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塔四人先行离开了总督办公室,玛丽莲留在了里面,斯蒂芬妮还要交代她一些具体事宜。
约瑟夫有意无意的和维塔坠在了后面,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维塔先生,之前谢谢你了。”
“不客气。”
“……”
“……”
“你在谢我什么?”
“感谢您为坦斯肯兰弗先生报了仇。”约瑟夫声音有些沉闷。
伏波死后,许多事情的真相已经拨云见日,但约瑟夫心中仍是十分复杂。因为伏波杀了坦斯肯兰弗,却在最后关头救了艾比。
骑士还需要一段时间来理清这一段纠葛。
维塔只是耸了耸肩,两人之间再次无话,直到各自分别。
骑士要和奥罗拉一起带着艾比去准备长途旅行的行礼,维塔也是如此。
……
维塔回到稍显冷清的家中,将几件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具打包,塞进黑暗中,就算完成了旅行的准备。
然后,他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思考是否有什么遗漏。
维塔的心思飘远,想起了4年前自己带着弟弟妹妹一起来到赫里福德的日子。
那时候,是谁帮自己收拾行李的来着?
……好像是老妈。
虽然事后证明,她给三兄妹准备的东西大多数都没什么用处,最大的贡献就是填满了沙发和椅子的底部,以及衣柜的上方。
不过维塔还是很感动。
想起之后瑟薇和安德鲁都会忙碌起来,以及自己即将出远门,有必要和她说一声。
于是维塔站起,拿起了信纸。
在维塔老家那里,蒸汽管道还没有和包括赫里福德在内的城市连成网络,因此电话没办法打通。
所以只能靠信纸来联络。
他小心斟酌,写下了几行字,却总是觉得不满意,信纸用了一张又一张,揉成的纸团快要填满了垃圾桶。
最后,维塔还是放弃了。他在家里的餐桌上留下一张便签,交代自己要出差,并把给老妈写信的事扔给了瑟薇。
在将废信纸清理好后,维塔估摸着还有一段时间,却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维塔脑袋一闲下来时,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又想起了被自己缓缓推入黑暗的,脸上仍凝固着骄傲笑容的伏波。
鬼使神差的,维塔想要去伏波的住所看一看。
……
伏波是他警探时期的老上司,维塔自然知道他住在哪里。
乘坐列车到达目的地后,维塔先是在小巷中戴好乌鸦面具,然后缓步接近伏波的住所。
这里已经被拉起了警戒线,一些调查员在这里来来往往。
然后,有一个人轻轻拍了下维塔的肩膀:“嗨,黑门,什么风把你吹这里来了?”
维塔回头,点头致意:“你好,影子先生。”
影子抱手笑道:“我听说你之后会和雪烟一起出一趟差,有什么缺的东西吗?”
“谢谢,没有。”
稍微寒暄了几句后,影子有些疑惑的抱起了手:“你是来看伏波的居所的?”
“没错。”
影子点头,在领域中发生的事,他从骑士团那边的朋友处知道了个大概,也大致知道伏波最后就是消失于维塔所推开的黑暗中的。
于是影子转身,摆手道:“知道了,和我来吧。”
维塔跟着影子一齐进入了伏波的家,这里已经被调查员们清理过一次,初步排除了有任何异常的存在。
影子靠在伏波的家门口,递给维塔一个本子:“这是我们对伏波的初步调查报告,有什么遗漏的话,还希望你能通知我一声。”
“我就不陪你了,有什么事情叫我就行,我在外边等你。”
维塔接过本子后,影子关闭了门,将喧嚣隔离在外界。
然后,维塔大致翻了翻调查报告,随后开始打量起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这个房间比维塔所租住的公寓只大上一些,相对于伏波这个等级的警官来说,显得有些寒酸。
结合调查报告,伏波应该将他的工资以及从各种渠道中赚取的财富,统统用在了钻营自己的人脉,以及购买城市各处的藏身处上。
房间被伏波收拾的很整齐,但是一些角落却又蒙上了灰尘,可见他并没有时间时常打扫。
而且,根据调查报告,在这房间中没有账本,没有日记,没有一切可能对伏波造成不利影响的物品,仿佛他早就想到自己有一天可能会受到怀疑,接受审查。
并且他为了能撑过审查一直在做着准备。
维塔在客厅中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只能随意推开一个房间,发现这里是伏波的工作间。
一柄刺剑被放在工具台上,还没有完成保养的最后工序。
刺剑后面的墙上,则是各式各样,不同口径,型号的枪支。
维塔对枪支更感兴趣,他随意的从墙上拿下一把,在手上把玩。
然后他发现,这把枪其实只是普通的手枪,经过了最低限度的改装后,威力比制式手枪要稍大一些。
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自己刚拿起这把枪时,自己手腕上的多洛之指开始轻轻震动,似乎有滔天的怒意透过手指想要控诉出来。
维塔把枪放回,手指趋于平静。
他忍不住思考,这把枪莫非就是杀死多洛的那把?
可惜不会有答案了。
然后,维塔又拿起桌上的那把刺剑,随意挥舞了几下。
刺剑的重心受过良好的调试,剑口锋利,吹毛断发,让人看着就不寒而栗。
维塔想起了自己在工业区的废墟中,用小刀和这把剑的主人战斗的过去。也就是在那时,他知道了伏波的城市花圃论,知道了这位警官心中那偏执而扭曲的世界观。
将黑户工人当作肥料,失去劳力的工人马上清除,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守护他所认为的美好城市,保证城市永远保持最有活力的模样,永远向上成长。
先不评价这种想法的问题,直到最后,伏波确实从一而终,为了保护这座城市而死。
“真是个单纯的人。”维塔放下刺剑,拉起凳子坐下,喃喃说道。
没有日记,就暂时无法知道伏波是为什么会有这种偏执的世界观的。维塔想起报告上说,伏波在贝尔镇还有几个亲戚,有机会去调查一下好了。
然后,没来由的,维塔忽然觉得有些发困。
他揉了揉眼睛,而眼球因压迫形成的暗点却没有立即消失,反而逐渐扩大,直至弥漫至整个视野。
维塔确认自己睁着眼睛,左右张望。
这是第一次,他在没有昏迷,没有打开门的情况下被拉入了这片黑暗。
但是,这片黑暗也是第一次如此的不稳定,仿佛有某种存在位于黑暗深处,努力想要挣脱深渊的吞噬,拼尽全力往有光的地方,挪动哪怕一厘米。
维塔向自己感知到的,有某种存在的地方望去。
那是一个人影,身体已经贴近地面,在用尽全身的力量向着维塔前进,却被无数铁线虫牢牢拉住。
直到人影脱力,瞬间被拉向深渊。
然后黑暗在维塔的眼前破碎了,伏波的工作间再次出现在了维塔的眼前。
不,还有一点黑暗没有消失。
维塔抬起左手,拉开袖子。
一些细碎的,如裂缝般的黑暗,正趴在维塔的手腕上。几只铁线虫从里面伸出,缓缓的,在维塔手腕上挂上了一根手指。
这根手指的第二节指腹处布满了老茧,是一名射击老手用了无数时间扣动扳机造就的。
这是伏波的手指。
然后,铁线虫扭动,摆出了一个诡异的笑脸。
祂们缩回黑暗,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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