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眼前这个鬼的模样变了许多, 但与其不过才不到半个月没见,他又怎会认不出对方。
“狛治。”
沢田纲吉呢喃出声,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激烈战斗的双方。
肆意笑着的狛治, 不断劝说炼狱杏寿郎变成鬼,不过炼狱杏寿郎内心坚定, 并没有被蛊惑。
沢田纲吉看着两人, 眉头紧皱, 太多疑问压在他心底了。
这时, 战斗中的狛治忽然往沢田纲吉这边看了过来, 那双刻画着上玄叁字样的眼睛流露出贪婪的神色。
他舔了下嘴唇,露出了尖锐的犬牙。
“是稀血啊。知道我现在饿了, 所以专门送上门的食物吗?”
那般陌生的眼神让沢田纲吉心里一沉。
炼狱杏寿郎往沢田纲吉他们看了眼, 坚定地站在他们面前, 阻碍了狛治的目光。
“我绝对不会让你杀死任何一个人。”炼狱杏寿郎大喝, 气势不减反增。
狛治见此,舔了下手臂上的血液, 笑道:“那就拭目以待。”
“破坏杀·罗针。”
狛治声音刚落下, 脚下出现了一个雪花图案。
沢田纲吉瞧着雪花图案, 瞳孔稍微一缩。
他上下扫视狛治, 紧咬下唇,走了上去。
“沢田先生, 危险!”
炭治郎见此,连忙喊道,他伸出手试图拉住沢田纲吉,却被沢田纲吉避开了。
沢田纲吉回头冲他淡淡一笑:“放心,我不会有事。”
话毕,沢田纲吉来到炼狱杏寿郎身边站立, 与看向他的狛治对视。
“狛治。”
“狛治?是在叫我吗?”狛治哈哈大笑,“我可不叫什么狛治,我叫猗窝座,上玄叁。”
“不。”沢田纲吉摇头,“你就是狛治,我不会眼瞎到连自己的学生都不认识。”
炭治郎一听,惊讶不已,但还是没不忘提醒。
“沢田先生,人变成鬼后会失去曾经为人的记忆!现在的他不记得你了。”
沢田纲吉投给炭治郎一个感激的眼神,目光又再次落在狛治身上。
“你真的不认识我?”沢田纲吉问。
“不认识。”狛治说,“别在这里叽叽歪歪的废话,打扰到我的战斗了。你想死,我成全你。”
“我不会让你得逞!”
炼狱杏寿郎握紧日轮刀挡着沢田纲吉面前,沢田纲吉看了眼炼狱杏寿郎,心下一暖。
真是个像火一样燃烧的孩子啊。
想到现代这个年纪还在恣意玩耍的孩子,再看看眼前这个背负了这么多的孩子,沢田纲吉不免感到心疼。
他张了张嘴,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五条悟却一手按在了炼狱杏寿郎的肩膀上。
“像这种英雄救美、保护公主的事情,是我这个骑士该做得事情哦~”
炼狱杏寿郎疑惑地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咧嘴笑道:“别在我的公主殿下面前,抢我风头。而且啊。”
五条悟露出自己的小虎牙,笑容像极了一个凶残的大反派。
“曾经连我衣角都碰不到的小鬼此刻在我面前大放厥词,真让人不爽呢。”
五条悟走到狛治面前,伸出手轻轻地戳了戳狛治的肩膀,狛治却犹如被一辆大车撞了一般倒飞出去,撞在了一棵大树上,大树应声而断。
“阿拉阿拉,你看看,都几百年了,怎么一点都没进步,反而退步了呢?”
五条悟再次走到狛治面前,双手揣在裤兜里,微仰着头,一副看不起对方的样子,真真是将嘲讽拉到了最强。
“你说我弱?!”
狛治无疑被五条悟的话激怒了,他脸上青筋暴起,强烈而极具攻击性的斗气张牙舞爪地外泄。
“破坏杀·脚式·流闪群光。”
随着这一声喝出,狛治单脚不断朝着五条悟身上踢去,速度快得连残影都捕捉不到。
然而五条悟却是连一厘米都没有退后一步。
“五条先生好强!”
炭治郎满头大汗地望着这一幕,狛治的招式,他完全捕捉不到。
“是个强劲的对手。”
炼狱杏寿郎也不由称赞。
“变成鬼,过去的一切都不会想起了吗?”沢田纲吉问道。
“是的。”炭治郎想到了曾经的那些鬼,说道,“不过,我遇到的很多鬼,他们在临死之前,会想起身为人时的片段。”
“累也是?”
