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弃的脸色也变得慎重起来。
他缓缓脱掉外面的长袍,将挂在屁股后面的两个牛皮口袋拿到手中。
两个口袋一个青色一个暗红色,大小如巴掌,里面鼓鼓囊囊的,表层的颜色已经褪掉一半,一看就是久经磨损的常伴物品。
从不弃一面盯着陈松,一面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摸出一双牛皮手套缓缓戴上,随后将那暗红色的牛皮袋向陈松举了举,“岳不群虽然将我们哥三逐出了华山派,但我们始终是华山派剑宗的弟子。”
“既是同门切磋,我就不用这涂抹了剧毒的铁链子了。”
“这青色牛皮袋中的铁链子并未掺毒,你且看好了。”
铁链子?
周围人听到铁链子三个字,脸色齐齐跟着变了一下。
华山派第一代弟子中,也有不少人在江湖上闯荡过,出门在外,最怕的不是名刀明抢,反而是那些用毒和使用暗器的高手。
而在暗器中,最让人防不胜防的当以银针类暗器为首。
其次就是这铁链子。
何为铁链子。
又称为铁疙瘩,铁刺猬。
是由花生米大小的铁球组成,在铁球的周围插满了细针,看着像刺猬身上的外壳,最难缠的地方并不在于铁链子的威力,而是这东西一旦使用,要么掺了毒,要么是群发。
不管你身法有多灵巧,面对铁链子满天飞雨一般的攻击,如何能防下?
万一失手一次就成了让人宰割的猪羊。
敢以银针当暗器的必然是内功高手,而以铁链子为暗器的必是暗器好手,别的不说,首先你得保证在伤到对手之前别伤到自己才行。
“掌门师兄,这铁链子就算没涂抹毒药,也要小心啊。”
“再说,这人看着像个瘦竹竿,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好人,他的话如何能信?”
围观的华山派弟子纷纷对陈松示警,听闻被人称呼为矮冬瓜,从不弃气得差点跳起脚来。
比斗就比斗,怎么就人身攻击了,你礼貌吗?
“我自有分寸。”
陈松四周看了一圈,现场围观的人中,唯有令狐冲特别显目。
别人都是站在一边驻足旁观,偏偏令狐冲盘腿在地上,手上还捏着一个酒葫芦,时不时饮上一口,满面的沧桑和落寞。
这别具一格的做派十分引人注目,可惜他想要吸引的那人是岳灵珊,身上已印满了陈松的手印和痕迹。
“大师兄,借你的美酒一用。”
令狐冲面色复杂的将酒葫芦递过来,“九师弟小心了。”
陈松也不废话,当场脱下外袍,含了两口酒往外袍上一顿喷洒,随后将外套提在手中抖了抖,混元功的内劲早就均匀的分布在外套上,成了一件随身携带的盾牌。
“师弟,我近你远,并肩上,别给他准备时间了。”
封不平马脸一斜,以神行百变身法配合剑宗的夺命连环三仙剑上前抢攻,陈松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单手在空中挥舞,准确的格挡下对手的每一次攻击。
封不平越打越心惊,突然将身子一测,漫天的铁链子迎头向陈松罩了过来。
后者将手中被酒水打湿的外袍迎风一抖,其后一拉一扯,黑漆漆的铁链子顿时被一扫而空。
陈松随后一抖外袍,将罩在里面的铁链子扔垃圾一般扔到一边。
“好,掌门师兄威武。”
“这三个瓜皮,合起来都不是掌门师兄对手,居然大言不惭过来挑山,真是自取其辱。”
吃瓜群众也是有眼力的,二人使劲手段都伤不了陈松一根毫毛,后者还未开始发力,可以说胜负已分。
陈松扛过二人第一轮攻击后,瞥了瞥旁边的宁中则和成不忧,一会不见,二人已斗到了关键之处,手中剑招越打越快,宛如一处不断移动的风车。
陈松眉头皱了皱。
一只羊也是赶,三只羊也是赶,要装逼自然要一次性装个大的。
“师娘,我来替下你。”
“撒手。”
陈松混元功小成后,不管是速度还是眼力听力都得到了一定的加强,他瞅准时机跃入战团,对着成不忧不由分说一脚踹了过去。
这一脚来的突然,踹中成不忧下盘,后者身体蜷曲成一团直接临空飞出战团。
再看宁中则,一张脸早已趟满汗渍,胸前急促起伏,面相气喘吁吁,显然此番争斗对内功的消耗也不小。
“松儿,这里就交给你了。”
宁中则已得知另外两场交手的结果,对陈松宛如天神下凡的表现虽有预料,仍大大的超出了她的预期。
此番除了折服外,也不矫情了。
倚靠自己门下弟子说出去丢人吗……不丢人啊!
