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掉了,掉在了乔一然的裤腿上,一弹,一滚,不偏不倚地滚到了两腿之间。
位置还很偏上。
路天行发誓,他真的只是出于本能,一手还拉着安全带,另一只手,出手敏捷,大脑都没拦住,直接拿起了糖。
拿糖一瞬间,抱歉一辈子。
后知后觉的他顷刻间变得僵硬,机械地转过头。
两人鼻尖碰着鼻尖,大眼瞪着小眼,路天行内心的那份抱歉直接升级成为亏欠。
这份亏欠,大概只能以身相许来偿还了。
他灵魂出了窍,失手松开了安全带的扣头,身体也立马回到驾驶室坐好坐正。
安全带骤然回缩,金属扣头猛地打到了乔一然的手臂,痛得她晕眩感都消散了几分。
原以为他是神对手,不曾想,原来他是猪队友。
“不好意思打到你了,”他手足无措,举着手,手里却还捏着糖,“你……的糖……还还要……吗?”
乔一然揉着手臂的痛处,嫌弃地说道:“不要了吧……”
车里又热又闷,跟桑拿房似的,再加上紧张,路天行的汗真的就跟淌水似的往下流,肉眼可见的汗珠一颗颗变大,再一颗融一颗地凝结成股,滑落而下。
车里的闷热让乔一然越发的头晕眼花,人难受得不行。
“路大队,你再不启动开空调,我怕是要中暑晕倒了。”
“哦……”
路天行也懊恼自己的反常,一边启动了车子,一边自嘲着说:“熬夜对大脑真的是一种考验,熬夜久了,反应不过来。”
他把手机放在支架上,问道:“你家地址是什么?”
乔一然爽快地报了一个地址。
“好的,半个小时就到。”
“您还是开稳点,别开到一半睡着了,我可是很惜命的。”
“放心,保证把你安全送到家。”
此时,早高峰刚过去,路上还算畅通,老司机也比较给力,大概是追贼的时候练出来的车技,开得又快又稳,半个小时的路程只开了二十分钟。
他下了车,快步绕到副驾驶帮乔一然开车门,这服务态度那是杠杠的。
“你回去吧,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你们主任交待我要照顾你。”
“不需要,我不告诉她就行了。”
路天行一想,说道:“那不行,她精明得跟什么似的,我今天要不把你照顾好了,她得跟我急。”
乔一然也是个爽直的人,不做作,不扭捏,但凡她能自己走,绝对不要他扶。
可是,她连下个车都出了一身的虚汗,头脑更加沉重,脚底也更加的虚浮,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再不补充一些糖分,她随时可能倒地不起。
“那……谢谢了。”
路天行半蹲下身,又背起了她。
乔一然不傻,相比较路天行以前对她的态度,她明显感觉到现在他对自己的态度不一样了,不再躲着她,不再排斥她,现在是刻意接近她,还会关心她,甚至还有些讨好她。
她隐隐觉得,路天行是不是良心发现终于对她有了好感?
终于,到家了,路天行背着她进门,在她的指引下,把她背进了主卧的床上。
喝了糖水,往床上一趟,她顿时觉得整个人都安逸了。
微微睁开眼睛,撇到站在床边局促不安的男人,她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早在心里偷笑开了。
“路大队。”
“嗯?我在,你哪里难受?实在不行我带你去医院。”
“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
就在路天行为难的时候,张伊人忽然发来了视频,得,肯定是来监督的。
“喂,嫂子。”
“小乔呢?”
“刚送到家里,这是她家。”
“哦,好好。小乔这个人爱逞强,都累得晕倒了,对了,她有低血糖,恢复之前身边不能缺人,她的父母家人都不在都城,路大队,要麻烦你一阵子了。”
“好。”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好好休息吧。”
“好……诶?”他刚反应过来这话说得不对劲,张伊人就把视频给挂了。
嫂子这话,说得好像他和乔一然住一起一样,会引起误会的好吗?!要是旁边有人听了去,又乱传,局里那么多人,指不定会怎么传呢!
“乔一然?乔一然?”他轻声唤她。
乔一然闭着眼睛一副难受得要死的样子,有气无力地说道:“旁边有客房,可以洗漱,可以睡觉,你歇息去吧。”
既然张主任都愿意当神助攻了,那她就不客气了,这多难得的机会啊,她妄想了半年呢,但是这块木头实在是太硬太臭太不开窍了。
她打着哈欠翻了一下,背对着他,“我扛不住了,你随意。”
路天行:“……”
隔壁的客房,是一个套间,有独立的卫生间,大概是平时没人住的关系吧,洗手台都是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记得刚才开门时乔一然报的解锁密码,于是二话不说立刻下楼,一是从车里拿了常备着的换洗衣物,二是去了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一点洗漱用品。
真的有三四天没有好好洗澡了,他自己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汗臭味,猛然一看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油得一撮一撮的,嘴巴一圈杂乱的胡子,眼下的乌青又浓又重。
他不自觉地发出“啧”的一声,这不是上了五十的老大叔么,不,是老大伯,就这苍老憔悴的模样,难怪乔一然对他失去了兴趣。
他动作很快,舒舒服服地洗澡洗头,认认真真地刮了胡子,还顺手把换下来的衣裤给洗了。
第一次进女孩家的门,第一次睡女孩家的床,不说香香喷喷吧,总得是干干净净的。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他舒服得伸起了懒腰,定了一个中午十二点的闹钟,遥控关闭窗帘,他直接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自然醒,一看手机,竟然已经下午六点了。
从遮光窗帘中间的缝隙中可见,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他竟然睡到了傍晚。
不做多想,他马上从床上弹坐起来,掀开被子走下床,心里想着:这下完蛋了,公事公事没顾上,私事私事也没办好,睡觉误事啊。
可是,一开门,一道暖和的黄光照射进来,他一时不适应,伸手挡住眼睛。
外面有一股饭菜香,有大米饭的清香,还有像是煲了很久很入味的老鸭的香味。
他好奇地从指缝里慢慢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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