炭治郎看了眼沢田纲吉,点点头。
“嗯。”
沢田纲吉紧抿嘴唇,目光重新放在五条悟和狛治身上。
狛治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无法伤到五条悟的一根毛发,他大汗淋漓的跪倒在地,惊惧地盯着五条悟。
这种无力感,以及一种无法忽视的熟悉感从灵魂深处涌现。
“狛治哥哥。”
“谁?!”
狛治扭头一看,背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错觉?
可恶,被这家伙弄得神经错乱了吗?
说话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竟然完全没办法碰到他。
不行!我一定要变得更强才行!
一定要吃更多的人,变得更强,只有变得更强才能保护......保护.......谁?
“你真的超弱啊。”五条悟弯腰俯瞰狛治,“这么快就放弃了?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哦。果然是退步了。”
“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狛治怒视五条悟,“我一定会变得比你更加强大!”
五条悟掏了掏耳朵。
“你这句话我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结果呢?几百年了,就这?”
“我不认识你!”狛治说着扭头看了眼天际,心里知道不能再继续纠缠下去了。
“你不认识我和悟没关系。”
沢田纲吉上前来,蹲在狛治面前,蜜褐色的眼瞳直视着对方那双金色的眼睛。
“那庆藏、恋雪,你也不认识了吗?”
“哈?什么庆藏,恋雪?我不认识!”
狛治瞥了眼沢田纲吉受伤的那只手,喉结滚动了一下。
对方□□裸的食欲,让沢田纲吉眉头皱得更深了。
“可是我却看不出来你像是忘记了恋雪的样子。”他平复下心中的复杂情绪,平静地说道,“你的头发,是恋雪最喜欢的和服的颜色,你血鬼术的图案是恋雪发簪的样子,想必你的招式,也一定与恋雪有关。
我所能看到的,是你将恋雪的一切都刻在了你自己身上。这样,你还能捂着自己的心告诉我你忘记了恋雪吗?”
沢田纲吉按住狛治的双肩。
“告诉我,狛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会变成鬼?恋雪和庆藏呢?他们怎么了?”
“狛治哥哥。”
狛治忽的扭头一看,一个女子的身影映入他眼里,触碰他的手,泪流满面。
“狛治哥哥,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狛治怔怔地看着恋雪,下意识念道:“恋雪.......”
沢田纲吉闻言往狛治看去的方向一看,看到了那个娇小的少女。
与分别时不同,恋雪长大了不少,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老师。”
恋雪发现沢田纲吉能够看见自己,也是十分惊讶,随后她流着泪恳求。
“老师,帮帮狛治哥哥吧。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了。”
“恋雪,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沢田纲吉凝视着恋雪,她的人生永远停在了这个时候。
恋雪看向狛治,狛治眼中也浮现出了眼泪。
“对不起!恋雪对不起!若是我不离开,我能够更早一点回来的话,你和师父就不会、不会。”
狛治眼神一下清明了,过去的记忆宛如刀子一般切割着他,他用力抱住恋雪,如同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一旁的人见此,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这不是狛治哥哥的错。”恋雪擦拭着狛治的眼泪,温柔如水地微笑,“我们从来没有责怪过你,狛治哥哥。我只是很遗憾,没能真正的成为你的新娘。”
“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新娘了,恋雪,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们。”狛治说道,又看向沢田纲吉,“老师我辜负了曾经对你的承诺,恋雪和师父,我谁也没能保护好。”
“能够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沢田纲吉问道。
他可以回到恋雪他们在的时间点,去改变过去。
“那是在您走后的三年后。”狛治说道,“我和恋雪决定结婚,这样高兴的事情,我想要告知我父亲一声,便离开去了江户,等我再回来的时候。”
狛治捏紧了拳头,心中的恨意并未因为时间的过去而消失。
“我们隔壁的道场,因为嫉妒素流道场人气旺盛,便趁我不在,投毒杀死了恋雪和师父。”
闻言,沢田纲吉也想到了隔壁道场的人。
那些人一看就品行不端,还嫉妒成性,没想到他们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对一个弱女子和一个老人投毒。
“怎么会?就因为嫉妒做这种事情?”
炭治郎实在难以理解这种事情,但是光是听到了,他也忍不住生气。
“永远不要高看人性。”沢田纲吉看着炭治郎说了一句。
炭治郎紧皱眉头,没说话。
“后来我替恋雪和师父报了仇,原本想要陪着恋雪一同离开,却碰到了。”
“等等,不要说出他的名字。”沢田纲吉阻止了狛治继续说下去。
第一次见到的那个鬼在他们面前死掉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狛治也想到了这件事,便道:“我碰到了他,他就将我变成了鬼。之后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成了上玄叁,猗窝座。老师。”
狛治松开恋雪,目光坚定地望着沢田纲吉。
“请杀死我吧。”
“狛治哥哥.....”
