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哥启哥。”
赵念嘉的声音拉回的他的思绪,蒋予淮和徐希苒走了,何星译也带着宋晴走了,程云启调整了一下呼吸说道:“我们也走吧。”
两人上了车,赵念嘉能看出程云启的面色不太好,她问道:“你刚刚为什么要那样说?”
程云启没回答,发动车子离开,赵念嘉也没说话,车厢一时静默下来,过了一会儿赵念嘉又道:“希苒嫁的那个男人看上去也挺好的,没有你们说得那么差的。”
程云启没说话,赵念嘉又小声说了一句:“我现在也不理解了,为什么希苒还觉得自己很委屈?”
徐希苒跟着蒋予淮上了车,她解释道:“很抱歉,因为我的事情给你添麻烦了,不过我嫁给予淮哥并不是程云启说得那样。”
“没事。”蒋予淮似乎真的没放心上,他问:“买了什么东西?”
“买了挺多的,衣服首饰和化妆品都买了一些。”她一脸心虚,“花了不少钱。”
“有想买的东西直接买就是了,不用担心花多少钱。”
“……”
不得不说他对她倒是挺大方的。
徐希苒试探着问道:“予淮哥就不担心我把卡刷爆了?”
也不知道这话是不是让他觉得可笑,他脸上带了几许兴味,“我的卡还没被刷爆过,不过你可以试着刷爆一个看看,到时候才知道我担不担心。”
“……”
蒋予淮目光在她裙子上扫了扫,又道:“这条裙子很适合你。”目光落在她头发上,“把头发撩起来人也精神很多。”
他这样稳重又严谨的人都夸好看的话那就是真的好看了,徐希苒觉得很不好意思,既然他喜欢以后就这样打扮了,反正都是为了迎合他的身份才换风格的。
不过徐希苒打扮的机会并不多,因为她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当然为了不让蒋予淮觉得她的品味太土,她在家的时候没再穿那种质朴的家居服,还会用发夹将刘海全部别到头顶,等它慢慢长长,以后就不留刘海了。
徐希苒在新家住了几天,慢慢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蒋予淮的生活很规律,每天八点出门,七点回家,周末会有应酬,徐希苒和他见面的时间倒也不多,平常见面了也相敬如宾,两人除了有夫妻这项身份外,更像是合租室友。
也不知道是不是蒋予淮见徐希苒每天就窝在家也不出门,这天吃完了饭他就问道:“之前听你说过你爱好看书,除了这个还有别的爱好吗?”
“也没别的什么爱好了。”主要看书比较经济实惠,花钱的爱好她都不敢有。
“可以试着发展一下别的爱好,不要每天呆在家里,能出门就多出去走走。”
“……”
他这样人脉广资源丰富社交场上受人笼络的人怕是真的不理解她这种死宅,大概觉得她每天呆在家里太过匪夷所思,就连他这种平时不会主动干涉她生活都看不下去了。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出门干啥。
徐希苒想了想说道:“小时候我妈妈倒是送我去学过舞蹈,不过后来我妈妈过世我被我爸接到这边之后就没学了。”
舞蹈也算她的一项爱好,但舞蹈这东西吧学起来费钱,徐昌东和王丽丽是不会为了她花这种冤枉钱的。
上初中之后视频发达了,她偶尔也会跟着视频学一学,高中之后学业一繁忙就终止了,上了大学也想过去参加舞蹈社,但身体已经变得僵硬,姿势也不协调,再加上常年生活的环境让她变得不自信,她就没再碰过舞蹈,总觉得自己这辈子跟舞蹈无缘了。
“喜欢的话可以尝试去学一下,正好放假了没事情做。”蒋予淮道。
“我已经很多年没碰过了,身体变僵了,姿势也没小时候灵活。”
“不用跳得多专业,当做一项爱好打发时间而已。”
“……”
看样子他是真的不希望她每天窝在家里,不过蒋予淮这个提议确实也让徐希苒心动了,以前不学是因为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她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去尝试一下,既然他不想看她每天呆在家里,那她就去报个班上上。
徐希苒找了一家附近的舞蹈工作室,报了一个古典舞的成人班,身体确实比小时候僵硬,但因为有舞蹈底子,学起来倒也不难。
徐希苒每天上午看看书,下午去学两个小时的舞蹈,时间过得还算充实,学舞蹈确实也给她带来了不少变化,就比如,她之前总喜欢低头走路,导致后背不够挺拔,学了一段时间舞蹈,身姿挺拔了很多,再加上舞者本身需要展示自己,必须要足够大方和自信,偶尔还要在其他学员面前表演,几次下来她的自信心也增强了不少。
