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苏姝只觉得脸红心跳。
“姝姐儿真乖。”阮清川笑着亲了亲妻子的侧脸,“夫君也想你了。”
妻子一直在身边时还没有察觉到别的,但是她突然不在,那感受就十分明显了,连家里都空荡了起来。
阮清川和她表明心迹时,总是这样直白,苏姝虽然会不好意思,听多了还是会觉得害羞。
但是她的心里却很是欣喜。
外面的天色还很好,太阳光照在窗棂上,温暖又沉静。
阮清川见妻子一直低头不说,不由的问道:“发什么呆呢?”
苏姝仰脸去看他,摇头回答“没有”,又亲了亲阮清川脸颊。
妻子甚少主动,阮清川眸光深沉,搂着她肩膀的双臂又紧了紧。
阮清川就算是不过去衙门,也是有许多公务要忙的,但此刻他拥着妻子,也难得犯了懒。
他甚至拿过妻子随手放在炕桌上的话本来看。上面写的是一对青梅竹马相互喜欢,到后来又结婚成亲……故事写的很单薄,甚至称得上乏味可陈。
苏姝见丈夫看自己素日常翻的话本,她问道:“好看不?”
阮清川看妻子兴致勃勃的,顺着她的话点了头。
“是吧。”苏姝笑起来,对阮清川有种知己的认同感,“我也认为很好看。”
内室里燃了炭火,暖意融融的。苏姝一开始还和阮清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到后来竟然靠在阮清川的怀里沉沉睡去了。
阮清川并没有把妻子抱到黄花梨雕花拔步床上去,而是招手让秀儿拿了毛绒毯子过来,他盖在了妻子的身上。
苏姝一觉醒来,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内室里也不知道何时点燃了烛火。
她揉揉眼睛坐直了,却发现自己还在阮清川的怀里待着。
“醒了?”阮清川长期维持一个姿势坐在罗汉榻上,即使后背靠着墨绿色云纹大迎枕,还是觉得腰酸背酸的。
“我竟然睡着了?”苏姝还有些不相信,她又回头和阮清川说道:“你怎地也不叫醒我呢?”
她想必坐了一上午马车,然后又过去青崖院给阮老夫人请安,有些累了。
“你好好的睡觉,我叫醒你干什么?”阮清川不动声色的伸手去捶有些僵硬的双腿。
“……我是怕耽误你做事情。”苏姝下了罗汉榻去穿绣鞋。
秀儿进来点亮了烛火。
“没有。”阮清川又活动了一下双臂,才跟着妻子下了罗汉榻。
罗嫂子过来问苏姝,“夫人,晚饭要不要摆上?”
苏姝“嗯”了一声,往净房走去。
秋香端了半铜盆兑好的温水走进来内室,她身后跟着的小丫鬟端着大漆方盘,上面摆着一块胰子和白色细棉布手巾。
阮清川净了手。
苏姝也从净房走出来洗手。
右侧室的餐桌上已然摆好了饭菜,基本上都是按照苏姝的口味准备的。
阮清川口味清淡,挑选着吃了一些。
苏姝注意到了,就和罗嫂子说道:“你晚些的时候给二爷煮一碗阳春面当夜宵,还要卧一个荷包蛋。”
罗嫂子屈身应“是”。
阮清川笑着摸了摸妻子的发。他吃罢晚饭,要过去前院书房了,临走时还和妻子交待。
“你若是困了,便早些睡觉。不必等我。”
苏姝知道他定是有事情要忙,说道:“我知道了。”
阮清川走出了正房。文泉早在外面等着了,一看到他,急忙迎了上去。
“二爷,三皇子来了。他在碎遇居已经等您约半个时辰了。”
“他来做什么?”阮清川大步走下台阶。
“奴才也不知道。”文泉说道:“你上次不是吩咐过奴才,说三皇子再来找您时,只能单独给您通报……”
所以他得知二爷和夫人正在用晚饭,就一直在外边站着,连吭声都没有。
阮清川扭脸看了文泉一眼,“你做得好。”
文泉:“……”
就被夸赞的莫名其妙。
碎遇居里。
朱由原正坐在堂屋的圈椅上喝茶水。他穿了身黑色绣蝠纹圆领袍子,腰间却挂着白玉坠儿,在烛火的照映下,侧脸愈发硬朗英挺。
阮清川一走进来。朱由原便起身唤了一声,“舅舅。”
阮清川摆手让他坐下,等走近了才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登时俊眉微皱,问道:“你喝酒了?”