狛治安抚性地看了眼恋雪,又直视着沢田纲吉。
“恋雪、师父、父亲他们等我太久了,就让我和他们一起离开吧。五条先生。”
五条悟看着他。
“无论过去几百年,我还是没办法战胜你啊。以后也没机会战胜你了。”
五条悟弹了狛治一个钢镚。
“你不弱,是我太强了。”
狛治哑然失笑,心说五条先生真得是一点都没变。
继而,他看着沢田纲吉。
“拜托您了。”
沢田纲吉凝视对方,深吸一口气,笑道:“我知道了。”
他伸出手,温暖的橘色火焰在他手中出现了。
他抓住狛治的手,火焰瞬间蔓延了狛治全身。
恋雪见此抱住狛治的手臂,眼里含笑:“夫君,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狛治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庆藏、狛治的父亲也出现在狛治身后。
他们四人朝着沢田纲吉深深一鞠躬。
“老师的火焰很温柔,一点都不痛啊。不痛,我过去所犯下的罪孽不知道还能不能洗清,最终与恋雪他们一同迈入天堂。”
“放心吧,你们会一直在一起。”沢田纲吉还是像对小孩子一样摸了摸狛治的脑袋,“恋雪、庆藏不会死,你也不会变成鬼。你和恋雪会成为夫妻,幸福的生活下去。我还要参加你们的婚礼呢。”
“老师.......”
狛治愣愣地看着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微微一笑:“相信我。”
随着一溜烟起,狛治在黎明降临之际化为灰烬消散了。
沢田纲吉立在原地,望着天际投射过来的第一缕阳光,深吸一口气,扭头对五条悟说道:“悟,走吧。”
五条悟二话不说就拉住沢田纲吉的手往火车上走去。
沢田纲吉冲炭治郎他们挥了挥手。
躺进棺材里,沢田纲吉并未选择光点,只是安静地侧躺着。
棺材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我们要再回去一趟。”
沢田纲吉选择了刚才的时间点。
“还有事情没有解决。”
“累?”五条悟问。
“啊。”
沢田纲吉应了一声,打开了棺材,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种难闻又刺鼻的气味从远方飘了过来。
沢田纲吉环顾四周,不少间隙挂着蜘蛛网,白色的蜘蛛嘻嘻嗦嗦地在蜘蛛网上攀爬。
“这就是那田蜘蛛山?”五条悟戳了戳白色的蜘蛛,“还真是到处都是蜘蛛啊。”
沢田纲吉没有回话,而是看向突然出现的火焰,璀璨而华丽,绽放着绝不放弃的信念。
不肖沢田纲吉多言,五条悟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朝着那边跑去。
他们离火光本就不远,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
他刚认识的炭治郎狼狈地趴在地上,似乎动弹不得的样子。
另一名满身是血的少女紧闭双眼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从对方的气息来看应该是鬼,那必然没有生命之忧。
这就是炭治郎的妹妹,祢豆子吗?
祢豆子和炭治郎还是长得蛮像的,很容易认出来。
沢田纲吉和五条悟的到来,嗅觉出众的炭治郎自然留意到了。
他原本还以为是鬼杀队的人,结果看到他们的衣服便明白不是鬼杀队,心中大急,喊道:“快跑!那个人是鬼!很危险,他会吃掉你们!快跑!”
炭治郎一边叫喊一边试图爬起来,但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强行转换呼吸法带来的后遗症让他动一根手指都十分艰难。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
“炭治郎,没事的。”沢田纲吉在炭治郎身边蹲下,摸了摸对方的头,“现在的你需要的是好好休息,而不是逞强乱动。”
“诶?你认识我?”炭治郎一脸茫然。
“我认识不是现在的你。”
炭治郎:“???”
“我叫沢田纲吉,他叫五条悟。”沢田纲吉指了指自己和五条悟,又看向谨慎望着他们的累。
“虽然很想说才一晚上没见,但对你而言,我们应该很久没见了吧,累。”
累眉头紧皱。
“你们是谁?”
“果然不认识了啊。”
沢田纲吉早就知道了答案,还是稍微有些失落。
“既然不认识了,那就重新认识一下。”
沢田纲吉站起来,笑道,“我叫沢田纲吉,是你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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