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骆大都督惊讶的是,平南王世子看着他的眼神竟然很平静,没有他以为的忌惮。而太子被废的理由,可是与他有关。
卫丰对骆大都督确实没有多少恨意。
他内心深处已经盼着大哥倒霉很久了,如今不过是实现了而已。
看着那个只知道关在房里耍酒疯的酒鬼,他只感到痛快。
平南王府随着太子被废落魄了,但他要滔天的富贵干什么,对女人他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碰,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嗣,只要自己吃喝不愁就够了。
骆大都督开了口:“世子,不知小郡主找到了吗?”
卫丰猜不透骆大都督问这话的意思,不露声色道:“没有。”
骆大都督露出遗憾的神色:“皇上为了小郡主失踪的事很忧心啊。”
卫丰心头一跳,目不转睛盯着骆大都督。
骆大都督话中有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世子还是多带些人手加大查找范围,尽快把小郡主找到吧,省得皇上为此烦忧。”骆大都督与卫丰对视,语气意味深长。
卫丰脸色微变,隐约想到了什么。
骆大都督见对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把冷了的茶往桌上一放站起身来:“骆某在此就祝世子一切顺利了,告辞。”
骆大都督很快走了出去,只留卫丰一人皱眉沉思。
留在外面的小厮迟迟不见卫丰出来,轻轻走进去:“世子?”
卫丰回神,面色变得更加阴沉:“回府。”
小厮一愣:“不继续找郡主了吗?”
“多嘴!”卫丰冷厉扫小厮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才经历了太子被废的风雨,现在小郡主又失踪,门可罗雀的平南王府在这暮秋之时难掩萧条之态。
卫丰扫了一眼王府大门前冷冰冰的石狮子,才走了进去。
“骆大都督这么说?”强撑着病体听了卫丰带回来的消息,平南王妃陷入了深思,而后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这是皇上的意思?”平南王妃死死盯着儿子,颤声问。
卫丰沉默点头。
平南王妃扶着美人榻的手不停颤抖着,想要喝口茶压压惊,却端不稳茶盏。
或许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不,一定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平南王妃看向卫丰,艰难开口:“丰儿,你怎么看?”
夫君只剩一口气吊着,长子整日酗酒,到这时平南王妃才惊觉竟然只能依靠这个儿子了。
卫丰半晌挤出一句话:“我猜皇上的意思是尽快把妹妹失踪的事压下去,免得人们再议论。”
平南王妃沉默听着,怔怔落泪。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声道:“丰儿,你妹妹不在了,凶手定是长乐公主。”
卫丰用力握了一下拳。
听了骆大都督那番意味深长的话,他就隐约猜到一些,只不过不敢相信。
妹妹与长乐公主可是堂姐妹,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长乐公主怎么下得去手!
平南王妃已是理清了思绪:“皇上知道了害死雯儿的是长乐公主,所以才通过骆大都督暗示我们把雯儿失踪的事压下来。他忧心的从来不是失踪的雯儿,而是长乐公主的名声……”
卫丰默默听平南王妃说完,问道:“母妃,您打算怎么办?”
平南王妃眼角挂着泪,苦笑着:“还能怎么办,寻一个与雯儿身形相似的丫鬟,就说找到了,过个一两日灭了丫鬟的口,再把雯儿承受不住名声有损自尽的消息传出去……”
她失去了女儿,却只能把一个丫鬟当做女儿安葬,而女儿的遗骨却永远寻不回来了。
真是恨啊,恨不得把长乐公主挫骨扬灰,咒这个贱人永世不得超生。
“去吧,早点把事情办好。”平南王妃压下滔天恨意,平静催促。
卫丰缓缓点了点头,沉默着走了出去。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一则新出炉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大街小巷。
平南王府小郡主找到了!
小郡主真是惨啊,披头散发别提多狼狈,也不知道遭了什么磨难。
急人的是平南王府没有透露半个字,很快就把小郡主带回王府,从此朱漆大门紧闭。
铺天盖地的传闻传得沸沸扬扬。
有说小郡主被人贩子拐了卖到了金水河上,也有说小郡主那日误把别的男子认成了状元郎,结果被那名男子祸害了……
什么难听的说法都有,小郡主清白尽毁。
那些曾感叹状元郎与小郡主天作之合的人皆向苏曜投以同情的眼神。
与苏曜走得近的人忍不住道:“苏修撰,小郡主发生了这种事,其实你们的婚事——”
苏曜正色道:“传闻不可信,我会等王府的说法。”
“若是王府装聋作哑呢?”
这话放在以前自是没人敢说,但现在谁还怕得罪平南王府呢?
苏曜笑笑,郑重道:“那我就相信小郡主是清白的,如期与她成亲。”
这些话一经传出,顿时引来无数人对状元郎称赞不已。
闲云苑里,红豆把瓜子皮一吐,撇了撇嘴:“姑娘,那个苏曜又被赞美了。”
骆笙呵呵一声,懒得置评。
蔻儿对这个话题倒是颇有兴趣,抿嘴笑道:“苏曜还真是挺行呀,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每次都被赞美。”
红豆呸了一声:“行个屁。我跟你说过了,那就是个扫把星,小郡主肯定要被他克死。”
连她们姑娘这么福大命大的人都险些被那扫把星克死,小郡主还能逃得了?
呸呸呸,真是个大扫把星。
红豆才呸完的转日,平南王府小郡主投缳自尽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听到消息,红豆猛拍蔻儿肩膀:“怎么样,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蔻儿疼得尖叫:“红豆,你是要拍死我好永保第一大丫鬟的位子吗?”
骆笙无视两个丫鬟的打打闹闹,脑海中浮现出那如玉兰般清雅的少年。
骆姑娘闹着要嫁给苏曜,死掉了;路遇苏曜一路追到苏府的钱姑娘,死掉了;与苏曜定亲的小郡主卫雯,也死掉了。
一而再,再而三。
长乐公主这一次大概是遇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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