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的位置安排就跟过去一样，安妮·博林依旧在国王的左手，而她的旁边，按照她的要求，就是朱厚烨。
筵席上，亨利八世就发现安妮吃得很少：“安妮，你怎么吃得这么少？不舒服吗？”
“哦，不是，我只是在回宫之前就吃过了。”
“吃过了？”
“是的。”安妮道，“宫廷里来来去去都是这些菜，不是烤肉就是馅饼。我有些吃腻了。而且，也不如亲王的烤鸡好吃。”
十六世纪的英格兰宫廷，菜很硬核，烤羊羔是亨利八世的宴会上必备的菜肴，因为亨利八世爱吃，然后各种荤菜，烹饪的方式大多也是烤，最后才是各种各样的馅饼。
在这个时代，香料非常非常昂贵，所以消耗香料较多的烤制食物，就成了王室彰显王权的方式之一。
亨利八世道：“烤鸡？什么样的烤鸡能比得上烤羊羔的美味？”
安妮道：“国王陛下，您可以问问摩尔爵士，他今天也在。”
亨利八世一听，一叠声地问托马斯·摩尔在不在。
托马斯·摩尔不得不从柱子后面走到人前，道：“是的，国王陛下，我也认为亲王殿下的烤鸡更美味。”
“哦？你确定？”
“是的，陛下。新鲜的鸡放血、去毛，清空腹腔，里里外外抹上一层薄薄的盐，在腹腔里塞上葱、姜片、蒜、香菇、两片柠檬和各种调味料，然后裹上荷叶，最后在荷叶的外面裹上黄泥，在篝火里烧上一个小时。用锤子砸开烧得发硬的土块的时候，香味扑鼻而来。鸡肉不但嫩，味道还相当富有层次感。”
“层次感？”
“是的。请原谅我用了这个词。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在味觉上体会到层次感。”
亨利八世道：“我相信。”又道：“这么一说，我也对这道菜好奇了。瑞德亲王，还是你的故乡会吃。”
“陛下过奖了。”
“不不不，我说的是实在话。”亨利八世歪着头，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朱厚烨来，他的动作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就连朱厚烨和安妮·博林两个都不得不抬起头来看他。
朱厚烨道：“请问国王陛下，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哦，当然！你当然有！”
“我有？什么地方？”
“亲王，你必须承认，你是一个有身份的人，现在也有了领地，还有丰厚的年金，你就应该像一个有身份的人。”
“我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我是说，你缺少一个情妇。哦，你说过，你的房子没有造起来，不急着结婚，但是一个情妇，你总应该有吧？你来英格兰七个多月了，一个情妇都没有。连教士们都没有你这么清心寡欲的。我都要以为你的身体有问题了。怎么样，要不要我为你介绍一个？我的宫廷里虽然不如法兰西浪漫，却不缺美女！”
众人都大笑起来。
朱厚烨笑道：“谢谢陛下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不用了？为什么？难道你有意中人了？”
所有的人都齐刷刷地望向安妮·博林。
大家都在好奇，如果朱厚烨说的是安妮·博林，最后会如何收场。
朱厚烨恍若未觉，他道：“国王陛下，如果把人比作钢材的话，男人就是制作刀剑的优质钢材，锋利、果敢，可惜韧性差了一点。跟女人比起来，男人胜在攻击力强大，同时也更加脆弱。”
绝对不能说他害怕性病，那样说就是把自己放到宫廷所有女性的对立面。
“表面上是看不出来，但是在子嗣上就很直观。性生活太多，反而不容易有子嗣。”
子嗣？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去看亨利八世。
亨利八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道：“你说什么？！”
谁不知道，他现在有且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公主玛丽。
“这是我故乡的宫廷御医顶着砍头的巨大风险在漫长的岁月里一点一点地总结出来的。简单的说，男子的男性力在十八岁前后的时候达到最高峰，之后不会增长，反而会一点一点的降低，就是通过专业的方式养精蓄锐培本固元，也只是少量恢复。所以，性生活频繁，男性力消耗过大，反而不容易让女性怀孕。所以，如果想要孩子，最好提前进行禁欲一周，然后保持一周一到两次的房事，每次房事不超过三次的频率。如果陛下不信的话，我们不如打个赌吧。”
“打赌？”
“没错。以国王陛下眼下最宠爱的夫人为赌注，赌一赌，这个方法能不能让您拥有儿子。”
为什么不赌？
亨利八世迫切地想要个儿子，来证明他的男性力。
亨利八世才想开口，西班牙大使沙普伊斯就道：“亲王殿下，您为什么不让王后殿下也加入这场豪赌？”
