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春情

这个新年,许途过得不太开心。

他父母亲结婚多年,头一次分开过年。妈妈去了外婆家,许途则和他爸爸一起,去探望生病的爷爷。父母嘴上都没有说什么,但实际上关系的冷淡,是个人都能察觉。许途对此无能为力。

没有人肯对他说真话,他只能猜测,但又猜不出所以然。他甚至不知道母亲怎么想的。冯若楠同许振声生气,索性连儿子也不管了。左右他们认为,许途已经是个大人,不需要人操心。

这也确实。

许途外貌看起来,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冯若楠在他面前,都显得小鸟依人。

“你长大了。”

这一年,许途听了不少人对他说这句话。

他妈妈,他奶奶。他得适应这种转变,那就是,尽可能地独立,少管大人们的闲事。

他确实长大了。

没有那么脆弱。

母亲和父亲分居,许途也不知道他们是闹的哪一出。

问了几次,问不出答案,他也就不想再问了。

他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喜欢的女孩身上。

天冷的时候,她的手揣到他的衣兜里,他握着她手,暖乎乎的。他有时候想吻她,有时候又有点害羞。他喜欢抱着她,捏她的脸,注视她的眼睛。

她的脸,一年四季,都不太一样。

冬天的时候,她的皮肤雪白,眼睛比任何时候都黑,看起来像是凝固了。下雪时,他们一起去堆雪人,雪粒子落在她眼睫毛上。她的脸蛋晶莹剔透,嘴巴红红的,说话时,呼出来白色的雾气。她的手被冻通红了,他抓着她手搓啊搓。她笑起来,恶作剧似的,将冰冷的手放到他脸上,伸到他脖子里。

“好冷!”他顿时大笑,缩起脖子,要捉她的手。

他也拿这法子对付她,用手冰她的后脖颈。

他们一块去滑雪。

像开火车一样,从山顶滑到山脚。

他们一起摔倒在雪坑里,在地上滚来滚去地大笑。

春天的时候,她的脸呈现出最柔嫩的粉红色泽。毛孔细到看不见,眼睛也更加充满活力。

春天时,她的鼻子侧,容易长出几粒雀斑。

真奇怪,这雀斑,冬天是看不到的,春天却会长出来。这雀斑不丑,反而为她的脸添加了点不一样的味道,更有韵致。

许途过生日,凛凛送了他一个拍立得。

他们到处去玩,拍了好多照片。海洋公园,水下世界,光影展。那些照片漂亮的惊人,许途都有点不相信。

“我们自拍一个吧。”

许途举着相机,将摄像头对准两个人。她凑近过来,和他一起看镜头,露出笑容。他手按快门,同时扭过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她笑的兴奋又害羞,耳朵红了。

夏天,她的肤色看起来最健康。

夏天,她喜欢把头发扎成丸子。额头,耳朵边,还有后脖子就会有一点毛绒绒的碎发,好像婴儿的胎毛一样,特别可爱。一笑,牙齿洁白的紧。她很容易出汗,一运动,额头就全是汗。碎发有时候,就会微微黏在脖子上。他有种冲动,想伸手去抚摸一下她汗湿的脖子。

她的汗是香的。

微微带点奶香。他怀疑那是沐浴液的味道,她总用一款牌子的牛奶沐浴露,味道很好闻。早上的时候,那种牛奶的味道最浓,他怀疑她是早上洗澡的。这种味道,经过长期与皮肤、毛孔的融合,和体温的催化,变作一种极其特殊的信息素,能激起荷尔蒙的分泌。夏天是格外让人冲动的季节,她衣衫单薄,手臂和腿,前胸和锁骨,常常裸露在外面,总是引得他内心躁动。

夏天她最喜欢游泳,一有空,许途便会陪她去游泳。

水能让他冷静下来。

他需得把自己游的筋疲力尽,四肢酸疼,才能没有心思想那些事。除了游泳,别的运动也可以。打篮球,网球,只有奔跑跃动的时候,他才能忘记那些旖旎的幻想。

少女的心,就像春天树上的柳絮一样,岂是那么容易按捺的呢?周莺到底有所察觉了。

她戴在手上的手镯,她放在房间里的玫瑰小熊,还有她每个周末,都一起玩的“朋友”。

周莺想问问她什么,这孩子又乖得很。

周莺在外面工作,每天回到家,地板都是干干净净,桌子擦的一尘不染。

周莺晚上换下来的衣服,鞋子,第二天回来,就发现已经被洗干净了。连她的床单被罩,隔几天,就会发现被人换洗了。

周莺忙起来,这孩子还经常把饭煮好,等她回来吃。或者用保温筒拿到店里给她吃。学习也刻苦,有时候周莺晚上回来发现,她还在写作业。

周莺看着,她比先前还懂事了些。

周莺犹豫了几天,还是决定给许振声打个电话,询问这件事情。

许振声语气平静:“我早就知道了。”

周莺被他这句话气到了。她愣了半晌,语气变得很不好:“你出来,我有话,要跟你当面儿说。”

