”太宰遥道。

“啊。”草壁哲矢愣了一下。

太宰遥已经走远了,在接近拐角处停下。

他手上拿着晶莹剔透的冰杯,里头装着干净的清水,因为怕冰块冻伤太宰治的手,端着冰杯一点点将水喂给他。

依稀能听见微风送来他们的对话。

“哥哥还要吗?”

“先这样。啊啊,想回家了。”

“嗯,我们回家吧。”

……真好啊。

草壁哲矢心想。

真好。

作为太宰的幼驯染每天都在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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