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一个小时, 许振声醒了过来。
他一动,周莺随即也醒过来了。
“几点了?”周莺迷迷糊糊地问。
许振声抬手,看了一下腕上的表。
他揉了一下疼痛的额头。
“十一点了。”
周莺神魂一同惊醒, 她想起了自己的儿女。
“这么晚了, 咱们还是快回去吧。”她坐直了身体, 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赶紧催促。
许振声却仍未清醒。
他困倦地睁着眼,神情恍惚道:“咱们做什么来了?”
周围黑洞洞的, 他有点记忆缺失,想不起自己身处何地, 又因何而来。
他怀疑自己正处在某个幽闭的宇宙空间夹层。
周莺头痛道:“谁知道你做什么来了。”
许振声想了好半天, 怔愣着说道:“我想你了, 许久没见。想看看你,和你说说话。”
他不解道:“我刚才怎么睡着了?”
周莺说:“是你自己说你累了,这段时间没有睡好,要休息一下, 然后二话不说就躺那。你这才多大岁数,记忆力就成这样了。”
许振声说:“哦……”
周莺说:“要困了就回家去睡吧,这都快要凌晨了。再不回去, 家里人真要担心了。”
许振声还在回忆,他睡前和她说了什么话。
什么正经的也没说。
他甚至,此刻连□□的**也没有,也并无求和的打算。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干嘛来了。
许振声说:“你也不是那么爱我。”
爱是一个人的事吗?
周莺实在不想回答他这问题。
“你不缺爱。”
周莺说:“你生活很好。从小衣食无忧, 父母捧在手上长大的。你说我们这个年代的人,有几个没吃过苦,就你命好。小时候有父母爱,结了婚, 有老婆儿子爱。难得有人像你这样,一生顺遂。你现在身体健□□活富足,有什么可缺的呢。”
许振声说:“那你呢,你爱我吗?”
周莺说:“人活在世,讲究一个知足常乐。你我这个年纪,即便在一起过日子,也不过就是柴米油盐,吃喝拉撒。说些爱不爱的,又有什么意思。”
“我大概真是疯了。”许振声心想。
回到家中,已经是夜里十二点。
许途听到动静,下楼来。
“爸爸。”
许振声一边换鞋,一边抬起头:“你怎么还不睡?”
许途说:“我玩了会游戏。”
许振声说:“你跟那个女孩子约会了?”
许途脸红地笑了笑。
“没有,不是的。我们就是一起玩,吃个饭。”
许振声温柔慈爱地笑了起来。
“吃什么好吃的了?”
许途说:“吃的炸酱面。”
许振声说:“就吃那?怎么不去吃点好吃的。”
许途说:“炸酱面也挺好吃的。”
许振声说:“玩的高兴吗?”
许途点头:“高兴。”
许途这么大个男孩子,十几岁了,在他父亲面前,却温顺懂事的如同绵羊一般。
许振声这个人,从来就强势。他的严厉,不是那种疾言厉色。实际上,他说说笑笑,言谈总是很温柔。也从来不对孩子发脾气。但许途就是怕他。
也不能完全说怕,准备地说应该叫做敬畏。毕竟,在外人眼里,许振声是个成功人士。他学历高,为人儒雅谦和,英俊有风度,才能和人品超群。所有人对他都很恭敬,从来不会有人说他一句坏话。按理说,一个人再成功,再有能耐,也总有人看他不顺眼,说他难听话。但许振声就是魅力超群,连路边最碎嘴刻薄的老阿姨,对他也都是赞美。谁要是质疑他,就如同在质疑权威,质疑完美,会反过来受到所有人的质疑。这种环境下养成的许途,对自己的父亲,充满了崇拜。他活在父亲的光环里,以身为许振声的儿子为自豪。人生理想就是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爸爸,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许途关切地问他。
许振声坐在沙发上,自己拿起茶几上泡好的柠檬水,倒了一杯。
“有点困,在车库睡着了。”
他喝完一杯柠檬水,疲惫地仰头,闭上眼睛。
许途说:“你手机关机了,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
许振声闭目说:“没电了。”
许途说:“爸爸,你跟周阿姨,关系很熟吗?”
许振声说:“还行吧,怎么了?”
许途说:“你喜欢周阿姨吗?”
许振声摇了摇头,声音疲倦到极点:“中学同学而已,刚好餐厅碰见,一起吃个饭。”
他仿佛在呓语。
许途听到这个话,一颗心才渐渐放下去。
许振声说:“你去睡吧,不用管我,我躺一会。”
许途虽然感觉有些古怪,但毕竟也说不上来什么。
许振声接下来几日,都十分正常。许途甚至发现,他作息规律了很多,每天到点上班,按时回家,连周末也不出门。
他父母之间,关系依然和谐,看着并无任何不快。隔日的晚上,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吃晚饭,说说笑笑。他母亲高兴地向家人展示自己新买的衣服,并获得了他父亲的大力称赞。这幸福的光景,使许途渐渐打消了疑虑。毕竟夫妻感情好不好,夫妻双方最清楚。他母亲既然没什么,那应当就没什么。
不过许途还是没敢跟他妈妈提起那天的事。
没过多久,高中开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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