凯瑟琳王后只要生一个儿子，西班牙跟英格兰就不用打离婚官司了。
“男人和女人的身体结构不同，生理周期也不同。如果说男子的男性力在十八岁达到高峰的话，那么女子的女性力会在二十五岁的时候达到高峰。不过，生产对女性身体损害很大，流产的损害则是两倍起跳。女性一旦接连流产四次和四次以上，就会有七成的概率转化为流产体质。我听说王后殿下前后流产六次？如果让王后殿下加入这场赌局，我怕我必输无疑。”
亨利八世道：“你想怎么赌。”
他想要儿子，哪怕是私生子也行。
无论什么样的办法，他都想试试。
朱厚烨道：“陛下就挑选两位夫人。两位就够了。禁欲一周，跟其中的一位夫人同房，再禁欲一周，跟另外一位夫人同房。如此反复，直到确认这两位夫人怀孕。如果这两位都生下了儿子，那就算我赢；如果是一儿一女，算平手；如果是两个女儿，或者少于两个孩子，都算我输。”
“行，时间为一年！如果一年后她们只是怀孕没有生产，也算你输。”
“一年？”朱厚烨吃惊。
“怎么？不行？”亨利八世挑眉。
显然，他在不高兴。
朱厚烨道：“行！没问题。不过，希望国王陛下能确实地养精蓄锐。”
“当然。”我比你想象得更想要儿子。
“那么，赌注呢？”
“如果你赢了，我将封你为埃克塞斯伯爵。”
“诶~！国王陛下，别的倒也罢了，贵族头衔和骑士爵位，都应该是通过战功而获得。如果用来打赌，就没有意思了。我们可以赌各自的财产。珠宝、年金、津贴、土地，都可以。”
“我还以为，你会要求我赐你一段婚姻。”
朱厚烨道：“陛下，我虽然喜欢赌，却绝对不会拿人做赌注，也不会把自己的爱情、婚姻和家庭押上赌桌。”
“好吧。一个儿子两千镑，如果平手，我给你两千镑年金，如果是两个儿子，就给你四千镑年金！”亨利八世道，“如果你输了，我要你的黄金珍珠，最大的那颗！”
“可以。”
这个赌注直接引爆了整个宫廷。贵族们纷纷关注国王会选哪两位夫人，有向国王进献美女的博林家跟霍华德家族免不了跟别的家族明争暗斗。
而长公主玛丽则直接堵住了朱厚烨：
“你是什么意思？你难道忘记了王后殿下对你的宽容和友善吗？”
朱厚烨道：“殿下，我终究只是一个凡人，很多事我也无能为力。老实说，哪怕王后殿下年轻个五岁，我都不会拒绝西班牙大使的要求。”
“那你有帮助王后怀孕的办法吗？”玛丽长公主只能退而求其次。
“如果是在我的故乡，我敢保证有足够的药材，也有经验丰富的医者。可这里是欧罗巴！四十岁的人才会在杯子里泡枸杞，二十岁的人都没玩够呢，怎么会专门去研究养生？如果您一定要的话，有一个养气血的食方，生姜红糖鸡蛋饮。必须是红糖，就是果汁凝练后的那种糖，不可以使用白糖，白糖没有效果。不能多吃，多吃反而对身体不好，隔两天吃一次。先吃上三个月，平时多吃水果，少喝酒，如果口渴就喝葡萄汁或者甜菜汁。平时多泡脚，水不要很烫，但是温度要够，要让身体微微发汗。三个月后看王后殿下的气色，如果王后殿下的脸颊恢复到白里透红的状态，就可以开始备孕了。”
算算年纪，凯瑟琳王后正好四十岁，也不是不能赌一把。
“如果没有恢复到那一步呢？”
“那我就没有办法了。我并不是专业的医者。”朱厚烨道，“另外，王后怀孕的话，不要让王后急急忙忙搬入新房间，也不要让王后呆在密不透风、一点阳光都没有的房间里。阳光也是天主的恩泽。”
“还有呢？”
“没有了。我只知道这么多。”
玛丽长公主道：“如果王后怀孕了，我必重谢。”
说完，玛丽长公主急急忙忙向王后报告去了。
安妮·博林这才上来，道：“你说，王后能怀孕吗？”她在旁边已经听了好一会儿。
朱厚烨叹息道：“王后这些年身体受损太厉害。我完全不看好她。不过，谁能料定天主的安排。”
“如果王后殿下生下王子，你娶我好不好？”
如果王后凯瑟琳怀孕并生下一个男嗣，那国王就不可能离婚，她也做不了王后。
如果她嫁给别人，最后都逃不掉给国王做情妇的命运，数遍整个宫廷，也只有朱厚烨有这个能力在婚后保护她，让她远离那个可耻的命运。
而且她相信，以朱厚烨的本事，就是不用她做国王的情妇也能建立起新世界。
朱厚烨道：“安妮，我不是天主，不能决定胎儿的性别，也不能保证王后一定会怀孕。”
“你只说，愿不愿意娶我。”
她绝对不会做情妇。
朱厚烨道：“好吧，如果王后生的小王子活过了周岁，我们就结婚。”
在欧罗巴这样的地方，能娶到一个如此坚定地守贞的妻子可不容易。更重要的是，安妮·博林是唯一一个听完他那些话不是指着鼻子骂他异端而是选择支持他的女性。再者，安妮·博林虽然不是宫廷里最漂亮的女人，却非常迷人，一颦一笑都是风情，时尚又富有情趣。
娶这样的妻子，也不坏，至于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那我们约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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