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平正在跟两个人据理力争。
托尼老师:“多好的头发啊,油光水滑的,剃光了多可惜,你看你这脸型,随便修一修就很好看了。小姑娘跟谁赌气,也没必要跟自己的头发过不去。”
塔维斯:“你要是剃了,我们父女关系就到此为止了。”
芮平冷笑一声,一副谁稀罕的表情。
托尼老师:“头发剪掉容易,长起来却难,小姑娘你现在剃了,过一会儿就后悔了。”
塔维斯:“求你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不剃光头。”
芮平无动于衷。
托尼老师:“而且光头多难看啊,要是嫌头发打理麻烦,我可以给你剪短一点,你看你这发质,都没染过色吧?”
芮平眉毛动了动:“……没染过。”
托尼老师:“要不给你染个颜色,你想想,光头想染都染不了,以后出门都要戴帽子。”
芮平这会儿基因已经动了,嘴上还逞强:“我不戴。”
“我不跟你说话,你现在气头上,等你后悔了,哪是你说不戴就不戴的。”托尼老师笑着道:“给你把头发剪短一点,像有个歌星,叫什么春的,剪个那样的怎么样?现在女孩子都喜欢剪短头发,看起来精神。”
芮平抿了抿唇。
“不喜欢?”托尼老师伸手扒拉着芮平的头发:“你听我的,你这脸型不能再短了,再短就不好看了。”
芮平不吭声。
就算是经验丰富的托尼老师也拿倔得跟一头驴似的芮平毫无办法。
芮平可以不剃光头,但是她想要整个寸头。
塔维斯不能接受:“这跟剃光头有什么区别!”
而芮平已经下定决心,她之所以不剃光头了,就是被托尼老师那句染色给说动了,她从小到大还没有染过色,此时头想剃,色也想染。
芮平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一厘米的距离:“不能再多了。”
托尼老师:“……”
他无言道:“姑娘你会后悔的。”
芮平摇了摇头:“我就要这个。”
“好吧……”托尼老师也不能改变芮平的心意,只能无奈道:“想染个什么颜色啊?”
芮平第一次染头发,有些小小的激动:“粉色的!”
塔维斯彻底绝望,他干脆缩了回去,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芮平只觉得连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现在她简直心情大好,落在地面的脚趾一点一点的,如果可以她简直想要哼一首歌。
徐叔叔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芮平正在染头发,她整个脑袋几乎都被包在仪器里面,只露出一张小脸。
“徐叔叔!”她欢快的叫了一声。
徐忠义眼眶布满红血丝,脸上满是疲惫:“平平啊,我跟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我啊?”
芮平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有吗?我没看到,可能是我调静音了吧。徐叔叔有什么事吗?”
徐忠义:“没什么,我就是不放心你……”
他抹了把脸,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你没事就好。”他终于注意到芮平身后的背景:“你这是在?”
芮平:“哦,我想给自己染个头发。”
“染头发?”徐忠义显然误会了什么:“……没事,染吧,染个头发换个心情。你钱还够用吗?我打几千过去。”
芮平本来想要像上次一样说够用的,但是嘴巴一顿,她忽然想要试试其他的选择。
“徐叔叔,我身上就剩几百了。”她有些不好意思道。
“你怎么不跟我说!”徐忠义责备了她一句,接着道:“我打五千,算了,我打一万过去。你不是生日快到了吗?好好过,不用给我省。”
他嘟囔一句:“现在学生过生日还不简单,小云前几个月过生日花了好几万,要请同学老师,布置场地,七七八八的花了这么多。我就说了一句不就一个生日,她就不乐意了,说现在大家都这样,必须高调,才能在学校混得开,否则没人愿意搭理你。现在的学生啊……”
小云全名徐云朵,是徐忠义的独女,掌上明珠。
芮平本来推辞的话到嘴边就消弭了,她点了点头:“……是这样。”
“你那边也是这样?我还以为济华高中毕竟是公立的学校,要单纯一些,不像贵族学校,什么都要攀比。”
芮平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讽意:“哪里缺得了攀比呢?”
徐忠义:“唉,大人这样也就算了,你们还是孩子,现在这个社会……”他叹息一声:“平平啊,你这次真的还不回来吗?小云最近还提起你了,她还关心你考得如何呢!你两毕竟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以前多好的关系啊,哪里要闹得这么僵。”
芮平笑了:“……是吗?那我过阵子就回去一趟吧。”
徐忠义高兴道:“真的吗?太好了!我让你婶婶给你做好吃的,你跟小云两个好好说说话,你们姐妹两,以后是要互相扶持的。”
也许是看芮平难得变得好讲话了,徐忠义也觉得芮平毕竟也将满十八了,孩子嘛,以前难免有些不成熟的想法,后面就会想明白了。
徐忠义就是觉得芮平是想明白了。
他以前从来不会在芮平面前说的,毕竟父亲两个字在芮平面前是忌讳中的忌讳,这次他觉得他可以提一下了,毕竟有割不断的血缘关系在那里。
“平平啊,你父亲一周后的葬礼,你要来吗?”
他说完后,有些紧张的看向芮平。
芮平有一段时间,是沉默的。
就在徐忠义不抱希望的时候,她说了声:“……好。”
“我会去的,徐叔叔。”
……
徐忠义关闭通讯,简直如释重负,他面对领导都没有这么累,此时就跟打了一场仗似的。
芮平这孩子一直有心结,她性格倔强又固执,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父亲也是个骄傲的,父女两个谁都不肯低头,以至于徐忠义经常夹在他们父女两个中间,左右为难。
如果不是看今天芮平的态度有所松动,徐忠义是不敢提的,他怕芮平直接在塔维斯葬礼上闹起来,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他的女儿,徐云朵在旁边磕着瓜子,打着游戏,此时冷不丁的来一句:“她不愿意去吧!”