封不平从不弃连忙将飞出去的成不忧搀扶起来,不约而同开始指责陈松不要脸搞偷袭,陈松也懒得和他们废话了,“这样,你们三个一起上,若是能伤我一根毫毛,我就认输退场。”
“这可是你说的?”
到了此时此刻,三人心中一片死灰,已经知道胜不了了。
但一想到这几十年来躲在山沟沟中暗无天日的岁月,心中顿时涌出一股不服输的死志来。
要么重回华山,要么死。
这也是几人明知道被左冷禅利用,仍飞蛾扑火上华山闹事的原因,无他,只怪华山太诱人,只怪这里是将他们养大的地方。
如今几人大多50来岁,余生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华山。
“成师弟,你还行不行?”
成不忧倔强的推开二人,瘸着一条腿立在场上,咬牙切齿的喝道:“便是死,也要胜一场啊。”
“好,我们师兄弟今日要么胜,要么死。”
三人互相望了一眼,瞬间读懂了彼此内心。
身为华山剑宗门徒,20年前被岳不群除名,从此背负丧家之犬的骂名隐忍了20年,今日唯有一死,才能洗脱世人对他们的污蔑。
“上。”
三人各自挥舞手中利剑,以品字形的阵型向陈松攻去。
陈松始终静静的留在原地,等候他们的进攻。
先前在思过崖山洞时,陈松得知风清扬愿意出山时就想好了对策,这三人虽充当了一次左冷禅门下走狗,但好歹曾是华山弃徒。
同门之谊,在决斗过程中始终存在。
剑气二宗内斗,乃是华山派崛起过程中一块避不开的伤疤。
既是伤疤,那么今日就将他重新缝起来。
从打服这三人为止。
“杀。”
三把利剑转眼间攻到陈松身前。
他扔掉手中长袍,将右手彻底解放出来,顿时两只手宛如千手观音一般左挡右封,双脚则始终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瞬间,三人的剑招要么被陈松挡下来,要么被闪开,惹得周围围观的人群连连吃惊。
宁中则理顺气息后,也回到岳不群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此刻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场中局势,悄悄感叹道:“没想到松儿的武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如今我和你一起上,估计也不是松儿对手了。”
岳不群既自嘲又自傲的笑了笑,“他再怎么厉害,也是我们的徒弟,之后更会成为我们女婿。”
“让左冷禅去担心吧。”
随着陈松的强大,岳不群心中也随之涌出一股强大的自信。
如今的华山派,在高端战力方面,已然不虚嵩山派了,五岳剑派的盟主位置,迟早要被华山派拿回来。
至于搁在他怀中的葵花宝典秘籍,从之前的香饽饽一下子失去了吸引力,倒是那本朝阳一气剑与紫霞神功契合度很高,他已经悄悄开始了修炼。
掌门大厅下的战场中。
陈松趁着对方攻势稍缓,直接用戴着蚕丝手套的手捏住了封不平长剑,随后一扯,将对方拽到他面前,挥拳便打。
两拳下去,封不平已被打的头破血流。
“服不服?”
封不平瞅准时机一剑刺在陈松裸露出来的手臂上,让他失望的是,陈松的手臂上只是泛起了一个白点。
他偷袭的一剑,连对方的皮肤都刺不进去,这是什么怪胎?
“不服。”
封不平死鸭子嘴硬。
陈松毫不惯着他,一脚将对方踩在地面死死压着,又将用在封不平身上的招式在从不弃和成不忧身上轮番操练了一次。
“服不服?”
“我们不服,你这用的分明不是你们华山气宗的武功,而是少林寺的金刚不坏神功,即便输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想我们服气,做梦去吧。”
“死也不服,让岳不群下来和我们打。”
成不忧从不弃二人和封不平一样,已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陈松将他们一一踩在脚下,目光在旁边的人群中搜索了一会,突然高声叫道:“有请师叔祖现身。”
众人心中顿时冒出了无数个问号、
师叔祖?
陈松如今贵为华山派副掌门,是岳不群嫡系九弟子,哪里还有师叔祖?
谁能让陈松称一声师叔祖?
就在众人心中念头纷纷时,人群的后方突然挤出来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
这老人戴着一顶草帽,头发胡须皆白,一件宽松的青袍裹在消瘦的身上,若他不主动现身,现场的人压根不会注意到身边还有这样一个人。
老人望着被陈松踩在脚下的剑宗三人,缓缓将头上草帽摘下,叹了叹气道:“昔年剑气二宗一场内斗,险些让我华山派从武林中除名,如此惨痛的教训,你们还要重蹈覆辙吗?”
“剑宗也好,气宗也罢,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都是我华山派弟子。”
“你们打生打死,又争个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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