许振声动作倒是很快。

他好像闲的没事似的,周莺刚打完电话,没两个小时,他就出现了。

餐厅,雅间儿。

周莺坐在那,也不喝茶,也不点菜。

几个月不见,她看起来,仿佛还漂亮了一些。气色依旧那么好,皮肤仍然是白里透红,看起来没有一点岁月的痕迹。她新烫了卷发,衣着得体,化着淡淡妆容。脚上穿着一双光亮如新的旧皮鞋。

许振声也不错。

他仿佛还瘦了一些,看起来身材很匀称。刮了胡子,鬓角也刚修剪过,头发打理的干净整齐。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很难再找到这样一头茂盛的头发了。周莺最初喜欢他,便是因为他这茂密的头发。像那个牧马人电影里里的朱时茂。端着杯子,细看过去,连指甲、领口、袖口,都完美干净。想来这段日子过得很不错,没了女人,他反而享起了清福。

周莺对他没好脸色。

“你知道这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许振声说:“你没问我。我以为你知道的。”

许振声很冷漠,语气像一潭静水,无波无浪:“你不是很关心自己的女儿吗?她在干什么,你不知道?”

周莺生气道:“我现在天天这么忙,每天天不亮出门,大半夜十一二点回家,连周末都没有休息。过年我就休了一天,大年初二就开始上班。我一个人,又要挣钱养家,又要照顾孩子,关心她的日常生活,我哪有那么多时间。”

许振声说:“难怪。”

周莺说:“你怎么好像一点不在意的样子?”

许振声说:“我有什么好在意的。”

周莺冷声嘲讽道:“你是不在意。我们母女俩,就是被你们父子俩玩的。我陪了你这么多年不算,我女儿也得陪你的儿子玩。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许振声说:“他们两厢情愿的事,又不是我保的媒拉的纤儿。”

周莺说:“照你这么说。我们也是两厢情愿。合着是我贱,我倒霉,你什么过错都没有。”

许振声沉默了一下。

他故意那么说,想惹她生气。然而听她真生气,他又害怕了。

“我跟许途谈过了。”

他放软了语气:“他们只是小孩子,在一起玩。就算是青春期,彼此有点好感,也不会怎么样的。许途是个好孩子,不会欺负她的。”

周莺说:“要是他们情不自禁呢?”

许振声皱了眉。

周莺说:“我觉得你得跟你儿子谈谈,让他以后不要再追求凛凛了。”

许振声说:“他比我能说会道多了。我看他们处的挺好,又没有影响学习,两个人都在进步。我要是强行干涉,可能会适得其反。再说,他也不会听。因为我和他母亲分居的事,他现在已经跟我和他妈,都有点隔阂了。”

周莺道:“你们分居了?”

许振声说:“嗯。”

周莺说:“那你现在怎么生活?”

许振声说:“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

周莺有些黯然神伤,也不知道说什么。

许振声说:“你应该跟凛凛谈,她比许途知道的事要多。你们更好沟通。”

周莺生气道:“你不说,让我怎么说。她明知道我和你的关系,还要跟你的儿子谈恋爱。我能怎么办。这件事,本来就是我错在先。”

许振声道:“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周莺道:“我总觉得,是因为我。这孩子,她从小,就特别喜欢你,特别喜欢你儿子。光看了个照片,就天天念叨。她很想得到你的爱,得到你家宝贝儿子的认可。哎,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太忙了,没空照顾她,她自然就要跟男孩子亲近。她这个年纪,对异性有好感也很正常。”

许振声说:“我看你,还是雇两个人吧。店里那么多活,你不能老是自己一个人干。雇两个手脚勤快,能干事的人帮忙。你自己也轻松一些。至于孩子们的事,我看,随他们去吧。感情的事自有缘法,兴许过一阵子,他们自己就不爱玩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一直更新的很不好。

一提起笔,心情就总是很糟糕,没有办法思考,也没有办法融入情境中。可能人做某个事,到了某个阶段,就会这样吧。人做事,追求爱好,靠的是心里的那口心气儿,誓不得不为的心气儿。这口心气儿散了,自然人就支棱不起来了。就像我早上九点钟起来,就拿着手机写,早饭没吃午饭没吃,到现在,也就写出两三百字。能一周一章,已经是不断强迫自己,脑子里不断施加压力。不是最初那个状态了。

或者慢慢拖,慢慢磨,可是磨得久了,自己和读者都失去耐心。或者一鼓作气,草草完结,又怕仓促焦躁,会毁了质量。或者本来也无所谓质量,我对自己写的文从来就没有非常满意过,总是思考这里情节不太妥当,那里构思不太成熟,总能感到各种缺点和糟糕之处。文好不好,这一点我其实比读者更敏感,更挑剔,深究的更多。一个章节常常是改来改去,因此它也更能困扰我。

感谢还有几位愿意陪着我写,给我留言鼓励的朋友,感谢你们能欣赏我的优点,给我夸奖,给我安慰。我可能做不到像曾经那样心气十足、充满**和动力地去写一个作品了,但是对待自己笔下流出的每一个字,依然较真依然认真,对自己笔下的每一个人物依然用心揣摩,这一点我没有变。我想路很长,慢慢地走吧。我还很年轻。

祝大家七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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