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愉已经被打败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安铃才缓缓开口说道。
闻言,七喜似乎有所触动,截止目前,事情并没有太过偏离于她的计划,事实又一次证明了就连真正的天灾,也败在了顾云手上。
对于联盟而言,顾云的存在或许就是最大的异数,不过可以预见的是,在欢愉败北之后,其他天灾应该会慎重地对待这件事了。
下一次再有天灾出现时,便不会像今天这样陷入不可控制的遭遇战了。
“恭喜你们,不过接下来出现的敌人应该就要变得越来越难对付了。”
“你有什么打算?”
易形怪死伤惨重,虽然安铃并不认识地上被桃木钉贯穿心脏的易形怪,但直觉告诉她易形怪的有生力量或许就只剩下了七喜一人。
“我?”
七喜笑了笑,“当然是彻底了解这一切。”
然而一贯的笑容却无法掩盖她此刻心中的苦涩,欢愉的败北只是又一次加深了羡慕,即使身为怪物,她偶尔也会希望身边能有一个顾云一般值得信赖,并且能够给予她庇护的存在,而她曾经天真地以为自己找到了属于怪物们的避风港。
所谓的联盟,只不过是将她和族人们关进了一个无形的牢笼,联盟中的各个部族只不过是为了帮助天灾们腐化这个世界的工具,就算天灾们学会了包装自己的意图,但它们所做的一切自始至终都未曾改变过。
七喜觉得或许这也是她乐于定居X市的原因所在,毕竟在顾云以及陈江等一系列人员的努力之下,天灾的爪牙暂时还未能染指这里。
不过,这样的状态并不会维持太长时间,这一次,就是联盟与隐神会战争的序幕,从本质上来说,方才那些死在她手中的刺客和她的族人们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全部都是为了实现“更远大的计划”而收编的炮灰。
“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世界已经改变了。”
“不要说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啊!”
七喜说话的语气让安铃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听起来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既然欢愉被打败了,你也就不必受命于他们了吧?”
“啧啧,你总是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不过这也正是我愿意接近你的原因。”
明明是一个女巫,猎魔人和除灵师眼中的异端,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她处心积虑才能得来的生活。
即便许多想法近乎于天真,却依旧能屡次化险为夷。
而这,也正是她内心深处所向往的生活。
如果……
那个时候来到她面前的不是天灾,而是一位和顾云一样的“骑士”,后来的所有事以及他们一族的命运都能变得有所不同吧。
异族,也能平静地生活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只是这样的事,并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尤其是他们的血脉对于联盟而言是最方便的工具。
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他们都可以轻易地替换掉任何阻碍联盟的绊脚石,联盟所有的行动之所能畅通无阻,是因为那些能够给他们带来麻烦的人,都在不知不觉中被替换成了“自己人”。
而她作为背负了这一血脉的始祖,必然无法摆脱联盟的枷锁。
除非……
“除非,你能帮我最后一个忙。”
说话间,七喜已经慢慢地来到了安铃的身前,两人之间只有一步之遥。
然而这一次,安铃再也没有感到心安,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七喜说话的神态和语气也让人觉得无比陌生。
此刻和她对话已经不再是她所“扮演”的七喜,而是易形怪的始祖。
“你说吧。”
“把你的身体……送给我吧。”
安铃看见了七喜两眼之间闪过的一缕红芒,她也看见了七喜前倾向自己的身体,被血液所染红的手指长出了尖锐的指甲,不难想象,对方刚才就是用它切开了那些神族的身体。
“你知道么,安铃。
易形怪是一个特殊的族群。
如果他们想要什么,就会亲手抢夺过来。”
血脉赋予了他们无比便捷的能力,这让他们不需要努力,不需要付出,财富、事业、爱情……人们所追求的一切对他们来说,只需要一次触碰就唾手可得,“抱歉啊,我改变注意了,我果然还是很向往你所经历的一切。”
这一刻,安铃觉得时间似乎被拉得很长。
她能听清七喜的每一句话,而对方的动作则像是中了迟缓咒语一般被延缓了无数倍。
短暂的失神过后,不知从何而来的本能驱使了她的行动。
拔剑,挥剑,一气呵成。
相同的动作她已在任地狱的游戏里练习了无数次。
银色的剑刃穿过了七喜的心口,紧接着是桃木钉,两者在眨眼之间就被染成了血液的颜色。
七喜的动作停顿住了,并永远地维持在了此刻的样子。
………………………………
“结束了?”
顾云听见了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问道。
安铃并没有回答他,他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肩膀之上传来了一个人的重量。
“顾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杀死了易形怪的始祖。”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安铃的语气中却并没有任何自豪与兴奋,她的声音听起来浑浑噩噩,“好累啊,背我一会吧。”
安铃感觉自己的意识似乎仍然停留在拔剑、挥剑的瞬间,心中的疑惑迟迟未能解开。
正如她所说的,七喜是易形怪的始祖,单枪匹马地杀死了十几个神族刺客的怪物,而她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百思不解,她只能求助于顾云,毕竟在战斗方面后者才是当之无愧的专家,“顾云,你说万一我刚才被七喜姐替换掉了怎么办?”
“不会的。”
“为什么,你没看见,刚才的情况用千钧一发来形容也不为过。”
……
“她没想动手。”
走出了好一段距离之后,顾云才开口说道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一直坐在酒店外面一动不动了。
“……顾云。”
“嗯?”
“你就不能骗骗我么?”
事实上在安铃走来的路上,内心深处已经隐约摸索到了“正确答案。”
“易形怪很狡猾。”
顾云想了想说道,“也许这是她为了摆脱受人摆布的处境而自导自演的假死。”
“……真的?”
闻言,安铃眼中闪烁出了一丝光亮。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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