大概在学了两个星期之后,徐希苒那一天无意间一照镜子,差点没认出镜子里面的人,她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一个丸子头,刘海被发夹夹在头顶,脸上没有化妆,但因为良好的气色皮肤白里透红,唇色也鲜艳了很多,整个人都很精神,那张脸甚至隐隐透出一种明艳感,将曾经的阴郁冲淡了不少。
周末老宅那边打来电话,让他们夫妻回去吃顿饭,徐希苒随着蒋予淮一块儿回去,崔媛见到她也惊讶于她的变化。
“希苒,你变漂亮了,气色也好了不少。”
徐希苒被夸得不好意思,崔媛笑道:“看来予淮没有亏待你。”
“予淮哥确实对我挺好的。”
“好不容易讨上媳妇儿,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虽然崔媛对她好也是为了蒋予淮,但听到这些话徐希苒还是挺感动的,她从小家庭缺失,很羡慕蒋予淮生活在这样一个完整又美满的家庭中。
徐希苒和崔媛聊了一会儿家常,一个帮佣带了个人进来冲众人道:“林小姐来了。”
来人是一个剪着齐肩短发的女孩,穿着一件小香风白蓝格子相间的连衣裙,脚上踩着一双细高跟鞋。
她妆容精致,那张脸并不是特别漂亮,但胜在气质,那种明媚自信大方的气质,六分的脸因为有气质的修饰可以到八分,甚至因为她的气质可以完全忽略掉她长相的不完美,让人第一眼就觉得她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女人。
女孩走上前非常有礼貌冲长辈们打招呼,崔媛向徐希苒介绍,“这位叫林舒语,她的父亲和你爸爸是至交,我们两家关系一直都很好,她比你年长,你可以叫她舒语姐。”
舒语姐?徐希苒觉得这名字特别熟悉,她想起来了,她和蒋予淮领证那一天曾在麻将房外面听到有几个人在议论,她们提到的舒语姐和蒋予淮关系匪浅。
林舒语为人热情,已经先一步打招呼,“你就是希苒吧?终于见到你了,你比我想的还要漂亮。”
她语气友好,神色间没有任何敌意。
徐希苒也回以她一笑,“舒语姐你好。”
林舒语陪着蒋老太太和崔媛说了一会儿话,随后走到蒋予淮所在那群人中,在蒋予淮对面坐下,蒋予淮并几个叔父还有老二蒋知秋正在那边聊天。林舒语突然出现并没有任何的不协调,她端过帮佣递上来的茶,礼貌道了谢,问对面的蒋予淮:“asco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被做空了?”
蒋予淮道:“现金流短缺,加上得罪了什么人。”
林舒语道:“我看它现在是真够呛的,说不准过不了多久就会宣布破产。”
徐希苒也听了个大概,他们今天商量的就是关于asco的事情,徐希苒是学会计的,对于金融方面也懂一点,不过她们聊得一些专业话题她还是不懂。
林舒语在一群男人堆里却能聊得游刃有余,徐希苒从崔媛口中得知,林舒语现在是林氏家业的掌门人,林氏家业是搞运输的,洛城最大的运输公司就在林氏家业旗下,林舒语接管公司之后也一直管理得很好,她和蒋予淮一样都是人中龙凤。
就连徐希苒这种接触他们时间不长的人也能从他们的言谈间看出他们极其了解彼此,非常有默契,也难怪别人会觉得这两个人会走到一起,他们两人确实很般配。
吃了晚饭徐希苒就和蒋予淮一起离开了蒋家老宅,回去之后徐希苒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林舒语的资料,林舒语没有百科,不过她上了林氏运输的官方网页找到了有关林舒语的介绍。
国外常青藤名校毕业,荣获过多项荣誉,个人成就几乎就占了半个页面,她的优秀丝毫不亚于蒋予淮。
而且徐希苒还在林氏运输的官方网页上看到了不少林氏运输和天行集团的合作,上面还有不少林舒语和蒋予淮握手的照片。
两人年纪相仿,差不多的岁数接管了家族企业,一起合作,历练,成长,共同见证彼此的强大,这样的两人最终却未能走到一起,倒有点像她和程云启,不过蒋予淮和林舒语显然与她和程云启是不一样的。
就算彼此结了婚也是彼此的伙伴,相识相知,这种感情怕是比成为夫妻更为深刻,成为夫妻要面对很多婚姻中的琐碎,可是成为知己没有那些琐碎撕咬感情,才能更平稳。
而徐希苒,蒋予淮娶她,也不过是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而已,要是蒋予淮只是为了这个娶林舒语,那就真的太委屈她了。
想到此处徐希苒默默叹了口气,不过她倒也没有怨天尤人或者心里不平,毕竟嘛,每个人的出生不一样,身份不一样,所处的位置也会不一样,在这一点上她倒是看得挺开的。