朱由原抿了抿薄唇,“吃晚饭的时候,忍不住喝了两杯。”
阮清川最是清楚朱由原现下在朝堂上的处境,他坐去了朱由原的对面,劝道:“酒水伤身,以后还是少喝为好。”
朱由原笑了笑,却主动说起自己过来的目的,“舅舅,我之前就和父皇提起过要过罢年去西北大营历练的事情,父皇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今儿中午我又和皇上也提了提,皇上同意了。”
依朱由卿的脾性,巴不得他待在西北一辈子都不回来燕京城。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月底就要动身了,母妃和朝阳、由柠就要拜托您多照顾了。”
到了这个地步,阮清川也没有别的话可说了,“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西北多战场,你要保重自己。”
朱由原或许过去西北会比待在燕京城要自在一些,至少皇上不会处处针对他了。
朱由原应了“好。”
他喝完了盏碗里的热茶水,起身和阮清川告辞,“舅舅,我要回去了。”
阮清川起身去送朱由原。
朱由原却笑着让阮清川止步,“舅舅,您回去吧。”
他个子高大,走远了竟然看着些微的驼背,给人很孤寂的感觉。
阮清川愣了愣,在他的印象里,朱由原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的皇子,脊背挺得骄傲又笔直。
日子如流水,匆匆而过不回头。
正月二十五,礼部举行了院试。一共分两场,初试和复试。复试定在了四月。
阮宣鸣顺利通过了初试,专心预备下一场复试了。
倒是把江氏高兴坏了,还在宴息处专程为儿子办了一桌宴席,像是阮宣鸣已经高中了秀才。
阮大爷一边斥责妻子高调,一边又暗暗的去问阮清川。
阮清川给了阮大爷一颗定心丸,他说:“鸣哥儿是能中秀才的。”
阮大爷笑着点头。
他自己读书不成,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有出息,是个读书的料子。
正月三十,朱由原在五军营挑了些随从,纵马离开了燕京城。
正月三十一,晚。
五军营的指辉使赵志义过来了大兴阮家,他一见到阮清川就笑着道歉。
阮清川不明所以,请他去了花厅坐下。
赵志义说道:“您之前托我关照的那位苏琪与小公子,昨儿被三皇子挑走和他一起去了西北。偏巧我昨儿家里有事情,就没有来得及拦下来。说起来,我也是很好奇,您说那位苏琪与小胳膊小腿的,怎地就被三皇子入了眼呢。”
他今儿过来阮家,也是想着这苏琪与是阮清川反复交待了要他照看的……而苏琪与现在却不在百户所了。也算是他负了阮清川之托,是应该过来和阮清川说一声的。
阮清川面无表情的听完赵志义说的话,没有吭声。他是知道朱由原昨儿离开的燕京城,之所以没有过去送他,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毕竟朱由原已经提前和他告别过了。但是他没有想到,朱由原却带走了苏琪与。
苏琪与的身体就算是好了,充其量也是个文弱的少年,怎能跟着朱由原去西北战场那样凶险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他要如何和妻子解释这件事情……又该怎样去面对岳父岳母?原本他要把苏琪与送去五军营,岳父岳母就是不同意的,还是在他再三的劝说下才答应下来。
赵志义和阮清川是打过交道的,看他的神色就心里一咯噔。他还是知道阮清川这人脾性的,越是生气越表现的温和,反而能气定神闲的和你说话。但其实他已经是气狠了,只是秉性温柔,火气都憋在心里,发不出来而已。
他几乎能确定这位苏琪与相对于阮清川来说,是一位很重要的人了。
“阮阁老,若不……我派人去西北把苏琪与给您追回来吧?”
“不必了。”阮清川摇了摇头。皇上多疑,原本就忌惮朱由原,赵志义如此一来,反而是害了苏琪与。
送走了赵志义,阮清川也不处理手里的公务了,大步往蘅华院走去。
苏姝正坐在内室的罗汉榻上给孩子做虎头鞋。她给孩子准备的肚兜早都做好了,也浆洗干净放了起来。
秀儿和莲儿一起拿着剪刀剪出袼褙。秋香在搓大红绒线。秋桂手里拿着雪白的兔毛,好用来在虎耳、虎眼处镶边的。
主仆几人坐在一处,有说有笑的,甚是热闹。
阮清川一走进来,众人都愣了一下,秀儿等人赶忙起身给阮清川行礼。
“你们都退下吧。”阮清川却摆了摆手。
苏姝看阮清川一脸的严肃,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便仰着脸看他。
等内室里安静下来,阮清川也坐在了罗汉榻上,他去握妻子拿着做了一半虎头鞋的右手,和她说道:“姝姐儿,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但是前提是你不要过于激动。”
“什么事情呀?”苏姝还笑着看向他。
妻子满眼都是对他的依恋和信任,阮清川突然有些喉咙发紧。但他到底还是开了口。
“……与哥儿跟着朱由原去了西北大营。”阮清川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也是刚才得知的消息。”
“西北大营?”苏姝不理解这意味着什么,但是已经着急上了。
她问道:“与哥儿为什么会跟着朱由原去西北大营呢?”
阮清川摇了摇头,“我尚且不清楚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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