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闺房中醒来的瞬间,孟辞像过去无数个世界那样,首先下床走到梳妆台前瞧看自己的脸。
不是在意美丑,而是她习惯了第一时间熟悉容貌,进行身份的认知。
但许是刚清醒,脑袋还有些迷糊,所以在看到铜镜中那张仿若隔世的少女面庞时,有些恍惚。
巴掌大的小脸精致娇嫩,柳叶眉,桃花眼,挺秀的鼻梁,樱桃唇形小巧诱人,是非常明媚动人,且近乎张扬的长相。
不可否认,年仅十四的孟辞有这样的容貌在同龄人之中算得上是极美的,仿佛只要她轻轻一笑,便能令人心驰神往,不饮自醉。
只是有时候太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会让人浮想到一些很不好的词。
比如说....春色满园关不住?
又比如说…一枝红杏出墙来?
总之就不像是老实矜持的大家闺秀该有的长相。
唇角微微上扬,孟辞想到那久远的记忆中,她还为了温言白那个狗东西特意上妆遮掩了这份明艳动人。
放弃骄阳似火的红裳,改穿清丽脱俗,温柔小意的浅色衣裙。
嗤笑一声,孟辞将思绪回笼,凑近了再瞧瞧她这张漂亮的小脸蛋,眉头轻皱。
总觉得哪里跟记忆中的重合不上。
咦?
她左眼角下原来是有一颗痣的吗?
手指磨搓着擦不掉,看来不是点上去的。
可她记得这里好像是没有这东西的啊,而且仔细看看,还是颗深红色的朱砂痣。
“......”
应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巧合,肯定是巧合!
“......”
艹,狗男人,还真给她烙印了。
难怪那个时候她怎么感觉那滴血泪烫的她灵魂都有些痛呢,还以为是心理作用,没想到在这等着她!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他总不能循着这颗泪痣追到这个世界来。
“......”
想到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孟辞只觉得头皮一阵后怕的发麻。
从脚底窜上来的凉意,令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战栗了起来,下意识左右踱步徘徊。
用了些时间冷静下来后,才理智地分析起来。
首先,天道的束缚仍在,他便是再厉害,想来也无法真的脱离那个世界。
其次,他在那个高等修仙世界中,相当于众人眼里敬仰依赖的神。
''神''要兼爱苍天,厚泽万物,按照套路来讲,怎么着也该放弃她对吧?
哪能真的为一人舍弃天下,那都是童话小说里才有的故事。
如此一琢磨,倒是安心不少,扭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蒙蒙亮,还可以再假寐小会儿。
床上躺下,闭上眼睛没多久,还是睁了开来。
睡不着。
唉……
造孽啊。
等辰初丫鬟捡枝推门进去,要服侍自家小姐起床时,便看到孟辞懒散地披着外衣,趴在窗台前看外面的月季。
吓的她差点端不住手中的洗漱盆。
小姐从来不这么早起的是有什么苦恼吗?
捡枝下意识地揣测。
“这花开的着实娇艳。”窗台边,孟辞单手支着下颌,卷长的眼睫轻颤,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穿着碧绿衣裙的捡枝听到这一句,笑着回应了一句,“哪里比得上我家姑娘好看。”
回过头,孟辞目光注视着她,浅浅一笑,眼里溢出细碎的光芒,像是终于有了些真切实感。
“阿枝越来越像年画里的福娃娃了。”
“福娃娃?”
疑惑片刻,在瞧见倚靠在窗台前少女那调侃的笑时,捡枝顿时明白过来,羞愤地跺了跺脚,鼓起了腮帮子。
“小姐,奴婢,奴婢才没有那么胖!”
瞧着她这幅娇憨的模样,孟辞眼底的光芒更是明朗了许多,像是拨开云雾见青山,原先那些迷惘一扫而空。
洗漱时,孟辞看了眼捡枝手里的素雅衣裙,让她把那些锁在箱子里的明艳裙装拿出来。
“这些白裙子都丢了吧,以后我不会再穿了。”
她这样说着,捡枝有些惊讶,她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这般迟疑着,等孟辞换了一身妃红色绣金海棠花长裙到梳妆台前坐下时,才抿唇小心试探了句,“小姐,今日还画昨儿个的妆容吗?”
挑着妆匣里的发簪,孟辞眼角余光瞥见了另一个匣子里的花钿。
“桃花妆吧,好看。”
自己瞧着也赏心悦目,至于旁人的眼光,何必在意。
她重生回来只为快乐,怎么快乐怎么来,谁都不能阻拦她快乐恣意的步伐。
“小姐,你以前不是说桃花妆太招惹,不够端庄吗?还有这身裙装...”
咬了咬牙,捡枝还是鼓起勇气都说了出来。
“小姐,你不要听那些嘴碎的丫鬟乱说,温世子怎么会为了一个青楼女子抛掷千金呢,肯定是外面的人以讹传讹,胡说八道的流言。”
“什么?”
孟辞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琢磨片刻才想起捡枝说的是哪件事。
系统还真是给她选了个回来的好时候。
现在应该是她跟温言白议亲阶段,出了件挺丢人的事。
向来循规蹈矩,君子端方的温世子,为了拒绝这门亲事,不惜败坏自己的名声,花了一千金买醉香坊花魁一笑。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当真可笑。
不过倒是颇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搏美人一笑的魄力。
但按她对温言白的了解,那狗东西的智商是做不出如此愚笨之事的,所以这个烂主意出自谁,就不言而喻了。
美人迷心窍,脑子掉水沟,这种事能理解能理解。
只是李珠瓷那点心机到底比不过从小在宫中长大的长宁长郡主,温言白的母亲。
姜还是老的辣,那点上不了台面的伎俩长宁长郡主一眼就瞧破,直接用雷霆手段把这段坊间韵事甩锅给了定国公府三少爷。
正巧那位……可以说是这个位面的男主吧,也心悦花魁李珠瓷。
当成掌心宝,金镶玉的那种。
所以被长宁长郡主派去的人威逼诱骗后,便因为担心李珠瓷受到伤害,大包大揽地把一切都拢到了自己身上。
一掷千金的并不是温言白,而是做为好兄弟的他。
加上当时他也确实在场,很多人都看到了,所以这个谎圆起来也非常简单。
那一世,温侯府就是这样欺骗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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