这个周末蒋予淮没有出门,徐希苒已经在这边住了三周了,前两个星期蒋予淮要么去国外开会,要么就去应酬,徐希苒以为这个周末也一样,没想到一下楼就看到在客厅喝水的蒋予淮。
他应该是刚刚运动过,身上穿着一件运动短袖和一条运动长裤,后背已浸出了一圈汗液。短袖服帖,徐希苒能隐约看到被衣服的纹理勾勒出的肌肉线条,露在袖口外的手臂也是结实有力,几乎将整个袖口都撑满了。
徐希苒知道楼下有个运动房,没想到他这么早就起床锻炼了,她目光扫到他腿上,他穿着长裤包裹得严严实实,她知道他装了假肢,但自从和他认识他就一直穿着长裤,她还未看过他戴的假肢是什么模样,平时走路跟正常人无异,闲来无事还会锻炼身体,她甚至偶尔还会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残疾。
蒋予淮听到声音回头看来,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蒋予淮没上班的状态,没有西装包裹下的严谨,整个人透着一种随意,头发也不用精心打理,往常他会用发胶修饰一下,让整个人显得精神些,此时没有发胶定型,头发略显散乱堆砌在头顶。
没有再披着那一身精致的西装让人望而生畏,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距离感,此时的他多了几分融于生活的柔和气息。
徐希苒对上他的目光有些尴尬,她好像在他身上注意太久了,她道:“予淮哥今天没出门吗?”
“没有。”
“你这么早就起来运动吗?难得休息为什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习惯了。”
徐希苒的手机就是在这时候响的,她拿起一看是王丽丽打来的电话,和蒋予淮结婚这么久了,这是她第一次接到那边打来的电话,看到来电显示徐希苒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那边打电话就没什么好事,又或者说,只要和那边沾上的事情就不会是什么好事,就像她的曾经,回想起来,好像时时刻刻都充满了糟心,哪怕她现在已经脱离了那个环境,不用再遭受生活的困苦,可是那些事情深刻印刻在记忆中,一旦遇到刺激立马在她脑海中翻滚。
直到电话铃声快完的时候徐希苒才接起电话,那头王丽丽一出口就是抱怨,“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找我有什么事?”
“你这是什么口气啊?我和你爸还有你妹妹来看你来了,你们小区门口的保安没眼色不放我们进去,你出来接我们一下。”
听到这话徐希苒皱了下眉头,“你们来这边做什么?”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不能来看看你,赶紧出来接我们,挂了。”
王丽丽总喜欢理直气壮指使她,哪怕她现在结婚了依然没有改变。
蒋予淮见她面色不太好,问道:“怎么了?”
“我父母和妹妹过来了,就在门口。”
“既然都到门口了那便请他们进来。”
徐希苒也怕他们和保安闹起来,到时候丢的也是蒋予淮的脸,徐希苒走到门口,果然看到王丽丽和徐朵正在和保安争执,一种烦躁感骤然从心底冲上来,徐希苒走上去跟保安道了歉,保安认识她,这才放了行,王丽丽进来之后还不依不饶一路骂骂咧咧。
“你们这边的保安也太没礼貌了,你抽空投诉一下他。”
徐希苒面色沉沉的没说话。
“徐希苒,你就生活在这里吗?住的别墅区?”这话是徐朵问的。
“嗯。”徐希苒淡淡应了一句,她道:“你们来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今天蒋先生在家休息,你们贸然前来会打扰到他。”
徐昌东道:“都是一家人了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这么说话也太见外了。”
徐希苒只希望他们别呆太久,别整出什么幺蛾子,她不想蒋予淮因为她的家人而影响了难得放松的心情。徐希苒将他们带进屋子,徐朵一进门就惊叹道:“这房子也太好看了吧。”
强婶听说有客人来已经在玄关处准备好了拖鞋,王丽丽看到强婶身上系着围裙,她问徐希苒:“这位是你家保姆?”王丽丽说着就将手上的鞋递给强婶,“麻烦你帮我刷一下。”
徐希苒忍着怒火道:“强婶不是保姆,她只负责做饭和洗衣服。”
王丽丽道:“这不就是保姆吗?”