徐忠义得意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可说错了,她答应了。”
徐云朵闻言露出惊讶的表情:“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
徐忠义有些不高兴:“说什么呢!你这孩子,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徐云朵不屑的切了一声:“这可真稀奇,撞南墙的牛还带回头的,我以为她这辈子都要死倔着不肯低头呢,那我还高看她一眼。结果也不过这样……啧!”
“去去去!”徐忠义赶她:“平平这是想通了!你以为跟你似的!一天天的,别拿你那坏思想去想她!平平多老实一孩子,就是人有点爱钻牛角尖,现在能想通多好的事啊!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徐云朵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徐忠义想到开心处一拍大腿,忍不住唏嘘:“唉,学弟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幕也安心了。”
他看徐云朵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目光带着警告:“平平过几天回家,你可别这样在她面前说啊!嘴巴放乖一点,你不是很会说的吗,跟她把关系处理好,对你来说,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吗?”
“知道了!”徐云朵最不爱听这话,她干脆直接从沙发上起来:“整天平平、平平的,叫我就哎,我没名字是不是啊!谁是你女儿啊!!”跺着脚走了。
徐忠义“嘿”了一声:“你怎么跟爸爸讲话的?”
徐云朵把门关得嘣的一声。
“你能不能尊重一点!”徐忠义扯着嗓门。
徐婶不高兴了:“云朵刚回来好好的,你总是招惹她干嘛啊!又把孩子弄不高兴了,这次我不去哄了啊!”
徐忠义:“……”
“唉,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啊。”
……
芮平还在烫头呢,塔维斯又忍不住寂寞的钻出来了。
芮平还以为能几天都不看他那张烦人的脸,结果才过了几分钟!
塔维斯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他有些奇怪的:“那人谁啊,怎么看着还怪眼熟的。”
芮平不搭理他。
塔维斯有些酸:“你对他怎么态度就那么好,你对我从来都没这样!”
芮平开始扒拉手上的光脑,她翻了翻徐叔叔的消息,昨天确实发了好几条。
徐叔叔:在吗?
徐叔叔:还好吗?叔叔担心你,回个电话。
徐叔叔:怎么了?是不是不方便。
芮平扯了扯嘴角,干脆把静音模式关闭了。
没过一会儿,她就收到一条讯息,她打开一看,发现是昨天刚加的舍友。
谢淑梅:“芮平,你是不是出去了,敲门没见你应,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出去吃早餐。”
芮平:“……不用,你们吃吧。”
谢淑梅:“你在哪呢?”
芮平随便回了一句:“校门口,有事?”
谢淑梅:“担心你,雯静她吃了那么大的亏,我有些怕她会去找人堵你,你小心一点,最好跟我们一起。”
芮平想,还真贴心啊。
要是不是来得这么晚,她说不定还真的会被感动到。
芮平:“不用,她不敢得罪第一军校。”
谢淑梅一噎,过了会儿才回消息:“我知道,但还是小心一点吧。”
……
芮平烫完头,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新造型,托尼老师也有些意外:“……姑娘你这也就是生了一张好脸,不是谁都能驾驭得了这发型的。”
镜子里的女孩,一头粉红短寸,她眉毛有些淡,皮肤苍白,眼瞳很黑,粉色把她整个人阴暗的气息抵消了许多,有些说不出的张扬。
她冲着镜子,挑了挑眉毛,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肆意的笑容。
对自己的新发型很满意,她愉快的结账,离开理发店。
现在她余额六位数,是个小有资产的富婆了。
一会儿再去在胳膊纹个刺青,就齐活了。
直接就可以上街收保护费。
芮平跟塔维斯往回去的路上走,塔维斯正问她:“你怎么突然答应他回去参加我的葬礼?你不是对我很有意见吗?转性了?”
芮平笑了,搭配那粉毛,有些说不出的邪肆:“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塔维斯:惊吓还差不多!
“那你干脆别去了,我怕我死了都要被你给气活了。”
芮平:“多新鲜啊,那我就更应该去了!”
正走着呢,就看到一个眼熟的人正左右四顾,站在校门口,像是在找人。
芮平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是樊向阳,他大早上的跑这里来做什么。
此时她也已经走到门口了,想要找个躲的地方都不好找,只能硬着头皮向前。
却没想到樊向阳就像是没看见她似的,用着浑然陌生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眼,又收了回去,然后继续伸着脖子往芮平身后望。
芮平就这么平安无事的从他的眼皮底子下溜进去了。
芮平走到里面了,才反应过来:“他没认出我?”
塔维斯阴阳怪气:“要不是我亲眼见,我也不敢认啊。”
芮平一点都不介意,她忍不住高兴的摸了下自己的头发:“你知道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想到我会剪一个这样的发型呢?谁都想不到。
所以现在我又安全了!”
……
樊向阳在校门口蹲守了大半天,终于耐不住向谢淑梅发了条消息:“你确定她真的在校门口?”
谢淑梅:“她亲口说的,我再去问问。”
谢淑梅:“她说她回来了已经。”
樊向阳:“不可能!我站在这边看半天了,她怎么可能在我眼皮底子下溜进去。你确定没搞错?”
谢淑梅:“没有,她还说她看到你了,她就从你面前走过去,但你没看到她。”
樊向阳:“???”
他忍不住有些怀疑人生。
难道他真的瞎了?
那么大个人还能看丢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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