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狗东西温言白

孟辞,内阁侍读学士孟顾仁的嫡长女,同时也是温侯府世子温言白的夫人。

其实孟辞还有个旁人不知的身份。

桃源谷医圣传人,她的医术,非常厉害。

可就是这样厉害的她,却得了世上最难医的心病。

唉...说多了又要觉得是前世造下的孽债,以至于她才会遇到温言白那个狗东西!

弥留之际,她硬是跟阎王抢时间,多熬了好几个时辰,可就是没等到那个狗东西回来让她见最后一眼。

于是藏在枕头下的和离书便没了用处。

虽然原本也是孟辞的一时任性之举,想着和离之后就不用与他死后同穴了。

可现在这样的情况,和离书是怎么也不能拿出来了。

都快死的一个人了,妥协了大半辈子,迁就了那么多事,又何必为了这一点点任性而不顾儿子的未来和前途呢?

总要多为逸儿想想啊....

不过还是有些憋屈。

那狗东西不会是知道她要给他递和离书,才故意不来瞧她最后一眼的吧?

应该不会。

怎么可能呢?

就算要自欺欺人也好歹找个像样的借口,这样拙劣的原因真是说出来狗都不信。

嗯,她不是狗,所以她是一点都没有信。

要知道,温言白这个狗东西可是连见缠绵病榻的发妻最后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唉……

说起来,当年她要是不无聊到半夜去捉一只萤火虫,就不会撞见了在后花园中月下独酌的温言白了。

美色误人,不论男女,若非她贪图人家色相,也不至于不小心瞧出了神,瞧入了心,也瞧去了一生。

不过后来每每想到那一幕,总觉得,其实他也没好看到勾魂摄魄的地步。

但凡那晚的月亮不那么圆那么亮,海棠花不那么飘那么美,她是绝对不会对一个大半夜不睡觉在后花园喂蚊子的傻子一见倾心的!

“咳咳咳…”

许是人之将死,那些原本该被时间忘记的过往,此刻在脑海中相当清晰。

临死还要被回忆打击,她也是悲惨。

起先还好,只是看到了垂髫之年的自己,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学医识药,每天都活得很忙。

所以,哪怕年幼的自己没有娘亲疼爱,爹爹总是不着家,也并不觉得寂寞,因为压根就没有时间去想这些遗憾。

之后又看到了豆蔻年华的自己,春心萌动,一眼误终生,单纯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拯救一个悲伤的人。

殊不知,有些难过,是只有赋予他难过的人才可以抹去的。

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能在温言白这个狗东西心里,她也只不过是一个自我感动的跳梁小丑罢了。

都不值得他多看一眼,吝啬几分同情。

画面一转,最扎心的回忆出现了。

那个在无数次被忽视遗忘,最后心灰意冷,故作坚强的自己。

那时候已经是温言白的夫人了。

碧玉年华,女子最娇艳的时刻,却因为婆婆的设计下药,才顺利圆了房。

想到这里,心脏不免有些抽痛起来。

因为在得知无法从被锁的房间里出去后,她的夫君,宁愿用自残来伤害他自己,以此保持清醒,也不愿动她。

可笑的,当时她第一反应竟然是自己哪里不够好,配不上他,所以才会被他如此嫌弃。

真是卑微又难堪。

好在,她很会安慰自己,可缓过神来迎接的,却是更可悲的…哀莫大于心死。

仿佛逼入绝境的困兽之斗,泪水痛苦在对方眼里只是自作自受,毫无温柔可言。

当他的泪水滚烫地落在她的脖颈处时,孟辞彻底地明白了。

这个男人永远都不会爱上她。

他是那样专情,哪怕喜欢的女子已经嫁作他人,也要守着身心干净,即便最后逼不得已,却也是心在地狱。

而那晚之后,仿佛他受了多大委屈一样,还摔门而去,连个解释的机会都吝啬施予。

而她也着实不知该如何解释。

明明在这之前,她已经打算好要拔出心里的草长莺飞,哪怕伤筋动骨,也要咬牙与这个狗东西和离。

痛一时总比疼一世的好,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所以,发生那样的事…当真是造化弄人!

结果一次无意间,她还听到他身边的贴身小厮说,世子最近不知怎么,总是要沐浴很长时间。

特别是....与她洞房后的那一夜,浴桶里的水都快被血染红了。

明明是六月的天气,她却觉得遍体生寒,甚至恶心犯呕。

真是难堪到了极致,他竟嫌她至此,恨不得将这一身被玷污的皮囊洗下来,可若有选择,谁要与他圆房!

原本她就不是一个太过执念的女子,只是那年夜色太美,以至于着了魔,迷了心窍,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罢了。

当一个什么都可以将就,随波逐流的人,突然有了执念,便是理智清楚,也还是会被感性所左右,这不是不够聪明,只是太想拥有。

可往往很多时候,背水一战,都是九死一生。

很不巧,她打小,就不是特别幸运。

于是她更坚定要和离的打算,哪怕从今往后青灯古佛,岁月无迹,也好过一颗心千穿百孔,还要日复一日地被撒上盐巴,难以痊愈。

可命运又跟她开了一个玩笑。

她怀了身孕。

还真是倒霉到了极点。

原本,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

许是从小由师父教导,所以性子不像寻常大家闺秀那般死板,又或者她骨子里其实就是一个自私薄凉的人吧。

她是爱温言白这个狗东西,但也始终保守着最后一丝不可触及的底线。

可还未等她想法子弄来堕胎药,温言白那个天杀的狗东西便出事了!

他那样的人,本该再谨慎小心不过,却在狩猎时从马上摔了下来,伤了腿,还落下个子嗣艰难的毛病。

不过,她所听到的版本却是,那一场春猎,定国公府三少爷的家眷也去了,而那头发了疯的马上坐着的,原本该是那位三少爷的夫人。

是温言白,她的好夫君,以不顾一切的代价骑马冲上去,救下了他的心上人,结果自己却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差点魂归阎罗。

站住姑娘,捎上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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