强婶脾气好,她平日里也爱跟徐希苒聊天,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不想她们母女为了她争吵,急忙接过鞋道:“没事没事,我去帮忙刷。”
徐朵和徐昌东已经换好了鞋,此时正在客厅中转悠,东看看西摸摸。徐昌东找了一圈没看到蒋予淮,问道:“你不是说蒋先生在家吗?怎么没见他人?”
徐希苒道:“在楼上休息。”
徐朵在客厅中转悠了一圈,说道:“徐希苒,你有衣帽间吗?我能看看你衣帽间什么样吗?”
“有什么好看的?”
“别那么小气吗?是在楼上吗?”
徐朵不等她回答就往楼上跑去,徐希苒怕她打扰了蒋予淮急忙跟上去,徐希苒的房间正好是和衣帽间连接着的,她早上起床后会习惯开了门通风,徐朵见有个房门开着的就直接跑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那个步入式衣帽间。
徐希苒自从嫁给蒋予淮之后为了不给他丢人,确实买了几套不错的衣服,徐朵自然一眼就看到了,她连连惊叹,“这么多啊,这裙子也太好看了吧,这……古驰的啊?很贵吗?”
徐朵拿着的是一条粉色格子连衣裙,她直接取下来就往身上穿,徐希苒一把夺过问道:“你干嘛?”
“我试一下都不行吗?”
“我的衣服你为什么要试?”
“你穿我的衣服还少吗?你也太忘恩负义了吧?”
“我穿的可都是你不要的衣服,这些都是我要的。”
徐希苒将衣服重新挂上,将她往外面推,“出去吧。”
徐朵心里很不平衡,以前徐希苒都是捡她不要的衣服穿,而现在徐希苒穿的衣服她连零头都买不起。
“不就是嫁了个有钱老公吗?真是小气。”徐朵气哼哼转身走了。
徐希苒下了楼,就见徐昌东正拿起客厅置物架上面一个花瓶打量,徐希苒吓了一跳,她走上前一脸紧张说道:“这是蒋先生的藏品,小心弄碎了。”
徐昌东呵呵笑道:“这花瓶真好看,希苒啊,你能不能跟蒋先生说说把这花瓶送给我,蒋先生家大业大,也不在意一个花瓶吧?”
徐希苒还没说话,就听到王丽丽在一旁喝道:“这就是你给我刷的鞋?刷成这样?你会不会做事啊?”
徐希苒转头看去,就见王丽丽站在强婶跟前一脸颐指气使,强婶一脸局促,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了。强婶在这边干了很多年了,蒋予淮也很满意她的工作,再加上强婶年长,蒋予淮平时跟她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哪里遭受过这种委屈。
强婶为人和气,脾气又好,平时待徐希苒也很好,徐希苒从小缺少关爱,对于关爱她的人都心生感激,看到强婶被王丽丽训斥,徐希苒一直憋着的那股火此时再也控制不住爆发出来。
“你们出去吧!”徐希苒怒声说道。
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王丽丽似不相信她说了这话,她道:“你在说什么?你这话是对我们说的?你让我们出去?”
“对,你们出去!”
“你翅膀长硬了是不是?我们跑这么远来看你,你赶我们出去?”
徐昌东也道:“希苒你怎么回事啊?你这话可是要让我们寒心了。”
徐希苒将目光转到一边,态度依然强硬,“你们出去,不要留在这里,这里并不欢迎你们,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徐希苒,你是不是太忘恩负义了?我父母把你养这么大,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你还赶我们走?”徐朵说着,挽上王丽丽的手臂道:“妈你不知道她可小气了,我说试试她的衣服她都不肯,想想长这么大,她穿我的衣服还少吗?轮到我要穿她的衣服她就不肯了,我看她啊就是过河拆桥!”
王丽丽也是火了,“你胆子长了敢跟我们拿乔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不管你嫁了谁,是蒋太太王太太陈太太,我依然是你妈,你爸也依然是你爸!是不是好久没教育过你了让你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你想教育谁?”
一道沉冷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喧嚣的氛围在这声音的震慑下瞬间平静下来。
几人转头看去,就见到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的蒋予淮,他洗过了澡换了身衣服,一套舒适的家居服,虽然不如西装革履严谨摄人,但常年商场浸淫出的气场是不会因为衣着而有所改变的。
蒋予淮走到了近前,他目光沉沉看向王丽丽:“你刚刚想教育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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